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周如意苦着脸娇嗔一句。 许闻松用手抚平他的眉头,语气温和:“你讨厌这样吗?” 周如意毫不迟疑:“讨厌。” “真的吗?” 周如意不回答。 他从不知道普通男生会这么做,更没想过许闻松会触碰他最隐私的地方。他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那种感觉很奇妙,尤其是风暴将至时,让他意乱情迷的感觉,和接吻不太一样,但都很舒服。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只要知道你不是性冷淡就好。”许闻松笑了笑,坐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说,“不管这个了,走吧!出去玩!”
许闻松推着周如意出门,没叫上保镖,在周边散步,渐渐走远了,路过一片光秃秃的小树林。 “这里的雪好厚,没被踩踏过呢。” 许闻松把他推到雪地里,蹲在地上用枯叶刮出一捧雪,转身倒到他包着手套的手心里,在上面捏出几根尖刺,仰视他的眼眸亮晶晶。 “像不像盐花?” “像冰淇淋。” 周如意俯身用力一吹,把雪吹到许闻松身上。 “哈哈。” 许闻松又捏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放到他手里。 “这个是小白鸽,这个是小狗,这个是兔子。” 周如意看着许闻松笑哈哈的模样,比他还有童心,不禁觉得可爱,把雪团放到腿上,佯装恼怒道:“我这里又不是动物园。” 许闻松呆呆地笑着说:“你可以把它们捏成我,这样就不是动物园了。” 周如意平静地质问:“你不是吗?” “对哦,我是你的狗狗。”许闻松粲然一笑,“那也没关系,我是人形的。” “明明是椭圆形。” “为什么呀?” “笨蛋。” “好有道理!” 许闻松笑得合不拢嘴,如风般舒展的眉眼格外爽朗。 “那我来堆个小如意雪人!” 他兴致冲冲地跑远了,全然没有平日的稳重,像个闹腾的小顽童,蹲在几米之外徒手滚雪球,橘白色外衣在烟灰色的天气中恍若太阳。 周如意边捏手里的雪,边看许闻松。 不知是坐着轮椅的缘故还是别的念想,这一幕像是他们已经走过七十年,他变成了半身不遂的老人,许闻松却依旧青春。 又像是许闻松早一步离去,垂垂老矣的他坐在冰天雪地中,触景生情,眼前浮现七十年前的景象,走马灯里都是许闻松年轻时的模样。 “Kalyan!” 周如意被这声呼唤拉回思绪,看到许闻松在对着自己笑,仅仅是笑,纯粹的笑容,美好得如同熠熠盛放的迎春花。 他回过神来,不可思议,自己这般年纪竟然会想这么久远又伤感的事。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莞尔一笑,抓着碎雪扔向许闻松。 “好冰。” 许闻松缩了缩脖子,明媚笑容转变成狡黠,走到身边来,倏地将冻红的手覆上两颊。 周如意仰头注视他,毫无反应。 许闻松语气惊异:“诶?不冷吗?” 周如意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笨蛋,在室外脸当然是冰的。” “不啊,脸总会比手暖和的。” “你摸你自己的脸。” 许闻松抬起手摸了摸,样子莫名有几分傻气。 “是暖的呀。” 周如意冷哼一声,为自己找补道:“你本来就暖冬夏凉。” “是这样吗?”许闻松略一思索,再看向他的眼睛满是期待和好奇,“我有个想法,如果能让你一直脸红,不就相当于拥有一个暖宝宝了吗?” “……” 周如意无语凝噎。内心想法直接写在了脸上:你真是个天才。 许闻松被他的表情逗乐,随即道:“不过,仔细一想,一直脸红好像行不通,长时间气血上涌会头昏脑涨流鼻血的。” 周如意没好气道:“你也知道?” 许闻松的表情和语气一样夸张:“那真是太抱歉了,总是让你脸红。” 周如意没听出半点愧疚,反倒有点洋洋得意。 “你还得意上了?” 许闻松眨巴眨巴眼睛:“脸红代表你喜欢我呀,我当然得意。” “哼。堆你的雪人去。” “遵命!” 许闻松麻溜地跑回去滚雪球了,蹲在地里像个圆滚滚的橘子,在白雪中左晃右晃。 周如意把腿上快化了的雪拂掉,想再抓一把新雪玩,但无奈受限于轮椅和手臂长度,只好作罢,安安静静看许闻松。 许闻松滚了两个比篮球稍微大一些的雪球,放在提前堆好的小雪坡上,用圆形和长方形的小石子充当眼睛和嘴巴,两根枯树杈充当手,一排残留着黄色的枯叶插在脑袋上充当头发,还把自己的围巾献给了它,整体看起来非常不平衡,但又滑稽得可爱。 作品完成后,许闻松蹲在前面,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满意地拍着手里的碎雪,跑到腿前来,满怀期待地喊:“看!可爱吗?” 周如意真情实感道:“可爱。” “是不是很像你?” 周如意看着除了那抹黄色之外没有一处相像的雪人,自以为嘴下留情地说出了实话:“有待商榷。” 许闻松的眼眸肉眼可见地暗了几分,神色有些失落,语气仍然很爽朗:“诶?不像吗?我还以为我也很有艺术天赋呢。” 周如意算是真正理解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 他于心不忍,轻声问:“这是你眼里的我?” “对呀。”许闻松瞬间露出笑,“黄黄的头发、白白的皮肤、圆圆的眼睛、凶凶的嘴巴,傲娇蛮横又可爱得要命。” 周如意被这些单薄的形容词逗乐,开玩笑道:“谁教你这么形容人的?” 许闻松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形容才能体现出你的可爱吗?” 周如意不忍说不,也不肯点头,于是来了句无关紧要的反话:“你才可爱。” 许闻松突然拍掌欢呼:“好耶!我可爱,你也可爱,你是世界第一可爱,我是世界第二可爱。” 周如意忍俊不禁:“你是世界第一大笨蛋。” 许闻松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说:“那你是世界第一傲娇。” “你才傲娇。” “你要把句号换成感叹号,才比较灵魂。” “……你才是傲娇!”
