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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林父把有联系的学生挨个捋了个遍，“没有姓贺的啊。唉，你也不拦拦，问清楚了再让人走。” “他跑得可快了，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追得上。你说是不是你哪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在外面混出名堂了，不好意思留名啊。” 吃完饭，陈谏帮着收拾完桌子，主动要去洗碗，又被林母赶出厨房，“哪有头一次上门就让干活儿的，去休息，你们赶路起得早，先去睡个午觉。” 林闲的卧室收拾得很干净，蓝色窗帘，蓝色被套，书桌上插了几只雪柳，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 陈谏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本书，扉页端端正正地写着林闲的名字，课本的笔记也做得工工整整，一丝不挂，像极了林闲本人。 “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你。”林闲靠着陈谏笑道，“刚我爸还偷偷给我说，你穿得太薄了，让我下午带你去买件羽绒服。” 陈谏常年健身，冬天也就套个风衣就够了：“那小林老师给我买吗？” “呃…我想想，陈同学最近表现不错，勉强奖励他一下吧。” “我不要这个奖励。”陈谏放下书，靠近了一点。 “那你想要什么？”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喷在对方脸上，痒呼呼地挠人。 陈谏看着他垂下去微微抖动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他抬眼似懂非懂地询问“嗯？” 他就是这样勾人而不自知，冷冷清清的外表，却偏偏从那些微小的动作里泄露了天机，他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 陈谏的心跟着那睫毛一起轻颤，他含住了林闲的唇，软软的。 两片漂泊已久的小舟，找到彼此靠岸的岛，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依偎在一起。 “谢谢你。”
第43章 陈谏在睡午觉，林闲推开阳台门，往下一看，马路对面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贺昱梁靠在车旁抽烟，穿着身黑色的西装，看到林闲，好像笑了一下。 林闲的心脏开始往下沉，他不动声色地退回卧室，看了一眼睡着的陈谏，拿了外套出门。 楼下，街边。 “我本来想远远看你一眼就走的，闲闲。”贺昱梁掐了烟，干笑两声。 “你不该来打扰我的家人。”林闲一字一顿道。 “是吗，你的家人。”贺昱梁看着眼前的林闲，他明明一点儿没变，但是语气里的冷漠是那么陌生，让他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林闲，“不要告诉我，你说的家人里面，包括陈谏。” “我们，已经分手了。”林闲叹了口气。 “是啊，不到半年，你现在带他回来见家长，呵呵，闲闲，你到底想怎样？”贺昱梁一拳砸在车门上。 来的时候他想，就远远看一眼就够了，可真看到了人，看到林闲和别人如胶似漆，他发现自己真他妈是个傻逼，可他硬是挪不动脚了。 凭什么？ 明明我才是林闲一开始就喜欢的人，明明我们在一起了八年。 凭什么？ “上车吧，我们谈谈。”林闲开口道。 节日的江南小城张灯结彩，穿着新棉衣的小孩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街头巷尾，人们喜气洋洋，张口问好。 “你最近好吗？”贺昱梁打开车窗，想再抽根烟，想了想又把烟放回盒子里作罢。 车窗还开车，外面的风带着凉意，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嗯，昱梁，我希望你也过得好。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林闲认真地说。贺昱梁瘦了点，也显得成熟了点，少了那么些玩世不恭。 “向前看，说得轻松。要不，你教教我？”贺昱梁自嘲道，“林闲，你不是老师吗？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好过你的日子，那你教教我，怎么对一段八年的感情置之不理，转身就开始新的人生。” 是啊，八年的感情。 他曾经毫无保留地爱过，把他当做人生信条和唯一信仰。 可是走到现在，他已经无力再去计较感情的得失，每天担心贺昱梁晚上会和谁睡在一起，忧心他会不会爱上别人。他在日复一日的提心吊胆中磨灭了热情，只剩下执念。 如果不是这种偏执狂，一条道走到黑的执念，早在三年前他就应该和贺昱梁分开了。 “昱梁，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爱我，也不是非我不可。”林闲语气平静，他还是那么温柔，就像他以前一样。 “曾经我们都太年轻了，看不清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我一直都觉得你特别好，帅气，聪明，也一直很照顾我。但是我们对于感情的定义是不同的，在我看来，爱情最重要的是忠诚。” “我知道，我不是已经改了吗？这几年我为你改变了这么多，你看不到吗？去外边应酬，多少人往我床上塞人，我谁都没睡，我踏马忍成这样，我为了谁？” “是啊，你忍得很辛苦不是吗？你想要也不是这样子，不是吗？如果三年前我没有发现你还有其他人…你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就像三年过后，你也根本没有打算告诉我你要结婚的事情！”林闲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掐了掐手心，强行镇定下来，“昱梁，你可以结婚，也可以有很多情人，你可以继续你喜欢的生活，不是非得是我，我早就发现了，我就像你的玩具，因为有那么点不同，所以激起了你的征服欲，其实如果那时候我同意和你其他情人共享你，你也不会对我另眼想看。