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艰辛和痛苦箫声已经忘了大半,他不常常去回想那些,人们常说二十出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精力充沛、年轻、充满可能。 但此时此刻,看到身边正在经历着青春的阵痛与迷茫的路思言,想起自己的曾经,总想着不愿他也去经历那些。 可是自己没有经历那些,就不会在这里遇见路思言。 如果路思言没有经历这些,也许也不会在这里和自己在一起。 “声哥。” 箫声回过神来:“嗯?” 晚风吹过路思言年轻帅气可爱的脸庞,他笑着说:“我突然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也挺好的,也许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 “失去比拥有更轻松。” 箫声笑了笑,却不是真心为路思言感到高兴。 他在说服他自己,他并不是真正的甘心了。箫声忘不了前天在场馆外面看着如同泡沫一样的路思言。 山路虽然弯道多,但好在并没有什么车,路也修得挺宽的,路思言顺利开到了Adam的别墅。 把车开到车库放好之后,刚下车就看到助理nana站在电梯口。 “萧先生,Adam请你们上去坐坐。” 她依然是标准的微笑,职业的套装,路思言和箫声对视一眼,说了好之后跟她一起上去。 原本也是打算还车之后跟Adam聊聊天的,他们对别墅的会客区域已经很熟悉,一般都是自己走上去。 今天nana怎么突然下来接他们? 跟着nana上电梯,去了三楼,出电梯之后要走一断走廊的路,路思言没有多想,安静的跟着走。 “抱歉。”nana突然停在了走廊中间路段。 “怎么了?”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三个人,尽头的昏暗的灯光拉扯着三个人的影子。 nana似乎已经挣扎了很久,终于抬头对着路思言说:“和Adam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客人,叫易川,我想我应该提前告知你。” 她没有对着箫声说,是跟路思言说的。 路思言:“易川……” 他怎么会过来,难道那天在车库他就已经认出自己来了?但是两人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过任何联系,现在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路思言看着nana,想她应该是从Adam那里知道自己身份的,“谢谢你,nana小姐。” nana没有说话,等着路思言做决定。 “小言。”箫声把自己的手搭在路思言的肩膀上。 他能通过Adam来找路思言,至少说明他是没有敌意的。 路思言没有动,他刚刚才有了放弃过去的决心。 “可以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吗?”箫声对nana说。 “好。” 路思言没有说话,箫声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直到路思言抬头看箫声,他似乎在等待某种肯定。 “我跟你一起。”他说。 在Adam的私人会客厅见到易川的时候,易川比路思言还要激动。 上次在别墅下的公路口等了一晚上,终于看到路思言坐着电动车路过,他确定那就是路思言,他没有死。 后来又偷偷去了路思言办的活动,但是并没有见到他。 易川不敢找人调查,怕透露了风声,他自己的行踪又不能过多不明,怕被父亲知道,只能借口来参加Adam的party到这里来,说明自己的来意,拜托Adam让自己和路思言见一面。 “路思言……”易川站在沙发边,眼眶有点红。 路思言看到易川,有些激动,但更多的还是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 Adam看场面这么凝重,有点受不了了,赶紧说:“过来坐,站着多累,nana帮我倒点水来。” 这场会面的主角是路思言和易川,箫声自觉默默坐在路思言旁边的位置,没有说话。 “太好了。”易川说,他情绪平复了一些,渐渐恢复淡漠的样子。 “什么?” 易川:“路思言,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路思言抬头:“哦。” 他不明白易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易川说。 路思言:“回去干嘛。” 回去还得死。 易川表情有点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你的公司已经被路宣拿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那本来也不是我的,就当还给他们一家了。”路思言这么说着,但是表情一点都不洒脱。 “小言。”易川看路思言这副样子,情绪终于放松下来,他经历了这些已经很难过了,自己不应该那样跟他说话:“你要回去,你的车祸跟他们有关系,你的公司被抢走,遗嘱也被修改了,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你的。” 路思言好累:“都给他们就好了,我不要了,只要别来烦我就好。” 这时候箫声伸手捏了一下路思言的手掌,安抚他。 易川今天在论坛里看到了那个扒箫声的帖子,确认了箫声就是已经三年没有消息的萧郁河。 在知道路思言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他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也许现在的生活很好,一旦他知道了一定会回去,而他不是继母的对手。 但是和他在一起的人居然是萧郁河。 如果有萧郁河在,振作起来查明真相为他母亲报仇就有希望。 易川看着覆在路思言手背上的大手,不再犹豫:“路思言,如果是你妈妈的死也和他们有关呢?” “你说什么?!”