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家,我除了跟程觉说过这事儿之外,还没跟我妈说过。我觉得我妈这通电话肯定是打过来数落我的。 果不其然,一接起来,我妈就说:“你翅膀硬死了啊检新搬家都不跟你老娘说?” “我不是怕你骂我么。”我有气无力。 “我不但骂你我还要打你呢!”我妈骂道,“要不是程觉说漏嘴我都不知道你搬家,怎么着你妈是魔鬼啊这种事儿都得瞒着,你还当我是你妈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敷衍道。 我妈说:“那你住哪儿啊改天我过来看看......” 我急忙打断:“哎别了别了!” “为什么?” “我跟别人合租的,你这过来多不好啊。”我说。 我妈更生气了,说我真糊涂,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人合租万一碰上个不靠谱的生活习惯差的要死的室友怎么办。 “检新我跟你说你哭都来不及!”我妈这样说。 “哎呀,不是,是我同事。” 我妈说,发张照片过来我看看人怎么样,我说咋滴你算命的啊这都能看出来。 我妈说你别废话。我就把江让的证件照发给了他。 这还是我在钉钉群里看到他头像存下来的,我们公司有硬性规定钉钉头像必须是本人的证件照。大家都很不满这个规定,因为大家的证件照都丑的要死。 但江让就不一样了,好看的人怎么着都好看,连证件照都像是精修图。 我妈挂断了电话,说是研究面相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打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不是那谁吗。 我说是啊,江让。 “怎么你跟他住一块儿啊?”我妈说,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的,估计是学生时代江让的好学生形象还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就巧呗。”我不想多说,阳台上蜡笔叫的凄厉,我得去把他放出来不然等他主人回来他告状人家说我虐待他。 我妈说哦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又问我租房子多少钱,我故意报低了五百块她才很满意地挂掉了电话。 我叹口气,走到阳台上去,蜡笔一看我就不叫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我半天没动,又开始叫起来,一声惨过一声。为防止他再次到室内作乱,我先关上了阳台门,然后打开猫笼把他放出来。 蜡笔不会开门,四处望望好像只能求助他面前这个愚蠢的人类也就是我,于是开始来蹭我的裤脚,一副讨好的样子,我蹲下来摸他他都没反抗。 这只心机猫! 好不容易伺候好蜡笔吃完晚饭,我简单洗了个澡就上了楼。不知道明天下楼的时候客厅又会是怎样的一片狼藉。 算了先不管了。 临睡前我打开微信,忍不住叩了江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过了会儿,他回:想我? 真没出息啊检新,就这么两个汉字加一个问号,你有什么好脸红啊? 我暗骂自己,又道:才不是,你家猫真的很麻烦,你快点回来吧 江让说:我很快就回来了,麻烦你。 我没再回复一句嗯嗯好的没关系,我懒得跟他假客气。 又过大半周,江让终于回来了,蜡笔很高兴,一看到他就扑上去,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江让撸了他一会儿,终于看向被他和他的爱猫忽略的我。 “嗯?”我靠在一边看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他取名叫蜡笔吗?”江让笑着说。 “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蜡笔小新。”我说(高中时候班里人都叫我小新)。 江让就哈哈笑了,说:“是呀。” “好冷哦。”我搓搓手臂,“一点都不好笑。”我还想跟他说,江让我不喜欢猫,他把家里弄得很糟糕我真的不喜欢他而且他也不喜欢我。 可是一看到江让的笑容,我又说不出来了。 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班回来,蜡笔不见了。我吓一跳以为猫丢了转头问江让,江让却说:“我送我表姐那儿去了。” “为,为什么啊?”我问。 “你不是怕他吗,而且我没经过你同意养猫确实不太对。”江让很正人君子地说。 我突然又有点愧疚,江让应该是很喜欢蜡笔的。 于是我鼓起勇气看向他:“你把猫带回来养吧,我不怕他。” “算了吧,”江让摸摸我的脑袋,边往里走边说,“家里有你一个就够了。” 2020-11-09 19:42:17
第九章 日记9 昨晚做梦遇到一道数学题。 说是已知sinβ,求cos(π-β),我愣是想半天解不出来。醒了之后第一时间求助百度,却发现解题过程我已经看不懂了。 什么叫cos(π-β)等于-cosβ? 为什么?谁规定的? 一大早刚醒的我的脑子被这些诱导公式搞得嗡嗡嗡。 人的记忆力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啊,明明数学高考完我还信誓旦旦跟数学老师说那些知识点题目我一辈子也都会记得。 而现在,关于诱导公式我不记得什么内容却记得高中的时候江让给我讲过好几次。 只记得他拿笔的修长手指,以及他因为我的智商而产生不耐烦而微微皱起的眉心。 高考结束的那晚,班里人在KTV订了包间聚会,我去了,我看到江让被女同学们围在中心,心情不错地在喝饮料。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讲话两个月了。 