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没有犹豫便委婉拒绝,说腿脚不便,不能离开上海,心里是想和齐实在一起。 领导被驳了面子,不太高兴地挥手和他说道,“具体的安排我也不能做主,先回去过年吧,等过了年再通知。” 纪年表面波澜不惊地应下,心里却吐槽个遍,要是单位真要他去厦门的话,纪年其实也只能服从安排。 五点半下班,纪年坐地铁回齐实那儿,从断腿到现在,他除了回租房拿过几次日用品,几乎都是住在齐实家。 他越来越习惯依赖齐实,他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全部来自于这个25岁的男人。 到家的时候,齐实还没回来。纪年亮了灯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玩手机打发时间。齐实真的越来越忙,从前能准时准点下班来接,现在反而是纪年先回家等他。 一切都在冥冥中发生了变化,纪年反而觉得这样相处更令他舒服,爱情不是生活里的唯一,繁忙的工作让齐实更成熟,也让他成长为一个能担得起责任的人。 七点多,齐实发微信说盯会直播再回来,让纪年别等他。 纪年自己吃完外卖,闲着无聊下楼去商场遛弯消食,路上接到妈妈的来电。 “喂,年年啊,今年还是腊月二十八回来吗?” “是的,单位要到那天才放假呢。” 妈妈又扯了几句闲篇,纪年安静地听着,爸爸在一旁催赶紧说重点,妈妈才吞吞吐吐地说出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 “年年,我等会发个微信给你,你加一下?是你舅妈介绍的姑娘,和你一样都在上海工作,你看方便的话约着姑娘二十八那天一起坐车回来呗?” 纪年听到催婚找对象头大了,但他又没有十足的理由说不加,只能先答应下来。妈妈听到他同意,也便放下心,叮嘱他和人好好聊天,最好能成,舅妈这回介绍的姑娘他们老两口都很满意。 爸妈都很满意,所以爸妈并不关心他是不是也满意。 纪年遛弯的心情没了,商场都没走到就调头回家去,一路都在想找什么理由回掉姑娘。 十点多,纪年听到大门开合的动静,是齐实回家了。 纪年起身下床,跑出去找他。 平时这个时间,纪年都睡了,齐实看到他就穿了件睡衣跑出来,被吓了一跳,“年年,今天怎么没睡呢?” 纪年站到齐实跟前,不知怎的脱口而出,“睡不着,等你回来。” 齐实脱下外套,接了杯水润润嗓子,然后轻搂纪年入怀,温柔地抚摸他后脑的发丝,哄小孩一样说道,“我回来啦,年年太想我了吗?现在可以安心去睡了……” “齐实,我下个星期就要回去了。”纪年双手回抱住齐实的后背,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过完年,单位说可能要我去厦门出长差,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是不想一个人吗?” “嗯,我和你还没有待够,就又要分开。” 齐实第一次从纪年嘴里听到他说不想分开,又惊又喜,“年年,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不想和我分开?” 纪年靠在他肩膀上重重的点头,他不想。 齐实掰正纪年的肩膀,认真地问他,“所以年年,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和好了吗?” “你不用害怕,年年!无论你在害怕什么,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后保护你。”齐实像是怕又被拒绝,急于解释道,“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再骗你瞒你!年年你说你不愿分开我真的好高兴,你快和我说愿意和好好吗?” 纪年考虑了很久的事终于到了下定论的时候,和好吗?他想的,只是他没有像齐实那般有勇气说永远。 “好,我答应你。”纪年眉眼一弯,给了齐实肯定的回答,他不想再让齐实失望。 齐实闻言激动兴奋地打横抱起纪年,一年了,真的一年了!纪年回来了,他们重修旧好,重新变成对方最重要的人,齐实的心在这一刻变得踏实,往日提心吊胆怕纪年反悔的念头云消云散,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这一刻他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年年!我爱你!”齐实亲了一下纪年,连言语中都洋溢着喜气,“只要我们在一起,时间和距离又算什么?我想着你你想着我,也可以每天视频,不管回家还是出差,都改变不了我爱你的心!” “你好土。”听完齐实的发言,纪年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的小说看多了?” 齐实不屑地哼了一句,“你嫌弃我?” “嫌弃。”纪年实话实说,“齐总你还可以更土一点,我比较喜欢甩五百万的支票在我脸上的桥段。” “等着,我给你转账!” 说罢齐实真的掏出手机要转,纪年适时按住他的手,无可奈何地说道,“行了行了,你还真转给我啊,能敢要你钱吗?齐实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爱我我爱你,给钱就见外了啊。” 齐实抬头,眼框中蓄满水汽,纪年没看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以为是刚才的话中伤了他,小心地喊他,“齐实?你这是…… ” “年年,你再说一遍好吗?”齐实颤声道,“你再说一遍‘我爱你’好吗?” 原来如此,这傻小子原来是感动,纪年脸一红磨了磨牙齿,硬着头皮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我爱你,齐实。” 什么转账什么情话,都不及纪年的一句表白。 齐实热泪盈眶汹涌而出,千言万语化为实际行动,将纪年深深地拥入怀中。 ---- 我只能说让子弹再飞一会……这几天糖吃吃饱,后面要吃窝窝头了。
