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我这儿啊,都他妈已经被你捅烂了。” “徐来,我一直都是伸着手的,我胳膊折了也还是在朝你伸着手的……” “徐来……是你先他妈放手的啊!” 陆海原微微弓着腰,把藏在心里的伤疤一一撕开,用尽全力吼出口。 而那一声声经年累月的怒喊,让徐来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两眼里蓄满了沉重惶恐的泪水。 常瑞像看小孩子玩闹一样看着他们两个,徐来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不断回头,努力地想要望向陆海原,可最终还是一步一步被常瑞强硬地拖走了。 ——再见。永远都别他妈的再见。 陆海原垂头立在原地,周围有举着手机的人群小心翼翼包围过来。 在接连亮起来的闪光灯下,一颗眼泪冷不丁地砸在水泥地面上。 破碎。然后迅疾无声地蔓延开去…… 【上卷·完】 下卷 第54章 现在 陆海原被雪藏了。 因为什么呢。 当初在机场怒吼助理的视频风波刚过去没多久,陆海原就像是触了霉头一样,绯闻接二连三地爆出来。 先是被拍到深夜密会同剧组女演员,后来又有疑似出道前的床照流出,还有在酒吧醉酒闹事的片段上了热搜…… 总之一个多月过去,陆海原什么通告都没了,广告也全面撤下,未来星途一片黯淡。 星辉也不再把他当财神爷一样供着,而是象征性地派给他一个新手经纪人以供差遣,时不时还要拿他一些隐私出去卖给娱记,换取钞票之余还能炒热公司知名度,常瑞觉得挺两全其美的。 按理说少当家落入这般境地,和盛方面肯定要出手了,但陆海原本人并不在意,并且异常坚决地回拒了陆海轩要帮扶他的举动。 陆海轩曾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酩酊大醉的陆海原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觉得自己这副烂泥一样的臭德行特别好,是不是?” 陆海原闭着眼,两个臂弯里各搂一个美女,嘻嘻哈哈地朝陆海轩举杯说:“哥,我怎么就成烂泥了,你看我现在这样,有酒喝,有人陪……天堂嘛这不是!” 陆海轩狠狠地盯了他一会儿,最后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其实也不是束手无措,只不过陆海原自己想堕落,那只凭他这个当哥的,怎么生拉硬拽也都扶不起来,毕竟七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这晚,没人说没人管的陆海原又一次把江达和杨卓铭约出来,三人一起去夜店玩。 半夜零点一过,夜店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暧昧了。 粉紫色的扫射灯晃遍全场,所有的理智都在酒精和香水里摇摇欲坠。 陆海原今晚很嗨,和人拼了一次“十八杆”,最后一杆进洞时,对面桌的老酒鬼已经趴下了。 三十六杯混合的高度酒精统统被他面不改色浇进喉咙,陆海原脚下有些打晃,两眼却越喝越亮。 他张着胳膊深深陷进沙发里,笑得满脸醉意,江达在旁边胆战心惊地望着他,生怕下一秒,陆海原扭过头就要狂吐出来。 这时,杨卓铭端着一个玻璃杯走过来,他把杯子往陆海原面前桌子上轻轻一搁,什么也没多说,只垂着眼皮淡淡道:“把这个喝了。” 陆海原正在吃怀里人给他喂的草莓,漫不经心地问:“那是什么。” 杨卓铭道:“蜂蜜水。” “啪”的一声,玻璃碎片四溅。 蜂蜜水湿淋淋地淌了一地。 四周一片安静。 陆海原慢慢抬头,盯着杨卓铭一字一顿地说:“老子不喝。” 杨卓铭没说话,两眼隔着冷幽幽的镜片望向他。 江达感到气氛隐隐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于是连忙朝陆海原身边的人使眼色。 陆海原两旁各坐着一男一女,左面小米,右面小薇,小米是他以前在沸点经常包夜的男孩子,小薇是最近才出现在陆海原身边的新人,身材前凸后翘,人也乖巧。 两人见状,纷纷拉开陆海原和杨卓铭,一人倒酒,一人喂水果,勾着脖子哄了一大堆好话,才把陆海原身上竖起来的刺慢慢抚顺下去。 可是还没消停几分钟,杨卓铭突然站了起来。 顶着夜店里嘈杂烦乱的背景音乐,杨卓铭开口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冷得直指人心。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陆海原,你个懦夫。” 说完,杨卓铭转身便走了。 江达急急地追上去,慌乱留下一句:“老大我去送送他!” 两人转眼间就没了影,小米和小薇在陆海原旁边也都如坐针毡,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陆海原低头沉默片刻,脸上突然笑开,他一手楼过一个,笑得没心没肺道:“来,继续喝!” 另一边,江达追出夜店外,看到杨卓铭正站在街口等出租。 江达快步跑过去,拉住杨卓铭胳膊道:“唉蝎子,你别生气,老大他那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杨卓铭转回身道:“我气的就是他连着一个月都是这副醉生梦死的蠢样。” 江达尴尬地笑了笑,打着哈哈道:“老大现在这样也挺自由的,跟以前在国外时一样,到处玩到处闹,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维持什么艺人形象,多快活啊。” 杨卓铭冷冷地看过去:“那他还回来干什么?” “呃……”江达语塞。 “而且,”杨卓铭低头分给他一根烟,两人抽上,杨卓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别看他表面这么潇洒,其实内里早就烂了。” 听到这,江达难免有些懊悔道:“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咱们在他决定要报复徐来的时候,就该拼命拦着他了。” 杨卓铭嗤笑一声,“你觉得凭我们两个,以陆海原记仇的性子,他真的能毫无芥蒂地原谅徐来?” 江达低头想想,也是,当初刚到国外时,他看到陆海原那副模样都跟着觉得心疼。 杨卓铭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街道缓缓开口:“现在他终于把这口憋了七年的气给出了,估计也就能冷静下来认真衡量,他对徐来,到底是什么心情。” 听完杨卓铭的话,江达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道:“对了!徐来以前在他QQ空间上留言的事儿我忘告诉他了……” 杨卓铭道:“现在他还没买过去自己心里那个坎,你告诉了也是白搭。” 江达道:“那怎么办?” 杨卓铭道:“挑哪天他心情最差,最想徐来的时候,打蛇就打七寸,我还不信能打不醒他。” 将达听完认同地点点头。 深夜时分,街道两边的行道树依旧郁郁葱葱,枝叶间拂过无言的晚风,吹送春意正浓。 …… 在夜店一直待到凌晨三点多,陆海原终于流露出要回去休息的意思。 他自a市回来之后,就一直住酒店。 当晚,小米想要跟他一起回去,但是陆海原把他扶在自己裤带上的手给摘掉了,他头晕脑胀地说:“滚,都滚。” 小米嘟着嘴不乐意,一双小手顺着陆海原精健的腰侧缓慢游弋,手指尖在他皮肉上不断放火,隐晦又色气地勾引他道:“海少,您都禁欲一个多月了,也该沾沾荤腥了。” 陆海原推他一把,满身酒气地走出夜店,站在路边拦车。 小米不死心地跟上,一把挎住陆海原的臂弯道:“海少,我陪你回酒店吧。” 陆海原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要回酒店,我还不能去别的地儿了?” 小米愣了愣,“啊?那你还要去哪儿啊。” 陆海原没说话。 两人在路边等了不久,车来了。 陆海原拂开小米抓着自己的手,上车后降下车窗,面无表情道:“回去吧,以后也别找我了,你太缠人。” 说完,出租车发动,小米站在一团尾气里,眨眨眼,还没从陆海原刚才阴晴不定的一番话里缓过神来。 而陆海原坐在车上,难受地扯开衣领,一边吹风一边朝驾驶座上的司机抬了抬手,哑声说道: “师傅,去红花岭。” 接近北京时间凌晨四点钟,陆海原顶着一颗昏沉的脑袋,终于打开红花岭公寓大门。 面对黑漆漆空荡荡的客厅,陆海原把吊灯啪啪打开,一瞬间满室明亮。 然而同一时刻,尘封的记忆也裹挟着伤人的锋利边缘,对准陆海原的神经狠狠切来。 屋子里的摆设还保持着两人去往a市拍戏之前的模样。陆海原视线每扫过一处,几乎都能勾起与徐来有关的回忆。 桌子上的奶糖罐子落了尘,里面的糖果徐来一颗没动,陆海原闭闭眼,下意识想起那个清晨,窗明几净,徐来撑着下巴坐在桌前,望着糖罐满脸呆呆的模样。 陆海原咬咬牙,太阳穴像铁了心要跟他较劲似的一下一下跳着发疼。他到厨房拿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转身抓起餐桌上的奶糖罐子,绷着脸没有丝毫犹豫地丢了进去。 搜刮完餐厅,又转回厨房,陆海原看到冰箱门上还贴着订外卖的电话单,其中有几张便利贴没了粘力,一声不响地静静躺在地上。盯着那些数字,陆海原有些走神,他想到曾经有那么多的日夜,两人头挨着头坐在一起吃饭,徐来爱米饭胜过面食,不吃香菜不加辣,他学做菜时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怪也怪这该死的记性! 陆海原有些忿忿地盯着那些纸片,突然胡撸一把全部扯下,然后统统塞进袋子里,低垂的眼眶又红又烫。 接着是卧室,手中的黑色垃圾袋越来越沉,陆海原拖着袋子一步步走进卧室,脑海里的记忆山呼海啸般朝他袭来。 那天午后,他睡醒下床,却被躺在地上睡着的徐来绊了一下。整个房间一片昏暗,只有窗帘缝隙中射进来一寸阳光,细小的灰尘在那束光里慢慢飞腾旋舞,陆海原很莫名地就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词。 ——“徐来,我们试着重新在一起好不好?”站在墙边,把徐来半圈在怀里低头步步逼问,这是口是心非的他。 ——“徐来,要不你主动亲我一下?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起来。”躺在地上,仰脸看着无措又无奈的徐来,这是为了逃避训练撒泼耍赖的他。 ——“徐来,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吗?”大芒果抱枕被他扔在脚底,徐来不敢向前也不敢后退,这是故意耍心眼的他。 ——“徐来,别推开我,就抱一小会儿,这么多年了……我其实特别想你。”徐来站在露台上,刚洗好的白床单随风静静拂动,而这是情不自禁的他。 越想胸口越闷,陆海原像是被关在这间公寓里的困兽,烦躁无端地来回快走。 穿衣镜里倒映出他焦躁不堪的身影,陆海原看了两眼,突然将手里沉重的黑色塑料袋朝着镜面狠狠一砸:“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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