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大哥哥多生分啊。”张扬又开始蹂躏刘有鱼的小圆脸:“叫扬哥,扬哥以后还给你买糖。” “真的吗?”刘有鱼心虚地瞥了一眼刘年的方向,然后凑近张扬小声道:“扬哥,记得下次还给我带糖。” “好好好。”看到圆润可爱的刘有鱼,张扬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孩子可以这么有趣。 “有鱼,上来。”刘年骑着小电驴,一只脚撑地:“出来的时候把大门锁上。” “我来吧。”张扬主动锁门,把钥匙放回原位后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兄弟两。 电量已经充到百分之九十八,只差百分之二,就充满了。 张扬故意拖延时间,和刘年在门口面面相觑。 “天气挺好啊。”张扬没话找话:“准备去哪儿呢?” 刘年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一看就是要下暴雨的征兆,他没反驳张扬的没找着话,认真地回答:“去医院。” “哦哦哦。”张扬尴尬挠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电量还差百分之一才充满。 “扬哥,要一起去吗?”刘有鱼坐在后座上,拍着身后的空位:“还坐得下一个人。” “算了……”张扬一开口,就被刘年打断:“上来。” 刘年把刘有鱼抱到小电驴的前面,示意张扬坐后座。 看着百分之九十九的电量,张扬一咬牙,跃上小电驴。 他还从来没坐过两个轮子的车,这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稳吗?”张扬瞟了几眼坑坑洼洼的小路,心里有点虚:“你摔到我,我可会碰瓷的。” “哥哥的技术你放心吧。”刘有鱼稳稳地坐在前面,语气十分自豪:“哥哥他什么都会,骑车绝对稳。” 倾盆大雨说下就下,一分钟不到,地上都开始积水了。 刘年拿出准备好的雨衣穿上,把刘有鱼整个罩在雨衣里。 “自己钻进来,只有这一件雨衣,将就吧。”刘年说着把身后的雨衣揭开:“赶紧,待会儿雨下大了。” 张扬犹豫再三,迫于劈头盖脸的大雨,最后还是钻进了雨衣里。 大红色的雨衣罩着三个人,空间有有限,不得已三人只能紧紧挨着,才能避免被雨淋。 头被捂在雨衣里,张扬突然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他突然感慨道:“还是四个轮子的车好,至少下雨天不会怕被淋湿。” 话刚说完,张扬明显感觉到刘年的身体一僵。 刘年没说话,四周车来车往,小电驴在风雨中显得更加渺小,一辆轿车驶过,溅起一滩泥水。 刘年敏捷地调转车头,泥水避开了张扬,全部都溅在刘年的裤腿上。 雨声越来越大,刘年突然开口,语气里有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情绪:“我家没有四个轮子的车,无论刮风下雨,我骑的都是这辆电瓶车,或许你不习惯,但我觉得还好,它虽然没有轿车跑得快,但总归比步行好。” 这是张扬认识刘年以来,刘年说话最多的一次。 但张扬突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话才比较适合,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戳到了刘年的痛处。 张扬还没想好说什么,小电驴已经停了下来。 医院的大门近在眼前,刘年打开车的坐垫从里面拿出两把伞,把其中一把递给张扬:“到了。” 刘年的语调硬邦邦的,眼神也好像突然蒙上了一层纱,叫人看不出其中的真实想法。 张扬接过伞,刘年拉着刘有鱼先一步走开,他撑着伞牵着刘有鱼,每走一步都踩起一些地上的水花。 “扬哥,快跟上。”刘有鱼没察觉到气氛不对,欢快地招呼着张扬。 电已经充满了,张扬叹了口气,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张扬才看到刘年裤脚上的泥渍,他黑白校服裤的白边上星星点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也被雨打湿,看起来有点难以言喻的落魄感。 张扬歪头看向刘有鱼,他一点雨也没淋到,衣服裤子鞋子都是干的,脚上颜色鲜亮的运动鞋一看就是新买的。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裤脚,同样干干净净没沾到一点泥汤。 “小鱼,你看看你哥,那么大的人了,走路都能把裤子弄脏。”张扬追上两人并排走:“还不如你这个小孩呢。” “才不是嘞。”刘有鱼较真道:“哥哥骑车技术可好了,他裤子会脏,肯定是为了让我的裤腿不被弄脏,他在保护我呢。” 说完,刘有鱼高傲地仰起头:“扬哥你不也是吗,今天哥哥也保护你了,所以我们两都干干净净的。” “话怎么那么多,赶紧走,饭要凉了。”刘年突然开口打断两人,说完他又转头对张扬说:“他乱说的,别当真。” 作者有话说: 今天做了一个梦,梦到好多好多小星星,梦到好多宝儿和我唠嗑,唠了有五毛钱的吧
第9章 拖家带口打工 “哎,你们这是要去门诊六楼吗?”跟着两人走进医院,张扬才开口道:“我妈她在六楼工作。” “嗯。”刘年上了电梯,语气不太热情地在电梯楼层键上按下六楼。 “那可真是太巧了。”张扬喋喋不休:“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从来没遇上你?” “你什么时候来过?” 张扬挠头,认真回想:“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两年前。” “我们是今年才来的。”电梯到六楼,刘年拉着刘有鱼,轻车熟路地穿过大厅。 “怪不得。”好久没来,这里完全变样了。 张扬跟着刘年走近病房,一推门就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病房很大,里面摆着二十几张床,每张床旁都放着一个机器,机器上插着几条长长的管子,管子下面接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 “虽然这里的布局变了,但病房里的这些东西还是老样子啊。”张扬感叹着扫视着病房,脸上尽是怀念的神色。 “我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刘年提着饭盒走到最里面的病床。 “和现在差不多,也差很多。”张扬跟着刘年,眼神流连在病房里。 这些东西张扬都认识,以前他放学放得早,妈妈王卉还没下班,他就会在这里等她下班一起回家。 曾经张扬还因为顽皮,弄坏了机器上的一根管子,被王卉拎回去骂了大半天。 那时候,王卉虽然时常会因为张扬闯祸而打骂他,但母子两的关系也很亲近,不像现在这么疏远。 在张扬八岁以后,王卉对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无论张扬在学校里或者是家里,闯了多大的祸,王卉都不会再打他,甚至连骂都不会骂一句,他们客气而疏远,与其说是母子,更像过于客气的陌生人。 “年年,你来了啊。”张扬正沉浸在回忆的失落中,一个中年女生打断了他的思绪。 “妈。”刘年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扬一抬头才发现刘年已经在病床前停下,正拉出小桌子开始摆饭。 病床上的女人面容瘦削,脸色不似正常人,而是青绿中带点黑。 这个满脸病态的中年妇女,就是刘年的妈妈,沈娟。 张扬看着沈娟比同龄人更加苍老的脸庞,一时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刘年没抬头,却时刻注意着张扬的动向,察觉到张扬的尴尬,他主动介绍:“这是我同学,张扬。” 说着,刘年把保温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好。 “是年年的同学啊。”沈娟挣扎着就要起身,刘年走到床尾,熟练地转动按钮把病床调高。 沈娟很热情,她递给张扬一个梨,眼神慈爱地看着他:“你是年年第一个带过来的同学,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啊哈哈,算是吧。”说完,张扬赶忙接过梨子,面对沈娟的热情,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求助地看向刘年。 “妈,先吃饭。”刘年把刘有鱼抱到病床上坐着,然后搬来凳子,让张扬坐下,自己则站在床边开始给沈娟喂饭。 张扬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看到沈娟手臂上插着两根筷子粗细的管子,里面流着深红色的血。 血液透过管子在机器里循环,一台机器几根管子,就是即将枯竭的生命与人世最后的纽带。 血液透析,每个肾衰竭患者的最终归宿。 以前张扬来医院等王卉下班时,每天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象,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但再看到这般情况,张扬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我的手插着管子,里面有很粗的针,所以行动不方便。”见张扬盯着看,李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连吃饭都没办法自己吃,见笑了。” “阿姨,你已经很棒了。”张扬由衷赞叹:“刘年也很棒,每次都能考第一。” “年年从来没让我担心过。”说起刘年,李娟灰败的脸色瞬间有了生气:“他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妈,饭要凉了。”刘年闷声提醒,声音有点不自然的僵硬。 刘年不苟言笑地喂饭,表情生硬,动作却很温柔。 李娟慈祥地看着刘年,刘有鱼手里端着水,偶尔递过去给李娟喝。 整个过程十分安静,静默中弥漫着一种无声和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张扬这样静静地看着,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能和自己的爸妈在一起吃饭了。 直到出了医院的大门,张扬还在想吃饭的事。 “你做的菜好吃吗?”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刘年疑惑,刘有鱼抢答道:“我哥哥做饭最好吃了。” 张扬咧嘴一乐,主动攀着刘年的肩:“哪天给哥做一顿,让我哥尝尝你的手艺?” 刘年没答应也没拒绝,他收起雨衣,擦干小电驴上的水渍:“我要去打工了。” “啊?”张扬一愣,拔高声音道:“打工?” “嗯。” “扬哥你要一起来吗?”刘有鱼拽着张扬的手甩着玩。 “他不去。”张扬没来得及回答,刘年抢先一步道:“他要回家做作业了。” “谁说我要回家啦?”张扬边说边往车上蹦,刘年推着车一闪,张扬扑了个空。 “我要去。”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刘年说完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匆匆把刘有鱼抱上车,跨上小电驴就要走。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说走就走。” 张扬扯着嗓门喊,刘年载着刘有鱼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雨早就停了,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张扬随意一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王卉挎着包从医院里走出,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已经生过孩子的妇女,和二十几岁的大学生无异。 虽说岁月催人老,但王卉似乎格外受岁月的偏爱,快四十的人了,脸上的皱纹少得根本看不出,皮肤光滑细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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