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的眼眶逐渐发热,猛地抱住了面前的人,终于有底气说出那句早就想说的话。 “我们交往吧,宋芳许。”他说。
宋芳许想笑他傻,这段时间他们牵手接吻约会,难道不早就是在交往了么。 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到底变成了一声颤抖的:“嗯。”
·
真正下定决心定居后,宋芳许不得不开始着手处理一些遗留在Y国的所有物。
原本以为通过邮件可以搞定,但几周下来不仅效率很低,沟通也不畅,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亲自飞过去一趟处理。
他不想瞒顾执,也不想让对方多心,于是直接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过去。
顾执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等回过神来才体会到对方的用意,再次觉得自己愚笨。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航班很累人,抵达Y国的当天,他们困倦难当,吃过晚饭,沿着萧瑟的街头走了一会儿,便又回了旅店。
听着浴室的水声,本来疲惫的顾执又有些莫名悸动。
交往至今,他从未在宋芳许那过过夜,然而现在,他们却身处一间房间,面前则是一张King Size的大床。
这是宋芳许订的,所以顾执难免生出几丝期待来。
但宋芳许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先说一声,我忘了自己有黑卡,酒店自动升级成了大床,我并没有准备好跟你发生关系。”
顾执一脸呆滞地坐在床边,“啊?”
宋芳许看着他,又有点想笑,走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说:“抱歉,但可以接吻。”
于是他们吻到了半夜。
接下来的几天,顾执陪着宋芳许辗转各个地方,处理他的各种资产。他看着宋芳许自信大方地与工作人员交流,娴熟地交割各种事务,觉得这样耀眼的人属于自己,实在无法不叫他感到幸运。
从银行出来,宋芳许带他吃饭,歉意道:“抱歉,这两天光让你陪我各种跑手续了,总算弄完了,一会儿吃完饭带你好好逛逛伦敦吧。”
顾执笑着说:“陪你做任何事不是浪费时间。”
饭后宋芳许带他去了大本钟,又沿着泰晤士河走了一会儿,冬天的伦敦黑得很早,没多久便已是暮色四起。
宋芳许靠在栏杆边,朔风吹过,让他不由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顾执伸手去握他的,依然很凉,于是他把对方的手捂进掌心,轻轻揉着,说:“伦敦这么冷,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宋芳许任他握着,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以前也不觉得冷。”
顾执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以后也不会冷的。”
街对面有家咖啡厅,宋芳许接了个电话,顾执便自告奋勇一个人去买咖啡,宋芳许看着他的背影,原本公事公办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下几分。
等顾执的时间里,他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望着清冷的泰晤士河慢慢回忆在Y国度过的十年,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直到一声 “Fishel”打破他的沉思,宋芳许闻声望去,意外看到了一个曾经的熟人。
“Clare?”
棕发男人快步走近,难掩惊讶,用英文道:“真的是你?”
宋芳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好久不见。”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Clare怔了一秒,而后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限制令还有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宋芳许没说话,只是冷静而戒备地看着他。
Clare如自己所说,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上下打量着对方:“你还是这样好看,Fishel,听说你后来回国了,我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没想到命运还是给了我一些好运。”
宋芳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Clare,我想在你发疯把我的公寓砸得一片狼藉后,我们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朋友?”Clare苦笑了一声,“这就是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定义?”
宋芳许的目光始终冷淡,“不然呢?”
Clare失望地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我以为这么多年不见,你会改变一些,没想到……”他笑了笑,再抬眼时眼里又浮上了曾经的不甘与愤怒,“你还是冰,不管什么都没办法融化你。我追求了你整整一年,被你逼到发疯,甚至背上了限制令,每次背调都是一次羞辱……这些换来的,不过一句‘朋友’……” 男人激动地向前一步,“Fishel,你这样的人永远不配有人喜欢,这辈子都只会在孤独中度过!Fuck you!I wish you die alone!”
宋芳许的眸子骤然微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Clare的话戳中了他的旧疤,让他一时之间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他怔愣之际,一道人影忽然越过他身侧冲了过去,伴随着一声“fuck you”,Clare已然被顾执一拳揍翻在地。
“You are the one who will die alone!”顾执将人摁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狠狠道:“收起你深情的虚伪面孔,你只是打着喜欢的名义满足你自己的征服欲而已。你从来只是想改变他,而没有接受过他本身!” 他的英文没有宋芳许那样流利,骂着骂着便不自觉的切换成了中文,但他根本不在乎面前的男人听不听得懂,继续输出着怒气:“我告诉你,他值得有人喜欢,也不会在孤独里过一辈子。他可以是冰,可以不融化,他是他自己就已经足够了!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你不配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滚!”