聚会完了大家散去,江让送一个女生回家,我看着他俩有说有笑地从KTV大门出去,程觉站在我身边,碰碰我的肩:“你怎么不去追?” “我有什么好追的。”我说。 程觉笑了,很欠扁地揭露残酷现实:“江让从来不送人回家的,除了你,现在好了,江让不要你了。” 是啊,我在心里附和,江让说过只送我回家的,可他现在送了别人。 那一晚后来下了雨,街灯被笼罩在雨幕里,像极了我湿淋淋又郁闷的少男心情。 很快就是圣诞节了,我司连同楼上的另一个公司合作搞了个联谊,地点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小酒吧。 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去了,我和丁航超早在进公司半个月之内就把公司里零星几个帅哥看了个遍,粗略统计了一下那些帅哥都有主了。 而楼上那个公司是个搞文创工作的,多半是女孩儿,我俩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兴趣,就坐在一边嗑瓜子玩手机。 今天江让请假回他爸妈家了,挺急忙的,一整天都没来上班,当然也不会来酒吧参加联谊,我就更无聊了。 丁航超说我现在看起来像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我摸了摸脸说我有吗,她说你超有的,你眼神里那种对男人的渴望已经快把我闪瞎。 “爷清心寡欲一年多了,说屁呢你?”我朝她扔了个瓜子壳。 “不是吧,你和江让没上床?”丁航超一脸吃惊。 我倒不淡定了,脸又开始滚烫,倒不是因为我保守,只是“上床”那样的字眼跟江让的名字放一块儿就让我有些难以安分。 我说:“你瞎说什么啊,我们清清白白。” 丁航超就一顿啧啧啧完了之后又眯眼问不会是江让不行吧? “......”我点亮屏幕跟她说来你再说一遍来。 丁航超问为什么,我说我好录个音回家放给江让听然后让他告你诽谤告赢的钱可以请我吃火锅。 我俩打嘴炮间,酒吧里突然一阵骚动,我扭过头,看到在众多女孩儿的目光里,江让穿着骚包的黑色西装朝我走过来。 酒吧的灯光稍暗,显得气氛暧昧,还给江让的头发稍镀上一层蓝色的毛边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骚包了。 丁航超说:“我天呢,他至于么为了个联谊穿成这样?” 我抓着瓜子壳愣愣地看着他,直到江让走到我面前,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走。 他走得很快,连带他拽着的我也得配合他的脚步走得很快。 我腿又没他长,走几步就喘了,等跑到酒吧后面的购物广场上时,我实在走不动了,挣开他,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这就是不锻炼的下场。”江让平静地看着我,脸不红气不喘的。 我说你有病吧大过节的,你不联谊也就算了还要剥夺我联谊的机会你损不损啊你。 江让说你联个屁都女的。 我心虚地扯一句那不是还有几个男的么然后就不说话了。 江让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又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舒服,冬暖夏凉,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跟人牵过手了,我已经快忘记牵手是啥感觉了都。 江让这猛地突然牵住我的手,我只感觉身体里的荷尔蒙在蠢蠢欲动甚至快要冲破颅顶(是真的请相信一个芳龄二四的老处男的纪实陈述)。 我忍着那股冲动,被江让拉到购物广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广场中央有音乐喷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间才会开,反正这会儿没开,也没什么人,大概是太冷了都在里面购物呢。 真的冷,冷到我那股冲动都被冻住了。我跺了跺脚,呼出一口白气。 江让依旧抓着我的手,过了一会儿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然后他点了支烟。 我很多时候都不太明白这个男人,他真的很奇怪,比如大冷天让我这么一个怕冷的花美男跟他在室外单独待着还一句屁话也不说。 想干什么啊他。 去他妈的我要走了。我正准备起身,江让说:“我今天去相亲了。” 我坐了回去,迷茫地看着他:“什么?” 江让嗯了一声,扭头望我:“我妈骗我说她腰扭了,我回去看她结果一到家他们就让我换衣服去相亲。” 我说呢,江让平时压根儿不穿正装,就这么一个每天刷个牙洗把脸随便涂点儿香香就走的糙型直男,他平时都穿卫衣运动裤怎么可能为个联谊穿西装。 我禁不住打量他,江让身材好,愣是把这身西装穿出了商务精英的架势,就算他是个卖猪肉的,他的相亲对象大概也会因为这身西装误认为他是什么公司的总裁。 “然后呢?”我问,想把手从他口袋里拿出来但江让按着我的手背没让我动。 “然后我就跟他们说了。” “说,说什么?” “说我喜欢男人。”江让吐一口烟,直直望进我眼里。 我们面前的喷泉在这一秒像是有感应一样,拔地而起,灯光绚烂,水花四溅,音乐温柔。 多浪漫啊。 我动了动嘴,想要说点儿什么,江让说:“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我后背僵硬,麻木感沿着脊椎蔓延到全身。我还在尝试消化刚才江让的那几句话,江让却又说话了。 你说慢一点嘛,按我目前的智商一句一句都理解得很慢嘛!我在心里说。 江让的鼻尖冻得红红的,眼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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