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将宁亦连保护得太好了,或者说豢养得太好了,十七年的宠爱驻守了他的天真,也剥夺了他的坚韧,曾几何时宁亦连也是个率性昭然的性格,剃着扎手的寸头,在篮球场上迎着刺眼的日光扣篮,和成群的朋友勾肩搭背放肆欢闹,而今他的全部视野只剩下眼前的家。 茂木之下无丰草,参天大树能给予庇佑,亦能令其不见天光,他纤细地缠挂在树上,树枝的任何一丝动摇,都会令他心惊胆战。 “他的手机从不让外人碰,为什么会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都这个时间了。” 大概是忙于交际遗落了手机,一时没留意到,被哪个不长眼的好心人给接到了。当然,不排除这个不长眼的人真的对手机的主人抱有什么心思。在语言上进行了一些误会性的引导,才惹得他的妈妈慌成这样。 隋锌想到这里,温柔地捧起宁亦连的脸,说出的安慰却是:“父亲就算出轨了,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妈妈。” “不,不会!他不会出轨,他不会不要我。”宁亦连表情几度变换,面色一横,狠狠挥开隋锌的手,凶得像只找回爪牙的野兽,“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隋遇是锁住宁亦连的牢笼,是这株菟丝依附的大树,动摇牢笼受伤是笼中的囚徒,树若败倒,攀附树干生长的缠藤也不能独活,隋遇在宁亦连心中的地位就连隋锌也不能否定,从小到大,这是宁亦连第一次冲他发火。 隋锌既难过又委屈。胸口的坠痛感加剧,稀里哗啦地扯破心间粗劣的缝合,泄露出铺天盖地的冲动。 自幼他就贪恋着养育着他的母亲温软的怀抱,施舍越短暂,越向往,越不甘。在无数次看得到却触碰不到的渴望中亲情变质,从羡慕到想要抢夺父亲对母亲的独占,他自认为对宁亦连没有坏心思,也不想伤害他,惹他伤心,他只想尽情地,满足地,让母亲的温香软玉只属于他。 他向这株菟丝递出羽翼渐丰的枝干:“妈妈,我也可以是大树。” 宁亦连眼角抽动,脊背像被蛇鳞爬过,骨缝里都是透彻的寒意,隐晦地从亲生儿子那令他熟悉的,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病态神情中意识到了什么。 宁亦连低喃道:“什么意思?” 隋锌满眼兴味地冲他微笑,宁亦连不由幻视,每次他的丈夫这样笑时都会对他做出一些残忍的行径,宁亦连忍不住后退,却发现隋锌不知何时揽住了他的腰。 “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保护你,为你遮风挡雨,隋遇能为你做的我也能做到。” 隋遇为他做过什么,隋遇曾对他做过什么…… 十七年前被选择性遗忘的恐惧从爱情的坟墓里呼啸着爬出,对着这个人,这张肖像的脸,宁亦连崩溃地颤声:“宝宝,你吓到我了,别这样,你别这样。” 隋锌将宁亦连拥进怀里,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我们不是在说爸爸出轨的事情吗,我是站在妈妈这边的,别怕,爸爸会伤害你,但我不会。” 宁亦连抽噎着一句话断成了几截:“没有,呜,他没出轨……你不许乱说!” 隋锌将宁亦连打横抱进了卧室里,他从这具身体里被孕育,现在他能轻易地抱起他,多么神性又浪漫的转变。 “好,我不说,妈妈也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好吗?” 这种思维上的引导反倒令宁亦连发散出无边的负面想法,宁亦连将脑袋伏在隋锌的肩头,平复着因而情绪过激而颤抖的手指,又连拨了三通电话,这次却是连接都没人接了。 宁亦连再度崩溃,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抱着儿子的脖颈,哭得直喘。 隋锌任他发泄着,满足地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在宁亦连的耳边无声地撒娇:“妈妈的怀抱好温暖。” 找到隋遇的途径有很多,可以给隋遇的秘书或是助理致电,询问他的行程以及动向,宁亦连受创的意识里满是被抛弃的凄苦,想不到这些,隋锌自然不会出声提醒。 以隋遇对宁亦连的关注度,最多一小时,最短十分钟,就会和宁亦连联络,发现手机的遗失。 隋锌悄然拿起宁亦连的手机,一键静音,几分钟过后,屏幕上果然显示出归属于隋遇的来电,一通、两通,在电话打到第三通时,隋锌挂断来电,将手机长摁关机。 此刻的宁亦连精力耗尽,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姣美的脸上挂着破碎的痛色,睫毛还是湿的,看着颇为可怜。 他也曾要将下巴抬得很高才能仰望到这张脸。隋锌在宁亦连哭到干燥脱水的嘴唇上舔了舔,咸涩的,眼泪的味道,他不甚满意,舔开对方的唇缝,将舌尖探进去,沿着唇线在唇齿间缓缓地舔了一道,喉结滚动着回味了片刻,难怪父亲那么爱和妈妈接吻,尝起来真的好甜。 “我的初吻给妈妈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把你的一切也给我好不好……” 宁亦连眉心颤动,安静得如同默认。 眼下他的母亲只属于他。 隋锌将手伸进宁亦连的衣服里,描摹着那道贯穿小腹的疤痕,这是他们曾经独属于彼此的证明,不论过去多少年都无法完全消除,没什么是比这更深的羁绊了。 