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会出现需要遗忘的人,和本该遗忘的事情。会在梦里把经历过的痛苦反反复复的重演,直到你筋疲力尽的醒来,才能摆脱梦魇。” 闻柏意看着这些字发冷,心里的悔意更是溢满了胸腔。 “你每晚都会做噩梦?持续一年多?” “那倒也没有,也有过好梦。只是太少太少了,反而会让我更难过。”许时延忽然想起,在相册里翻了一张雪团今天的照片,发给了对方。“聊点开心的吧,雪团这个星期又胖了半斤,它会不会长得太快了。我之前也养过这个品种的狗,没有它的增重这么快。” 闻柏意看着那只蠢萌的小狗,心里的排斥感尤在,却还是把图片保存到手机里,一本正经地回答:“三月龄萨摩耶体重大概在7.5公斤左右,肩高大概在40cm左右。在这个范围内上下浮动一斤都是正常的。” 许时延拍雪团的照片,难免会有洛城入镜,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已经让闻柏意心气浮躁。偏偏又是敢怒不敢言,心里只盘算着怎么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亲戚弄出许时延的房子。 闻柏意又陪他聊到凌晨三点,直到确定许时延不会再回复,才恋恋不舍地关了手机。 他开始不断回忆这一年中许时延的异常,越来越多的端倪浮出水面后,闻柏意越发觉得许时延的离开并不是一时起意。 它是积累了七年的火山,在某一个寂静凌晨喷涌而出,滚烫又热烈的把所有情谊都烧成灰烬。 ---- 闻柏意:我可真该死啊!
第45章 45.0 提防 取消禁止令的事情办妥,闻柏意也刚好回国。 晏陈行给他打了七八通电话,等他开机以后光是骂他的短信就弹出来十来条,他回拨过去第一次还被挂断,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狗东西”。 再打过去接了,晏陈行气焰嚣张的呼喝:“瞧瞧这是哪个大忙人啊,求着我办事儿还不接电话。就你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真不知道许时延当初喜欢你哪点。” “他喜欢我长得好看。”闻柏意真诚回答。 “……”晏陈行无语。 “禁止令的事办好了,答应给你的我一定不会忘。”闻柏意上了车,随手点开iPad浏览新闻,又看了一眼和许时延聊天的那个微信有没有新的消息。“陈教授那边我已经帮你沟通好了,你让你底下的人把合同送到他们家就行。” “我找你不是说这个事,云南那起走私案的赃物出来了。”晏陈行沉声说道:“在东南亚的一个地下拍卖场,金斑喙凤蝶的标本拍到了一百三十七万。” “确定是同一批吗?”闻柏意合上iPad,眼神示意让司机关掉了车内音乐。 “733部队查货之后都做了入库登记,根据流出来的照片判定,是同一个。而且当晚整个拍卖成交额在一千七百万,除了这只金斑喙凤蝶标本,其他还有三十多个标本藏品,品类都对得上。” “他们竟然如此猖狂,还不到半年就找渠道销赃。”闻柏意倚靠在真皮座椅里,紧凑的眉头挤在一块,“这群人背后有一个缜密的组织叫“KING”,我追查了他们七年,最近一次的线索就是在云南花市。” “你担心他们会报复许时延?毕竟不管是当初的泉水厂,还是云南花市,他们都因为许时延而损失惨重。”晏陈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喉结发紧蹙眉问道。 “KING这个组织在北美、北欧、东南亚和中国都有活动踪迹,中间还通过黑网发布过人才招募通缉令,被他们盯上的科学家相继失踪。而对于Chloe xu的通缉令已经在他们的网页上挂了三年了……” “所以你一直藏着许时延的身份,是为了保护他不被这个组织找到?”晏陈行吃惊地反问。“许时延他知道吗?” “正是因为知道,阿延才选择这么做,他选择正面面对。你爷爷派在他身边的人不要撤,只要不限制我和他的接触就行。” “嗯。不过,许时延未必肯见你。”晏陈行长叹一声,“上回他帮谢忱给陈书还了东西以后,就再也没接我的电话了。论无情无义,许时延可是排头一号。” 闻柏意神色一松,“他见你是为了帮谢忱?” 晏陈行自然不知道闻柏意那日也在商场,自顾自地说着:“你说许时延怎么想的,跟你分手了也不该随随便便找个别的小白脸啊。怎么着也得优先考虑我啊,毕竟咱们认识七年的情分在这……” 晏陈行絮絮叨叨说完,电话那段已经是忙音。 闻柏意没心思听他的废话,挂断之后拿起另一部手机反复点开许时延的头像,明明只是一张简单的蝴蝶简笔画,却仿佛能看到许时延的眉眼如画。 恰逢短信进来,许时延发了一张雪团恹恹趴在窝里的照片,语气急切地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周医生,雪团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看了一下它早上的大便偏稀,而且颜色有些发红,您这会在诊所里吗?我马上把雪团送过来。” “很抱歉,我刚好出差了。诊所今天应该是刘医生当值,你先带雪团过去。别着急,小月龄的狗狗很容易生病,这种症状描述应该只是消化问题。” 回完信息 ,闻柏意把许时延的语音反反复复的听了好几遍,即便许时延叫的并不是他的名字,可他却依旧觉得满足和愉悦。 李贺的电话接了进来,打断了循环的语音,“闻总,您让我们查的许先生的病情已经出来了,嗯……情况……”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闻柏意有些不耐烦。 “情况不太乐观,除了失眠之外,许先生在去年年初确诊了轻度抑郁症。医生的诊断证明和复诊情况扫描件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李贺一口气说完后,电话那端没了声响,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闻总,您还在吗?” 