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卖处的阿姨倒惊了下,手忙脚乱数出十条给她,还多送了她一条,明斓说声谢谢,扫码付款。 明斓寻了个石桌,拔开金色马克笔的笔帽,铺平条幅,认真写着。 明琛走过来 ,低头就瞧着小姑娘的字迹【惹我生气的人都去死!】足足写了十条,越往后字迹越飘,看着是很生气。 他的眉心跳了跳。 写完后,明斓找了条矮一些的树枝,踮着脚把自己的许愿条挂上,像符咒挂了一整排。 她挺满意:“哼,看谁还敢惹我。” 明琛忍俊不禁:“我们要做21世纪三好青年,不信鬼神,信科学。” 明斓拍拍手:“这叫祝愿不叫迷信。” 明琛:“……” 谁被你祝愿真是倒了大霉。 从许愿树往后走,踏过长长的台阶,就是观音殿,门口两侧种着两颗高大的银杏树,可惜不是秋日,看不到满山叶黄的盛景。 明斓抬脚,迈进去。 殿院两侧是流水,中间是连桥,正中央摆一座观音像,手执净瓶甘露,眉目慈善温柔。殿中有人端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叩拜。 明老爷子信佛,信因果报应,善恶有报,可是如果真的善恶有报,为什么她的父母年纪轻轻命丧黄泉,而坏人却可以逍遥法外。 神佛并不能给她答案。 明斓不想拜了,只点了柱香,遥遥望着观音像,弯了弯腰,将香插进香灰炉。 往回走时还要经过许愿树,她拨开垂落的许愿条。 听到动静,站在树下仰望空中飘荡的许愿条的青年缓缓转过身来,黑色高领毛衣白羽绒服,身姿清瘦干净。 四目相对,明斓微微愣住,四周景象自动褪去,周围人也像自动打了高斯模糊,她眼中只看到他了。 山风凉飕飕的,吹在脸上像刀子刮过脸颊。 不过一会的功夫,明斓淡淡收敛视线,抬脚离开。 擦肩而过时她的手腕被握住,许墨白手心冰凉,嗓音低哑:“斓斓。” 明斓不关心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冷漠开口:“放手。” 许墨白还是握着她的手,额发散落下来,他眼神有点茫然:“斓斓,我有话要说。” “我不听,凭什么你想说我就得听,你不想说我就得被你赶走。” 许墨白反应一会:“是不是那天我对你说了什么?” 明斓无语的看着他:“什么?” 许墨白努力搜刮记忆,可怎么都理不清,他只记得她来找过他,和他说了话,他记不起来自己说什么了,最后她好像很生气的离开了。 他垂头:“我不记得了。” 明斓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许墨白看着她,眼神涣散,陷入一种漩涡,挣扎着越陷越深:“我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如果我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 明斓被气笑了,这又是在整哪出,玩失忆? 不愧是学霸,花样都比别人高明,骂完人直接说失忆万事大吉,连道歉都免了。 他还要不要脸了! “不记得了啊,行,我替你回忆回忆。”明斓走近一步,直视他:“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买了礼物去找你,我是想跟你道歉的,结果你说看见我很烦,很恶心,让我滚,不要再出现在你眼前,现在想起来了吧。” 许墨白胸脯上下起伏,几乎不可置信:“我……我骂你了?” “不止骂我,你还打我了呢,”明斓把脸侧过去,指着脸颊有模有样跟他说:“看到没有,你扇了我一巴掌,脸到现在还是红的,肿了好几天今天早上才消肿。”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颧骨往下的脸颊位置泛着一小片酡红,是她早上特意晕染的桃花妆腮红。 不过许墨白不知道,她就是偏要误导他,让他痛,让他内疚死。 许墨白果真被她唬住了,猝然后退几步,不可置信摇头:“不可能,我不会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敢做不敢当啊。”明斓一步步逼近,许墨白被她逼退到围栏边,后腰重重磕到围栏,疼痛也拉不回他的理智,他无法思考,也不能接受。 ”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许墨白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明斓撇一下唇角,对上他翻涌如黑海的眼也豪不显心虚:”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不是说失忆了吗?” “我……” 明斓面露讥诮:“切,我看你明明就记得,想不到怎么面对就在这装失忆,还说说我玩弄人心,我看你才是欲取故予,欲擒故纵,花花手段玩的溜着呢。” “我没有……” “没有个屁,少在我面前装模装样的。” “……” 许墨白表情凝重,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真的不记得了。 所以连解释都是无力的。 “不是觉得我烦吗?那你就从我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滚远点,最好去死,死了就再也看不见我了,也不会心烦了,赶紧去死吧。” 许墨白嘴唇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了。 他微变的神态都被明斓一网打尽,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她心里愈发变态般畅快,她就是要他痛苦自责。 痛死他。 活该。 明斓勾了勾唇,长发一甩潇洒转身。 许墨白怔在原地,眼神静寂下来,表情变得麻木。 伸出手,他看着自己不停痉挛的指节,握紧了拳,想平复颤抖的幅度,却无能为力。 他曾经保证过,说自己永远不会伤害她。