路思言站起来。 易川:“我妈妈已经在两个月前去世,临走前她交给我一个录音,让我不要告诉父亲,自己做决定。” 路思言:“阿姨她……” 在场的人都看着易川,他紧张地吞咽口水。 “我想这应该也三年前父亲被调任,以及让我不要再跟你来往有关系。” 说完易川拿出手机,播放他存进去的录音。 [小竹,不要再深究这件事了,赶紧和路原说清楚之后离婚,带走小言。] 路思言觉得声音很熟悉,但又认不出来。 但是下一秒说话的人他只需要一个音节就能认出来。 是妈妈。 【一定会离婚的,但是我要先查清楚。这个事情我必须要查清楚,我不查没有人敢查。】 [太危险了!] 【昨天晚上我又拿到一些证据,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说完听到梁竹似乎是捂着手机话筒喊了几声“老蒋?老蒋!人呢……” [你去见向之晴了?小竹!你为小言着想一下吧!] 没有哪个妈妈会不为小孩考虑,梁竹听到这句话还是沉默了一下,但马上还是语气坚定开口。 【小言一定也希望我是个正直勇敢的妈妈……现在手里头的证据已经足够我和路原谈判了,我不能就此收手,萧小姐和高小姐还在牢里面,她们都是无辜的!我不可能就这样看着。】 [那小言你要不要送到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喂?] 【好像是小言给我打电话了,我先接电话,答应他今天要去游乐园的,晚点我再跟你联系。】 嘟嘟—— 电话录音结束,在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路思言已经听出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是易川的妈妈。 箫声握紧拳头,咬着牙开口问易川:“这是什么时候的录音?” 没等易川说话,路思言先开口了:“十三年前,九月二十三号下午两点左右。” 箫声和Adam对路思言能准确说出时间感到意外。 “那天我打电话缠着母亲回来带我去游乐园,她在回来的过程中车祸身亡。” 路思言头一回如此冷静的面对这么多年悬在他心口的一把刀。 路思言说完看向箫声,意思是时间怎么了? 箫声没有说话,但是Adam已经明白。 电话中的萧女士就是箫声的生母,那年他十六岁多,刚回国两年,母亲被以“组织卖|淫,涉嫌贩|毒的罪名拘留”,直到四个月后保释出狱,两个月后重病去世。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易川补充:“你父亲和向之晴根本就不是我们看到的你母亲死后他们才结识再婚的。” 路思言低下头,这短短的两分钟电话录音里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这究竟是继母向之晴做的?还是说父亲也参杂其中?他知道这件事吗? “小言,我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纠结了很久,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和你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到你死了这种消息都能放出来。向之晴那种人你都能跟她和平相处,你不觉得恶心吗?” 易川说到这里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缓了一会儿之后说:“当然,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路思言的沉默结束了这个会面,易川对路思言的沉默愤愤不能平。 易川站起来:“我走了。” “易川。”路思言终于抬头,叫住他。 易川回头,眼里满是期待,他期待着路思言不是这些年圈子里到处传的那个样子,期待着他依然勇敢善良。 路思言眼神里有无尽的落寞,他不敢看易川,只是轻声说:“请别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 “懦夫!” 易川走了,nana也离开,房间里只剩三个人。 “郁河,你母亲和……”Adam话还没有说完,箫声就打断了他:“我们先回家了,Adam。” Adam点点头,说好。 箫声起身,拉上路思言一起去骑电动车回家。 路思言并不知道电话里的萧女士和高小姐是谁,箫声不想现在跟他说这些,一方面是箫声现在觉得自己知道的其实并不是全部以及对母亲的承诺,另一方面是不想用这些干扰路思言的决定。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可以。 这个世界不能禁止一个人懦弱。 路思言坐在廊檐下,他刚刚给警长开了一个罐头。 “声哥。” “嗯?”箫声正在旁边叼着烟收干掉的衣服。 路思言转头看着他:“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啊?” 箫声想了想,抱着衣服来路思言旁边坐下,说:“我妈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了日本,为了赚钱被熟人介绍去歌舞伎町工作,当妈妈桑,后来怀了我。我就在日本长大,住在歌舞伎町附近,她工作时间基本都是在晚上,每天晚上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后来我也出去,和别人一起玩滑板玩机车。” 路思言点点头,怪不得他日语那么好。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再工作了,认识了一个男人,十七岁的时候跟着那个男人回到中国,没到一年那个男人也跑了。总之就是……一个总是心甘情愿被男人伤害的女人。” “那她有伤害过你吗?”路思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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