说完这些,他放开男人站起来,转身走向怔愣的宋芳许,拉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带他离开现场。
宋芳许愣愣被他拉着走出好远才回过一丝神绪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从他说什么‘好运’开始。”顾执的语气还有些愤愤不平,“这就是你以前的眼光?也太差了!什么人渣败类,求复合不成就原形毕露,我再晚来一秒他都敢对你动手。”
宋芳许听着,忽然停住脚步。
顾执不防差点一个踉跄,不解地转头看向他,然后听到他说:“不是复合。”
顾执:“??”
宋芳许说:“我和他没有在一起过。”
顾执错愕了几秒,然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追了我很久,刚开始时,他说我只是太保守,一直劝我试一试,后来说我心思太重,不该考虑那么多……他努力了很久,都没能打动我,于是恼羞成怒砸了我的公寓……那之后很多年我都很迷茫,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接受……”
可是顾执却说,他是他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宋芳许的声音越来越小,冷风吹得他眼眶发涩,很慢很慢才说出后面的话:“我一直在想,刚才那些话,要是早一点有人跟我说就好了。”
顾执望着他,看到了他发红的眼尾,心中一动,抬手把人揽进了怀中。
宋芳许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暖气息。
顾执就这样抱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完了,咖啡放地上没拿……”
宋芳许轻笑了一声:“重要吗?”
“重要啊。”顾执说,“怕你冷才去买的。”
宋芳许仰起头,像一个邀请,“不冷了。”
四目相接,顾执看到了他眼里阴霾扫去后的明亮光彩,无需多言,他低头吻上了对方的唇。
泰晤士河静静流淌,远处大本钟传来悠长的钟鸣,萧瑟的冬季终会过去,他们在绵长的拥吻里迎接下一个春天。
<全文完> ----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还会有一个番外~小宋的自我和解之路还在继续,但顾执会陪他一路走下去的。
这篇文是一篇视角有些“奇怪”的故事,不像耽美,而更像是一个不那么“正常”的人的心路历程。
这个世界除了那些活得游刃有余的人们,还有很多活得很艰难的人。他们内心有很多奇怪的想法,但这些想法在“正常人”眼里似乎又显得多余而矫情。他们自卑而敏感,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轻易能做到的事,对自己而言却要耗费巨大的能量。他们很难接受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可能没有人会接受。抑郁症、双相、回避人格……这些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心理疾病,但依旧感到维持正常生活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
有那么几年,我也曾经是这种状态,很难跟自己和解。幸运的是,那时候有一个朋友一直在不断安慰我。TA总是耐心地倾听我的诉说,哪怕那些诉说在别人眼里是无关紧要甚至是无病呻吟的;TA也会不停肯定我,告诉我真实的自己是可贵的。虽然很可惜的是,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的人生轨迹也慢慢走向两个方向,但我不觉得这是件伤感的事,因为那段经历直到现在都还在鼓舞我往前走。
我是幸运的,小宋也是幸运的。当我们无法与自我和解时,都曾有一个人给了我们勇气走出来。
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自己很怪,但没关系,这个世界总会有一个人爱你最真实的模样。
这个人也许是亲人,也许是恋人,也许是朋友,也许就是你自己。
番外
哄宋芳许上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倒不是顾执是个色|欲迷心,只是交往一年多了,还只停留在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阶段,实在跟一般成年人的恋爱进度太不一样了。
但谁让他喜欢的是个不一般的人呢。
以是顾执不敢抱怨,偶尔咕哝两句,宋芳许还会挑眉道:“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这个?”
顾执直喊冤:“当然不是!我是因为爱你好不好?”
宋芳许于是说:“哦,那这件事做不做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顾执哑口无言,心道学霸就是学霸,辩论赛都没他能说的。
他倒也不是非得要跟宋芳许做到最后一步,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了,总是想更亲近对方。再说他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也有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没谈恋爱时自力更生倒也行,现在有了男朋友就难免贪心不满足于左手换右手了。
无奈宋芳许不配合,衣服都不肯脱,别说上床了,互相帮助都不肯,顾执甚至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性冷淡。
有次两人躺在床上接吻,气氛正好,顾执便又试探地去解他的衣服,手才摸上扣子就被宋芳许按住了。
顾执与他对峙数秒,泄气了,从他身上滚下来仰躺到床上:“……你就没有需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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