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嘴硬道:“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张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快速接嘴:“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刘年愤愤地回头:“难道你和你的朋友经常这样做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张扬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大家都是男生,为什么不可以。” 刘年身侧的拳头捏了又松开,最后看也没看张扬一眼,就转头离开了。他的步子出奇的快,张扬小跑着才勉强追上。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了家门口刘年才停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张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张扬厚颜无耻地跟了一路,最后也不管刘年搭不搭理他,厚脸皮地守着等刘年开门,那样子是笃定了不回家,要赖在刘年家。 刘年强迫自己无视张扬,但张扬那么大个人杵在那里,他想无视都难。他手忙脚乱地摸着钥匙,摸了好久都没找到。 “钥匙好像在左边靠着电线杆那边。”张扬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刘年:“往里边摸一点,应该就在那里。” “我知道。”刘年面无表情地瞥了张扬,突然发现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深色的风衣,与黑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纵使许久没见,前不久只是匆匆见过一次,刘年还是只用看一眼,就能准确地认出沈黎明。 沈黎明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憔悴了,他抽着烟悄无声息地站在夜色里,一身的落寞。 刘年转身,定定地看着他,到嘴边的那声舅舅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他还记得上次遇见,沈黎明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摸不透沈黎明的想法,不敢靠近,又不想远离,两人就这么遥遥地对视。 “怎么了?”发现刘年的状态不对劲后,张扬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到了黑暗中的沈黎明。他暗自捏了捏拳头,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别过头装作没看见,直接无视他。 张扬走到刘年身边准确地从围墙上拿出钥匙,自己开了大门进去:“我先进去。” 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对沈黎明破口大骂,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平静地面对这个和他的爸爸张询厮混了十几年,害得他家庭变得不完整的男人。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刘年的舅舅。 看到刘年对沈黎明明显的依赖,张扬没法在刘年面前肆意地辱骂他。说完没等刘年回答,张扬就推开大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刘年看着张扬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叹了口气,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和沈黎明说话,就看到沈黎明自己走了过来。 他手里的烟抽得只剩烟头,烟头上忽明忽暗的火光衬得他的脸色很疲惫:“这么晚才回来?”说完,看着张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嗯。”明明有一堆的话想说,事到临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越到这种时候刘年越烦自己,他总是改不了在在意的人面前不善于表达的坏习惯。 面对刘年这样的态度,沈黎明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丢了烟头用鞋底踩灭余火,这才把提了一路的袋子递给刘年:“年年,我刚刚路过商场,随便给你带了点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刘年没有马上接过,沈黎明轻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最后直接把东西塞到了刘年手里:“回去看看喜欢吗,不喜欢的话下次给你买别的。”说完,沈黎明就准备离开。 看着他稍显落寞的背影,刘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舅舅,回家去看看吧,我妈她很想你。” 沈黎明远去的背影停下了,刘年远远地看着他,似乎看到了他微微耸动的肩膀。 他没说话,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也没转身,背对着刘年挥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替我向你妈妈问个好,说我……” 话还没说完,沈黎明叹了口气打住了。 “哎……算了。”沈黎明裹紧了大衣,剩下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年年,快回去吧,夜里凉不要感冒了。” “进来坐坐吗?”刘年难得固执:“你现在住哪?这么晚了再回去方便吗?” 刘年问出这句话才惊觉,他竟然对自己曾经最亲近的舅舅一无所知,连他住哪都不知道。 十几年说长不长,却足以让曾经最亲密的关系变得陌生。 “不远,就是路过想着来看看你。”沈黎明说完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年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融入夜色的身影,麻木地转身回了家。 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光掂着这重量,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少东西。