闻柏意像是被人抽走了魂,“轻度抑郁症”这个词反反复复地在他脑子里炸开,直到李贺唤他,才回了点魂地说:“李贺,你说许时延是不是很恨我?” 李贺不敢轻易回答,含糊道:“也并不一定是您造成的,许先生的工作压力那么大,也许是多方面的原因。” “他应该是恨我的。这七年我真是愚蠢,既没发现他爱我,也没发现他恨我。”闻柏意又一次点开许时延的语音,每一声都好像一把刀刮在他的心上。“我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伴侣啊……” 他觉得自己就该被许时延凌迟处死,但又盼着许时延能给他一个死缓的机会赎罪。 初见时,那么璀璨耀眼的许时延,怎么会和抑郁症这样黑色的词沾上关系。 许时延抱着雪团从诊所回来,洛城看他提了一口袋的药,问:“许哥生病了?” 雪团窝在许时延的臂弯里,懒懒地睁眼“嗷呜”了一声,算是一句回答。 “雪团有点拉肚子,可能是前两天奶糕喂多了。”许时延把小狗放进狗窝里,又进房间拿了一件他许久未穿的毛衣把它裹起来。“还有一点感冒,医生开了点冲剂让我兑给它喝。” 洛城开了一瓶汽水,递给许时延,问:“许哥,胡博士和你关系很熟吗?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许时延抿了一口汽水,外面带回来的暑热散去大半,“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知道我才进景逸,胡博士对我也不太熟悉,很多核心项目不让我参与,是理所当然的。但A组关于镜像T7转录涉及的大型镜像蛋白质全化学合成策略和千碱基长度镜像基因的组装及转录技术,我在国外的导师已经进行过反复的核验,胡博士现目前的研究方向是有偏差的,继续下去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听他提起专业知识,许时延折身在书架上取下一个笔记本,认真记录他所说的要点。 “你是需要我帮你说服老胡,尝试去转录并纯化出全部三条镜像核糖体RNA?” “许哥,我在景逸人微言轻。有些东西从您这里说出来,和我说出来,是不一样的。”洛城把笔记本电脑屏幕推过来,将刚才提到的数据验算推演代码输入进去,系统快速测算出一个阙值跳到屏幕正中。 “这些你跟老胡提过吗?”许时延谨慎问道。 “提过,胡博士并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放弃他半年的心血。但继续下去不过是沉没成本罢了。”洛城曲着食指在屏幕右下角点了点,强调了数值偏差。“这组数据许哥你应该能看懂。” 许时延的目光落在屏幕最下一栏,忽然发现洛城点开的网页有那个内部交流论坛,好奇问道:“你也有注册这个论坛吗?你ID是什么,我跟你互关一下。” 洛城移动鼠标,把下方所有网页关闭,漫不经心地说:“好啊,许哥的ID是什么,等会跑完数据我去关注一下。” 许时延在笔记本上写上自己的ID,推到洛城面前,洛城扫了一眼,却没有太惊异的表情,“这可是个行业内大神的账号,原来许哥就是这个神秘的Chloe。” 许时延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名号被他人知晓,这段时间他已经顶着Chloe xu的ID在行业内招揽了无数人才。许时延就是Chloe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 “一个名字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听到狗窝里有打翻盆子的声音,许时延起身查看。 洛城的目光一直跟着许时延,低声地念了一遍他的ID:“Chloe xu……” 许时延回屋给老胡打了个电话,花了半个小时分析项目的利弊,终于说服老胡重头再来。临挂电话之前,老胡问了一句:“这些数据是洛城提供给你的吧?” “嗯,但他说的没错。如果方向是错的,努力也是白费功夫。” “这个怪小子,专业能力确实有两把刷子,只拿他当个助理可惜了。他有独立运作的能力,你不考虑……” 许时延合上房门后,轻声地说:“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太强,这样的人如果不调查清楚就放在景逸,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是都查了吗,信息都对得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金博士也跟我问过几次这小子,要不是你拦着,我再提上来用了。” “再谨慎些吧。”许时延打开电脑,想起刚才和洛城谈到论坛的事,顺手登录上去处理最新的关注列表。“咦……” “怎么了?”老胡听见许时延倒吸了一口气,连忙问道。 “GK刚才回关我了。”许时延侧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疑惑说道:“莫非……他就是GK……?” “谁,谁是GK?GK回关你了?他跟你说什么了吗?他愿不愿意来景逸啊!我靠,这要是能挖来景逸,我这个项目重做也值得了呀!”老胡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的喊着,却不知道手机被许时延放在了桌上。 许时延走到客厅,看到洛城蹲在地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戳了戳雪团的脑袋,语气不悦地说:“小狗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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