第六十一章 除夕 自从离家留在上海,纪年的记忆里的故乡只剩下冬天。 小时候盼着长大,长大了想着远方,人们似乎总是对未可知的将来满是憧憬,将来有多远?就和明天一样,近在眼前却无法到达。 2019年的腊月二十八,纪年踏上回乡的动车。离开上海前,齐实一直握着纪年的手不愿松开,纪年笑他也就分开个十天,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 齐实抿着嘴笑不出来,扯过纪年的手把他带入怀中。人来人往中,他们紧紧相拥于虹桥站的巨大标牌下,行李箱的轮子聒噪地滑过地面,喇叭里的提醒催命一样喊着,送行的人说着煽情的告别,齐实却只把沉默留在站台——他舍不得说再见。 喧嚣的尘世里,唯有纪年能带给他片刻心安。 “好啦,我走了,进站了。”纪年轻声安慰道,“知道你不舍得,回去了我们每天视频。” “好,一路顺风。” 齐实松开怀抱,替纪年重新系好围巾,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最后挥手和他告别。 纪年拉着行李箱走进车站,人潮汹涌,纪年很快淹没在其中,齐实低落的情绪不再掩藏,垂头绷脸离开了虹桥站。 动车在傍晚到家,老纪一早就等在出站口接他,纪年看到爸爸后,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 “爸,我回来了!” “怎么是你一个人?”老纪不信邪的朝他背后望了望,“不是说让你和舅妈介绍的姑娘一起回来吗?” 纪年早就和姑娘坦白自己现阶段不愿意谈恋爱,结果人家姑娘也说都是家里人逼的,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在继续深入了解下去,更别提一起回家这事了。 “爸,人家姑娘看不上我。”纪年假装自卑地解释道,“上海没房子,姑娘又不傻干嘛要跟我吃苦呢?” 爸爸惆怅地垮下脸,这也没办法,现在相亲结婚都这么现实。 到家,纪年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和仍在厨房忙碌的妈妈,百感交集。他又回想起惊心动魄的那一天,心想如果真丢了命,自己最对不起的是爸妈,最抱憾的是齐实。 “妈,回来了。”纪年的声音喑哑,他在努力克制不要哭出来。 妈妈颠着勺看了他一眼,咳了几声和他说道,“年年啊,饿了吧?和爸爸先吃,我炒完猪肝就来。” 饭桌上,无非就是听爸妈的唠叨,纪年都受着。一年也就那么几天能听到,能和爸妈团聚才是他福气。当妈的最在意的是他的感情问题,过几天就是29岁的人了,还没成家的纪年在老家人眼里就是一事无成,妈妈厂里的同事从一开始羡慕她有个高智商儿子到现在说起纪年只剩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家长的压力也很大,所以说话也更直接了。 “年年,舅妈介绍的女孩你再争取一下,这几天趁你在家,我再带你去婚介所报名,今年无论如何你都要结婚。” “妈,这有点急吧?”纪年觉得谈话的节奏越来越离谱,今年必须结婚都说出来了。 妈妈放下碗筷,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你看啊,过年相亲敲定一人家,正月十五我们去找人算日子,上半年订婚领证,下半年结婚,明年过年就30岁了,你看看谁到了30还是一个人的?30不结婚你是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你老了怎么办?” 纪年说不过妈妈,扒拉完碗里的饭起身离开,无声地抗拒妈妈的安排。 “年年你不说话我就这么安排了啊,明天我们上婚介所。” 纪年终于开口拒绝道,“妈,难得放假你饶了我吧,肯定成不了。” 消极的态度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妈妈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30岁不结婚,你就别回家了!” 可能是气血上来的太快,妈妈说完又开始猛烈的咳嗽,老纪拍着她的背劝道,“别逼太紧,年年刚回来你就这么急,他也不高兴你也不高兴。” “别说了,一家人过年团团圆圆最重要。” 除夕夜,齐家提前在酒店定了一桌的年夜饭,爷爷奶奶爸妈叔伯和一些小辈们难得一聚,席间气氛很是活跃,东家长西家短的聊聊这一年来的大小事。 齐实算是小辈里有出息的,去年一年开公司做直播全凭自己本事,爷爷和大伯对他很是夸赞,希望他明年的业绩能更上一层楼。 齐实是个活络性子,被家里一顿夸后端着酒杯一个个敬过去,还厚着脸皮和长辈讨了大红包,大伯也趁着酒劲和他开玩笑。 “齐实,没成家就还是小孩子,大伯给你红包!什么时候成家了,这个红包就归你老婆咯!” 齐实弯着腰双手接过,一边点头一边俏皮地回答,“一定一定!等我带老婆回家,大伯到时候包个更大的行不行?” “哈哈哈,你小子!是个做生意的料,算盘打得这么响!” 齐爸齐妈笑得有点尴尬,只有他俩知道,恐怕这“老婆”并非寻常之人。 十二点,齐实准时给纪年发送了新年祝福,顺便配上自己喝高的自拍。 纪年躺在被窝里收到,他知道齐实肯定会发,但收到的那一刻他还是满心欢喜。 ——齐实,祝你新年快乐!2019年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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