他爱抚着那道烙印,感受着相同骨血之间的吸引,耳边都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凌乱地向外支绌,每一滴血都在叫嚣沸腾,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在他与母体还融为一体时,包裹着他的,母亲的胎心。 隋锌一边流连地抚摸,一边将宁亦连干燥的唇瓣吻到湿红。 宁亦连低哼着挣动起来,隋锌像宁亦连哄睡儿时的自己一样,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宁亦连的呼吸恢复平稳,对人完全不设防似的,很快又睡熟了。 隋锌的眼神沉下来,难怪父亲那么严格地管着母亲,这么没防备心,被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不像话。不过除了父亲和他以外,再没谁能和宁亦连挨得这么近,变相证明了宁亦连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如果不出他所料,主卧里的座机很快就会响了,不过没关系,这里是他的房间,听不到主卧的声响,他和他的妈妈可以一起做同一个梦。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没联系上宁亦连的隋遇当夜就搭乘航班回来了。
第6章 06洁癖 ====== 隋遇像是原本就时时刻刻存在于宁亦连的身边一样,没造成任何响动就将宁亦连带回了身边。 隋遇神情寂然地用指腹摩挲着妻子眼睑下的泪痕。 “他很难过。”解释或是苛责,隋锌没有多说,也不必多说。 宁亦连在被腾空抱起的失重感中惶惶挣动,被噩梦魇住,将醒未醒地皱着眉。过轻的身量如一只重伤濒死的小鹿,能被任何一个路过的猎人拖上餐桌。 “没事了连连,老公回来了。” 宁亦连平静下来,缓缓搂住了丈夫的脖颈。 隋锌面无表情地看着。宁亦连被隋遇带走,他转为盯着屋门的缝隙,许久后终于有所动作,却不是将敞开的屋门关严。 隋锌重新躺下,将宁亦连刚刚盖过的被子翻到还留有身体余温的那一面,蜷缩着埋了进去。 在隋遇抱着他回房间时,宁亦连就清醒过来了,隋遇感受到伏在他肩膀上的人睫毛的眨动,第一时间说道。 “今晚有应酬,饭局中途和人去套间的茶室聊了会儿合同,把手机落在茶台上了,电话是和客户同行的女秘书接的,我和她只有工作上的交流,不熟。” 宁亦连像是还在睡着似的默声不响。 灰色调的浴室里灯带氤氲着淡白的光晕,浴缸里放满了温水,隋遇将宁亦连身上沾染了旁人气味的衣服脱掉,闭上眼,贴近妻子柔软的腹部,鼻尖在融暖的皮肤上沉迷地闻了闻,将人放进浴缸,剥光彼此,自己也浸在了水里。 面对面的坐着,隋遇将浴花沾湿,挤上沐浴露,在宁亦连的身体上细致地擦拭,从指缝到掌心的纹理,扯着这只手去摸自己的性器。那凶物兀自硬着,比满池的水温度更甚,柱身青筋喷张,沉甸甸的囊袋里蓄满了欲望,恶欲又清白。 “都是你的。” 宁亦连静了片刻,突然扑身对着隋遇的锁骨咬了下去,淤出的吻痕随着牙齿的收紧而加重,过火成血一样的颜色。 隋遇不可理喻地笑着:“咬深点。” 标记领地主权是双方陈套的情趣,隋遇享受宁亦连对他的占有欲。介意痕迹会被衣领挡住,掐着宁亦连的下颌,将他的脸挪到喉结附近:“再来。” 宁亦连细细地颤抖,摇着头,似是想挣脱控制,又似是不愿。凑近锁骨呼呼地吹了吹,伸出舌头,在青紫的牙印上心疼地舔舐。 回想今晚的种种,尽管有隋锌从旁作祟,也不至于令他如此失态。 宁亦连委屈地茫然道:“你把我的思想弄坏了。” 隋遇低下头,吻住宁亦连的嘴唇,密不可分的碾压,舌尖熟稔地顶开咬在一起的齿关,深深地探入口腔里,放肆地翻搅,勾缠着他的软舌,吮吸着产出的甘甜津液。不错目地看着宁亦连的反应,墨色深重的眼睛带着海渊般的吞噬感。宁亦连整个人飘飘然,不经意与之视线相接,颅内轰得一热,天旋地转地沉溺了进去。 宁亦连喜欢隋遇的年少,更爱慕他的现今,成熟男人的气韵性感得犹如春药,光是情动时的眼神就令人心律荡漾起同频率的情潮。 缠绵的一吻终了,宁亦连张口喘着,瞳孔都失去了聚焦。 隋遇舔掉宁亦连下巴上挂着的银丝,继续做着清洁,照顾到宁亦连的每一寸皮肤。 人偶一样任由摆布的人低声道:“给我一根烟吧。” 隋遇从置物架上拿来烟盒,掀开金属盒盖,从中取出一支烟,擦亮打火机的火苗,亲手为宁亦连递烟点火。 这一刻宁亦连神情有些野性,衔着烟由浅至深地吸了一口,烟气顺着他的嘴角缭绕溢出,浓雾将他的眼神又遮迷了起来。 “这次回来给你带了树莓酒,现在想喝一点吗?” 宁亦连坐在浴缸的外沿,屁股下面垫着一条折成两叠的浴巾,隋遇拿花洒冲淋着他身上残留的泡沫,细密温热的水流近距离地冲上他的外阴,丰韵娇嫩的花穴在水压的激射下微微翻开,身下的浴巾吸满了水,顺着垂下的一角淅淅沥沥地流成一线,浴巾被打湿了,他的腿间也湿了。 宁亦连一顿一顿地呼吸,漫不经心地吸了几口之后,将烟摁灭在浴巾里,对隋遇的问话摇头。双腿夹住男人的手,滑腻的肉逼骑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自淫一样地磨了磨。 树莓酒是他喜欢的,但他此刻想做爱。 宁亦连说:“我现在想要你。” 浴缸里的水纹向着他的方向破碎地漾开,恶鬼应召赴这场拆骨入腹的盛宴。
49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