可这一刻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因为他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真的……打她了。 这怎么可以。 他可以接受自己有精神病,也能接受别人骂他是个疯子,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伤害最亲近的人。 许墨白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脑子被杂乱的声音占据。 ——真可怜,妈也被打跑了。 ——可怜什么,老子是个疯子,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是见过那个小疯子打人,怪物似的,和他爸一模一样,家暴是会遗传的。 ——就是可怜了家里的女娃娃,才不到一岁被打聋了。 各种声音叫嚣着挤进他的脑子,像是要将他硬生生撕碎。 大概家暴的基因是真的会遗传的。 他还是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所有杂乱的声音在耳边汇成了一句话:“赶紧去死吧。” 是明斓恼怒的声线。 好,那就去死吧! 死了就不会伤害任何人了吧。 明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身后人群突然变得熙攘嘈杂。明斓回头看过去,老少人群拥簇着聚集到了许愿树后面,许墨白刚刚站的地方。 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说。 “我刚刚看到有人跳下去了,不会是自杀吧。” “要不要报警?”, “报警来不及了啊,快找个人把他拉上来啊。” “这么高谁敢下去啊,何况说不定已经摔死了吧!” “那还叫不叫救护车……” 许愿树不是南华山最高点,而是半山腰悬空断掉的一截悬崖,四周有半人高的木头围栏,远处可眺望鳞次栉比城市,下面就是空荡荡近百米深的山谷,被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什么意思。 谁跳下去了? 明斓脑子一片空白,疯狂挤开外围的人群冲到悬崖边。 ……
第45章 月亮45 许听白是跟哥哥一起来的南华山, 她个子小,走得也慢,没上几阶台阶就被乌泱泱的人群挤散了。 她逆着人流往回走了几米也没找到他, 像个走丢的小朋友,手足无措地蹦跶着眺望家长。 再一个转身,倏地,她的脑袋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被撞的有点懵, 整个人恍恍惚惚退后几步, 人群再度拥挤过来。 “别……挤啊!”她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人大力一推, 整个人贴到了面前人的怀里,鼻尖被男人大衣上坚硬的纽扣撞得生疼。 男人清浅的呼吸喷在她发顶,是好闻的佛手柑香。 许听白抬头, 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深邃璀璨, 成熟矜贵,居然是明琛! 明琛也被人群撞的一踉跄,他没说话,虚虚搂过她的腰, 将她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带她穿过人流,往后面的小路走。 许听白乖巧的跟着他, 不知是不是午后有点晒,她的脸颊染上一抹不同寻常的红, 整个人有些晕。 等人少了点,明琛才松开她:“没事吧?” 许听白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 说没事。 看到她的脸,和耳侧的人工耳蜗,明琛愣了好一会,这才认出她来:“你是……那个许……” “许听白。”她急着报出姓名。 “是,许听白。”明琛笑了笑。 许听白在这里遇到他可太惊喜了,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上次谢谢、明琛哥哥。” 明琛笑说:“你都谢过很多次了。” 许听白觉得还不够,怎么说谢谢都是不够的。 “你的脸怎么有点红,”明琛弯下腰打量她的脸色,还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是不是缺氧了?” 许听白的脸瞬间烧了,肩膀紧张的缩起,心脏也砰砰乱跳着:“不是、不是、是、晒的。” 明琛倒是没注意她这害羞的动作,只点头:“嗯,没事就好,和你哥走散了?” 许听白点点头。 “在这等会。”明琛摸出手机,去不远处打电话,许听白就等在原地。 电话持续不到一分钟,他很快就回来了:“先跟我走吧,他们在山顶的斋房。” 许听白睫毛动了动:“他们?是说、姐姐、也来了吗?” 明琛“嗯”了声,许听白笑起来,眼中似有小星星闪烁:“他们、和好了吗?” 明琛眉头动了动,话中之意看来是两人吵架了,怪不得明斓最近的脾气和小炮仗似的 他说:“不知道,听声音不像和好了。” 许听白丧气的垂下了头。 她只能先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哥哥姐姐不要再吵架了,赶紧和好。 “走吧。”明琛叫她。 “哦。” 明琛个子高,宽窄细腰的走得快,许听白腿短总是跟不上他,所以他走一段会停下来等等她,小姑娘再跟个小尾巴似的追上去。 明琛不是多话的人,许听白更不是,两人一路也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 路过半山腰转角处看到有几家黄色禅房,房门开着,门前挂着张木牌子,环境清幽。 许听白好奇往里面张望了几眼,明琛便停下来说:“要不要去看看?” 许听白:“啊?不会、耽误吗?” 明琛说:“不急,进去看看吧。” 这里是南华寺的求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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