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高看一眼。” “不是的…不是的…”贺昱梁打断道。 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要是陈谏，为什么是他，他根本不配。”贺昱梁攥紧了拳头，“闲闲，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可我认识他，他根本不是你看到那样人畜无害。”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去美国，你以为他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非走不可，他爸是贪污罪，还涉嫌走私，他一走了之，连国籍都换了，他没给你讲过这些吧。你以为他和你搞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当年我爸是他上级，出了这种事，他妈妈来我家求过好几次，想把他爸保下来，最后事儿没成，因为这事情他一直都怨我家。你现在觉得他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是看我宝贝你，想撬走你罢了。他是想用你来报复我！” 车里是长久的沉默，就在贺昱梁以为林闲承受不住这个现实时，林闲开口了。 “他父亲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父亲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我不在乎他是因为什么目的和我开始，因为我一开始也并不是抱着纯善的目的。我选择他，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我也在报复你。” “可是报复你并没有让我好受，反而让我更厌恶自己，”林闲接着道，“曾经的选择会导致现在的结果，我唯一庆幸地是陈谏选择了包容我，理解我，相信我。所以我也选择相信他。” “闲闲…你…”贺昱梁显然没料到，“我…” “对不起，昱梁。” 过去的那些，肆意的背叛，放纵，兵荒马乱，他们都是受害者，没有赢家。 “我不会忘记我们曾经相处的八年，那些快乐的难过都是真实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在二十岁遇见你。我爱过你，我没有遗憾。” 他伸出手，和贺昱梁握在一起，礼貌而克制。 “昱梁，谢谢你来看我。” 林闲拉开车门，下了车，往回走，雾蒙蒙的天空开始飘雪，落到肩头像撒下的糖霜。 “昱梁，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喜乐，我们就此别过。” 林闲拐进巷子，汇入人群。贺昱梁定定地看着手，上面还残留着林闲手指的余温。 他突然想起一段话：在感情里往往投入更多的那个人，一旦真的决定离开，就不会再回来，因为他没有遗憾。 他心口很痛，再次被生生地撕开道裂痕，他终于明白自己无法放手的原因，因为在那些他以为爱林闲的八年里，他从未真正毫不保留地为林闲付出，他始终活在自我感动里洋洋得意。 “我爱你…”他看着林闲离去的方向哽咽道。 “林闲…我…爱你…” 他再也得不到期待的回应。 ---- 自我剖析胡言乱语： 这个故事，一开始的设想就是林闲离开贺，开始新的生活。本来只是一个小脑洞，打算写个短篇，自娱自乐，结果后来越写越长。 诸多不足，十分抱歉！ 我看过很多渣攻追妻火葬场的文，可能受文化里“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影响，总是对犯错后改过的人轻易原谅甚至赞扬。在这篇我极力描写贺狗的悔意和改过，也发现一个人的改变是很难的，林闲三年前给过贺机会，三年后如果在结婚这件事再次妥协和好，那么下一个三年呢。 故事里没有人是完美受害者，结局也是相对的遗憾，但是对于我，目的达到了。
第44章 番外一 五月一日，夏威夷花环节。 林闲和陈谏的婚礼选在茂宜岛的一处私人海滩举行。 早在前两个月陈谏就拉着林闲开始为婚礼做准备：“我来做方案，你来做选择。” 陈谏从美国目前开放同性恋婚姻的37个洲中初筛出几个，如果在曼哈顿举办，可以带林闲去看看自己之前工作生活的地方；如果在旧金山就可以选择在市政厅领证宣誓，不过林闲应该对这种形式不感冒；或者在圣巴巴拉，那里陈谏投资的葡萄园农场风景不错，只可惜五月葡萄还没熟，亲友去的话趣味性又差了点...... 他盯着地图一阵纠结，最终决定向有这方面经验的老同学Arnold请教。 “哈哈哈，谏，你太紧张了，放轻松点。”Arnold听完陈谏的困惑笑道。他陪着新婚丈夫Brian在巡演途中，此刻正坐在中国北方的古城墙下吃当地特色的早点。 “要考虑私密性和体验感，嗯...我倒是有个推荐。下个月Brian巡演结束，他想找个海岛度假，我们打算去夏威夷。当然啦，你可不能说我图方便私信推荐这个地方。五月夏威夷初夏，气候也好，举办完婚礼大家也可以一起度假，享受一下海岛的日光浴。” “对，我怎么没想到。”陈谏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么个地方，虽然远离美国本土，但仍属于美联邦，完美地满足了陈谏的需求，而且热带岛屿，植被物种丰茂，林闲那么喜欢养热带植物，一定也会喜欢。 选好了地方，还有邀请名单、现场布置、流程，细到当天用到的捧花、礼服、菜单...都要一一确认。其复杂程度不亚于写篇大论文。 好在陈谏头一次认认真真操办自己的事情，十分乐在其中。林母退休无事，更是跟着陈谏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两个人为了一块幕布的图案都能讨论半天。 “这套，这套，还有这套，颜色都成，不过海边嘛，肯定是白色最上镜。”林母翻着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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