午后的雪如暴雨般厚重,整座城市被漫无边际的白笼罩,寒风斜斜刮过街道,雪花扑面而来,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个时刻,周如意和许闻松再一次告别。 这次的相聚太短暂,太惊喜,让周如意在长久的孤僻生活中得以喘息,仿佛囚鸟窥见一方天地,寻到挚友,再也不愿意回到从前的生活中。 他们这几个月互相联系的时间很少,日后高考步步紧逼,许闻松毕业在即,考研的事至今没有答案,以后的相处时间只会更少,恐怕连固定的家教课都会剔除闲聊仅剩学习,以提高效率。 周如意当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年初的他会无理取闹,不让许闻松离开,现在的他不可能那样做。 这可能就是成长的代价。
“好想跟你走啊。” 许闻松眼中似有游鱼浮沉,水波荡漾。在川流不息的人潮里,静静凝视他。轻飘飘的语气像在开玩笑,装满悲伤和留恋的眼眸不会骗人。 登机时间迫近,没等周如意回应,许闻松就笑着挥挥手走了。 周如意看着许闻松瘦削的的背影渐渐消失人潮,脑海中不断循环刚刚那句虔诚的话,那双忧郁的眼睛,那个勉强的笑。 许闻松走了。 不知为何,周如意隐约有种预感,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周如意好像体会到了,许闻松说的,人会在某一瞬间确信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瞬。 周如意坐在流动的人群里,目光穿梭幢幢人影,越过钢铁墙壁,呆望着许闻松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如果他能跑,他想冲出去拉住许闻松,打破预感。 “走了。” 随长安毫无感情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念头。 “嗯……” 周如意低着头,任随长安把他推进无人的登机口。 十个小时的路程太漫长。 周如意给许闻松发信息,没有得到回复。 他偷偷流泪,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睡醒第一时间看信息,看到一片空白,继续流泪,如此反复。 他的情绪很混乱,冲动让他想方设法见到许闻松,理智让他踌躇不定。夹在中间无法呼吸的他借着泪流不止的眼睛喘息。 舱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声音都清晰可闻。 随长安早就注意到他的异样,但一直没有理睬,直到他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抽噎。 “给。” 随长安把纸巾递给他。 周如意没有应声,怕一出声就会泄露哭腔。沉默地接过纸巾,把泪痕和鼻涕擦干净。 随长安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过了约莫五分钟,速度渐渐慢下来,由清脆利落到被迫使用粘滞键,肉眼可见的思绪不宁。 他像是思索了很久,语气冷硬地说:“飞机上信号不好,落地之后再打电话吧。” 周如意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但随长安说的没错,他们已经在飞机上了,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许闻松不可能凭空消失,不回信息这件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说不定因为这几天没睡好,在飞机上补觉。落地之后就能打视频电话了。 看在冰块主动安慰人的份上,周如意逼迫自己止住哭意,用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随长安看他无聊,给他要了份吃的。 周如意看着被端上来的儿童餐,默然攥紧拳头。 不情不愿地用餐之后,他又睡了很久,直到随长安叫醒他,提醒他准备落地了。 出了机场,周如意估算着许闻松这个时候应该睡醒了,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有了回复,他看着文字中属于许闻松的情感,不由得眉开眼笑。 [许闻松:对不起嘛……一不小心就睡久了……] [许闻松:亲亲亲亲亲亲亲亲(っ?з小如意。] [许闻松:嘿嘿,这么可爱的小如意,是要被一直亲亲的。] [许闻松:猫猫亲亲.jpg] 回完信息,周如意一抬头,就看到了随长安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周如溯正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和手机。 ---- 建议看到这直接结束
第71章
许闻松又失联了一段时间。 从十二月底到一月中旬,期间跨年,周如意发了一串祝福信息,打了好几通电话,他一次都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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