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很长,像蝴蝶翅节扑扇,许溺顿了顿,伸手轻轻蹭了一下。 指尖碰到睫毛边缘,薛溢辉突然一惊,把桌子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哗啦啦撞到地上,书和笔记本撒了一地。 薛溢辉蹙眉,片刻过后坐直,盯着许溺。 班里还在复习的同学心惊肉跳的,大家都知道许溺平时不怎么发火,但是薛溢辉却不是,平时见他不发火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有时候上课被老师喊醒那个起床气大得,简直堪称低气压。 班上的读书声随着低气压越来越小,到最后直至安静,薛溢辉盯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许哥,”杨子涵拍了拍许溺的肩,“你不管管啊?” 许溺回头,嘴角勾了勾:“管什么啊,他每天早上都这样。” 众人:每天早上?!! 许溺:大惊小怪。
第24章 最后没等到许溺过去哄,薛溢辉就回来了, 回来时桌上已经重新回归的原来的样子。 刚才薛溢辉出去洗了把脸, 水珠挂在脸上,滴滴答答流下来, 长长的睫毛上也沾着几颗小水珠。 许溺走了神,喉结一滚。 下午还有一门考试, 不能掉以轻心,许溺这样安抚自己。 薛溢辉倒是无所谓, 除了英语, 其他功课都还行, 他又不是像许溺那样所谓的学霸,成绩这种东西, 考个还行就成。 预备铃响了,班里的同学把卷子塞到了桌肚。 监考老师是高三三班数学老师, 一个抹浓妆穿红裙子的女人, 名叫张雯逸, 以前听许溺说这个老师博得不少学生的喜爱, 他当时理解不了,现在看到真人, 那股浓浓的御姐气质糊人一脸。 “考试时间一个半小时,发到试卷先检查一下有没有漏印,”张雯逸放下卷子扫视全班,确定没有人还把书放桌上才道,“拿到卷子先写班级姓名。” 张雯逸低头数着卷子:“有打小抄的把小抄收起来, 要是给我发现了一律按作弊处理。” 这位老师话不多,气场很强,数完卷子张雯逸看了看表,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把卷子发了下来。 “十分钟看卷的时间,不要动笔。” 说是说的不能动笔,但是还是有几个人拿着笔圈圈画画开始写题了,张雯逸敲敲他们的桌子。 对薛溢辉来说,语文不是弱项,恰恰相反,他的语文反而非常好,以前在二十四中作文还拿过一次满分,陆校之前大概就是看到他语文成绩所以才认定他为“好学生”的。 明天上午考地理和数学,下午才考政史,二中这种第一天考两门第二天考四门的考试安排还是挺奇特的。 不论是哪个学校,晚上殷永梅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薛溢辉还在复习明天的考试内容,手机屏幕上刺目的“老妈”两个字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妈。”薛溢辉说。 “你还知道接电话啊。”殷永梅讽刺道。 如若不是薛志刚,殷永梅对他这个“儿子”永远不会上心,这次应该又是薛志刚让她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 “什么事?” 薛溢辉食指和中指夹着笔,轻轻一弹,笔杆绕食指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殷永梅刚从医院回来,连着三天的不眠不休让她声音沙哑:“你爸住院了。” 薛溢辉转着的笔掉了下去,随即蹙眉。 在印象中,老爸一直是钢筋铁骨,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每有过几次,现在好端端的突然住院了? 薛溢辉问:“什么病?” 殷永梅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似是很生气:“肾小球病变。” 薛志刚因为事业经常玩儿命地加班,他自己要强,什么都不肯说,有天殷永梅买菜回家发现薛志刚面庞虚肿地倒在地上,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捂着心口。 那天殷永梅急坏了,忙打120送到医院,检查下来的结果就是“肾病综合症”,加上平时作息时间不规律以及劳累过度导致的高血压,整个人的状态一滑再滑,最终身体承受不了住进了医院。 殷永梅继续道:“其实那天,你们校长还打电话给你爸爸,说是你在学校……” 薛溢辉到这里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你的意思就是说,是我把我爸逼成这样的?” “不是吗?要不是你……你爸会这样拼命?”殷永梅语气提高,“你爸爸现在这样子公司里一团乱,你就应该……” 薛溢辉再次烦不胜烦地打断她:“讲重点。” “医院说要做肾穿刺,怎么了?你爸生病了都不知道回来看一眼是吗!”殷永梅喝了一口水,气没喘匀呛到了,一阵猛烈地咳嗽。 薛溢辉没说话,客厅外面传来洗水果装盘的声音,薛溢辉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等殷永梅缓得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我爸那公司还不够你们花的?” “你爸爸那公司早晚有一天是要重新有人管的,我看我几个朋友现在都让他们的儿子接手。”殷永梅说。 薛溢辉却是听懂了,殷永梅在暗示他不要和薛逸诚争财产。 