然而此时的刘年,心情却不似从前收到沈黎明送的礼物那般快乐。他闷闷不乐地走着,沉甸甸的袋子压得他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心情复杂地关上铁门,却没把门完全合上,剩了一条手臂宽的空间,就默默地站在门口往外看。 沈黎明早就离开了,刘年却固执地认为,他也许会转身回来,回来看看他们这些许久未见的家人。 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刘年也没等来沈黎明,只等来了逐渐加深的夜色,他这才失落地把门完全合上。 转身的一刹那,他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张扬。 刘年收敛了脸上的落寞,提着袋子走近:“为什么不进去?” 作者有话说: 元宵快乐!今天签到有2023颗海星哎!有没宝包愿意分一颗给我~球球了
第84章 不给 “无聊。”张扬叼着棒棒糖靠在墙上,一边说话一边嚼着糖,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相对无言,却好像因为有了这点轻微的响动,气氛也没那么尴尬。 刘年轻咳一声准备回卧室,却被张扬叫住了:“你买那么多糖也不见你吃,都堆房间里干什么?” “回家的时候偶尔会吃。”刘年微微停顿,没敢说出心里话。 之前总和张扬待一块儿的时候,老见张扬抽烟,这才买了那么多糖随时带着,看到他想抽烟的时候塞给他一颗。 日子久了,买糖也成了下意识的作为,和张扬分开的这些日子,路过小卖部时,刘年还是会习惯性地买上一两颗糖。习惯养成容易,要改却不简单。 他们忽然分开,买的糖没处给,慢慢地就积攒了好多。就像刘年内心无处安放的那点悸动,不会被时间消磨,反而会越攒越多。 “哦。”张扬嚼完了一颗,又扒了一颗开始吃,自顾自地说:“下次多换几种口味,老吃橘子味的都吃腻了。” 这句话在他们还没闹掰的时候,张扬每天都在说,彼时他们还是别人眼里要好的兄弟,整天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 刘年攥紧了手提袋的带子,抬头看着张扬,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只回了个嗯,说完却又不自觉地皱了眉头,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张扬总能说出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比如现在。他们明明不久前还在说着老死不相往来的话,这一刻张扬却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如地评论着什么口味的糖好吃,仿佛他们之间那些矛盾都没发生过。 即使这样,刘年还是像只扑火的飞蛾,一次又一次掉进他的陷阱,他笑,他就跟着开心,他冷脸,他就会失落。 刘年不想这样,他想挣脱,不想被这样磨人的情感束缚,却一次次地落败。 如果说张扬是灿烂地挂在空中的太阳,那刘年就是泥地里永远向着太阳的向日葵。 太阳往东他就往东,太阳往西他就往西,太晚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不出来,他就失去了光彩和追逐的目标。 太阳是向日葵的一切,太阳的一切却不是向日葵。 这种单向被动的等待和追逐,正一点点侵蚀着刘年的,在他严丝合缝的心口上开了一个洞。 “怎么不说话了?”见到刘年表情不对劲,张扬心里一紧,连棒棒糖都忘记嚼了。 难道是自己若无其事求和的语气不够自然,刘年的气还没消,所以让刘年膈应了? 刘年问声抬头,看向张扬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特殊的感情波动:“说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去质问张扬为什么突然不理他? 为什么要对他忽冷忽热? 为什么现在又是这种无所谓态度? 刘年显然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去问张扬这些,那样只会显得莫名其妙。 而另一边的张扬已经紧张得腿都忘记抖了,生怕一个不对,刘年就马上把他扔出去。这只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刘年不赶他走,让他在这里却对他视而不见。 想到这些可能,张扬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棒棒糖还塞在嘴里,他鼓着腮帮子一脸熊样,连平时最擅长的靠墙耍酷姿势都做不好了。 到底是在怕什么,张扬自己也弄不明白。按理说刘年不搭理他就不搭理,对他又不会有什么影响,反正离开刘年,他张扬一样可以过得很滋润。 如果不考虑再也吃不上好吃的饭菜,放学再也没那么舒服地方睡觉,作业再也没人教,成绩再也没人盯,抽烟再也没人管,打架再也没人义无反顾地帮这些小事,张扬的确是可以过得很滋润。 但张扬悲哀地发现,他不能不考虑这些,他好像真的有点离不开刘年了。纠其原因,张扬只能将这种情况定义为低电量恐惧症。 他根本不是离不开刘年,只是为了生命安全,不得已跟着他充电而已,仅此而已,才不是掺杂了其他奇怪的感情。 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以后,张扬顿时觉得他有了继续缠着刘年的合理借口。 刘年看起来闷闷不乐,张扬问一句他答一句,又恢复成从前那样不近人情的模样。 “算了。”张扬别扭地挠着头转移:话题,没话找话:“我先去洗澡。” “嗯。”刘年应了一声,攥紧了手里的袋子没再说什么,搞得张扬尬住了。 面对油盐不进的刘年,张扬没有办法,他转身先一步回了房间,熟练地穿上刘年给他买的新拖鞋。 他哼着歌去了浴室,看起来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惴惴不安。他迫切得想回到以前那样自然的相处状态,却发现根本不行。越是刻意去维持,一言一行越是漏洞百出。 比如现在,他虽然嘴里哼着歌,脚步看起来也很轻快,但他同手同脚,嘴里哼着的歌也早就走调。 刘年在窗边的小桌旁坐下,沉默地盯着桌上的袋子。他缓缓地打开袋子,入眼就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鞋盒,刘年打开鞋歌,里面是最近班里男生都很喜欢的一款鞋。 刘年对这种鞋没什么概念,只是经常听班里男生闲聊,说这款鞋有钱也难买到。就连最容易买到的那几款,已经涨到四位数的价格,沈黎明送给刘年这款,价格已经逼近五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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