都到这个时候了,老爸在医院受苦,她却在关心老爸什么时候死,关心他这个大儿子千万不要和薛逸诚争遗产。 薛溢辉心里狠狠一疼,转而又觉得可悲又可笑,老爸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女人当妻子,自己全心全意顾着家,到头来还没有半点真心回馈于他。 见薛溢辉不说话,殷永梅又道:“薛溢辉。” “那公司我不要,你爱让谁管让谁管去,”薛溢辉心下一片凉意,打断说,“反正你也不认我这个儿子不是?” 殷永梅没否认,看着病床上睡着的薛志刚,沉默不语。 薛溢辉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过了一会儿道:“你这段时间照顾好我爸,改天我抽个空回去一趟,挂了吧,我去复习了。” 挂了电话,薛溢辉也没有了复习的心情,回到座位上,望着书上被许溺圈圈画画写出来的重点,有点出神。 几下敲门声,许溺转开门把手,房门被打开,许溺拿着果盘走了进来。 房子隔音不好,薛溢辉切身体会,有时候隔壁打麻将的声音都能在半夜把他吵醒。 薛溢辉看着前面,觉得心累。 “我妈刚刚打电话给我了。”薛溢辉犹豫了一会儿,拒绝了许溺递过来的苹果。 许溺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刀。 “……”薛溢辉看着他,“你要干嘛?” “削苹果,不然削你吗?”许溺坐在床沿,前一阵子感冒好点了,神色却还是淡淡,“你说你的就成,我听着。” 薛溢辉看着他一心一意削苹果的样子,心神有一瞬间乱了。 许溺总能把人照顾得很好。 “我妈想让我回去一趟,说我爸生病住院了,”薛溢辉说,“我准备这个星期再回去一趟,可能有些事情要和他们讲清楚。” “嗯。”许溺切了一片苹果递过来。 薛溢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用手拿了吃。 苹果的清香在口腔里炸开,甜丝丝地侵占着整个味蕾,苹果肉不算脆,沙沙的,但是薛溢辉觉得还不错。 “我爸有个公司。”薛溢辉突然说了一句。 许溺抬头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薛溢辉嚼了嚼口里的苹果残渣,吞咽下去:“我妈说我爸得了这个病,有可能以后很难再管理公司了。” 许溺削苹果的动作顿住:“什么病?” “肾小球病变,我也不是很懂,但要做穿刺。”薛溢辉仰头靠在椅背上,“我妈的意思……大概就是让我别添乱了吧。” 许溺微觉气氛有些压抑,想要说些什么话安慰薛溢辉,视线却情不自禁落到了薛溢辉的手指上。 修长而有生气,谈不上有多骨节分明,浑身都漏着一丝阴郁,他已经很久没再见过薛溢辉这种样子了。 “无所谓了,我这个星期就回去,”薛溢辉手放了下来,把话说得轻松些,“再回去一次。” 再回去一次,以后再也不进那个家。 “行。”许溺没再问什么,总是恰到好处地给人一个台阶下。 能让人难受的话题终止就好,他大概能理解薛溢辉的心情,有家可住与无家可归,“家”这个字对他们来说仅仅不过是一个“住”处。 “想不想听我弹钢琴?”许溺手指弯曲,伸向前去,轻轻刮了一下薛溢辉的鼻尖。 薛溢辉愣了一下:“我不想听《小星星》。” “今天不弹《小星星》,”许溺笑了笑,拽着薛溢辉走到自己房间,打开琴盖滑了个音阶,“一首挺简单的曲子……” “《野玫瑰》。” 二中的考试节奏不快,一门功课挨一门功课,中间还有很长的时间留给学生复习,高三三班和高二三班的学生商量好,中午不回本班,留在考场看书复习。 老师们应该是放弃梁旭了,任他在教学楼胡乱地窜,勾搭女孩子,欺负男孩子,薛溢辉在校这么久了,觉得这人还真的始终如一。 “对了,问你个事儿,”薛溢辉突然想起来,“那个钢琴比赛最后名额给谁了?” 上次陆校硬要把这个名额给许溺,许溺还特大方地把它让给梁旭,也不知道后来怎么解决的。 “最后高三部的谁都没给,初赛就没人通过,”还有几分钟监考老师就要来了,许溺在写卷子,有道新题型没见过,翻书翻了好几页,停下来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薛溢辉把桌面稍微理了理,咬着笔盖:“那天梁旭来我们班门口碰瓷,我记得他后来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他不会去给你找什么麻烦吧?” 虽然梁旭和薛溢辉结了梁子,可能因为梁旭这人欺软怕硬,从不正面和薛溢辉刚,这都多久了,这个伪混混怎么还不来找自己麻烦? 许溺点点头,也把卷子收了起来,专注和薛溢辉聊天:“他要去找陆校就肯定没什么好事,指不定又告谁状呢。” 上次“照片”风波过去,现在走在路上偶尔还能碰见梁旭朝他吸溜溜吹口哨,眼神里充斥着“死gay”一词。 但是朱正泽他们都没人愿意理他,有时候许溺见他太可怜了就给他个飞吻,然后再换得梁旭一脸的铁青。 “那傻逼在校外有个女朋友,可能自我感觉有优越感吧,只不过他告状也没什么用。”许溺说,“陆校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听他胡言乱语的。” 薛溢辉自动忽略了许溺的第一句话,梁旭都有女朋友……鬼信。 “那你也用不着给他飞吻吧……”薛溢辉觉得这对于梁旭那样的大直男来说简直残忍得一批。 “知道了,”许溺看了一眼薛溢辉,嘴角一勾眨了眨眼,“以后我只给你飞。” 许溺(飞吻):mua。 梁旭:duck不必。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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