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寂静无声,大家等着黄云嵩消化自己的愤怒。 五秒之后,林卓开口了,她端着一只酒杯,递到竺笙眼前,“喝了这杯啤酒,和黄少说几句好话,你就可以走了。” 换做平时,没有人能替黄云嵩作主。 但黄云嵩毕竟是上市公司望达集团继承人,是媒体熟悉的公众人物,他来到项目媒体都知晓,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坏的是集团口碑。 林卓现在给他找了个台阶,那就顺着下吧。 黄云嵩不动声色,权做默认。 竺笙不想喝。 但眼下局面僵持,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左右不过是一杯啤酒。 她接过酒杯,喝了下去。结果第一口就吐了出来,悉数吐在了林卓脸上和身上。 竺笙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恨林卓,也犯不上用这种手段。实则是因为,这杯酒是啤酒勾兑的白酒。 向着包厢的茶台上望去,竺笙看到了两瓶席酒。 席酒无罪,人心险恶。 如果知道是白酒,竺笙断然不会是这样的喝法。 “嘤嘤嘤”之声响起,来自林卓,她擦着脸上的酒渍,“竺笙,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这样不识好歹,连黄大少的面子也不给。你以为自己多么清高,大学的时候是谁说白马王子就是黄大少骑着白马的样子?” 话,当然不可能是竺笙说得。 但此情此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林卓的话。 人们也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黄云嵩热血上涌,逼近竺笙两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忽地抬起手,捏住了竺笙的下巴,“给她道歉!” 这个“她”,指的是林卓。 给林卓道歉,也就相当于给黄云嵩道歉。 竺笙脸上吃痛,桃花瓣的眼眸凝了一汪水光,她便也抬手,踮脚,把酒一股脑泼在黄云嵩脸上。 黄云嵩松开,脸上黏腻腻地很不舒服,他居然被女人泼酒,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人泼了酒。 罗战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连忙过来劝慰,“黄少,这个乡下女人实在是,又粗鲁又无趣,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让她滚吧,别坏了咱们的好兴致。” 黄云嵩朝着两个保镖,下了命令,“伺候竺小姐把酒喝了,我就不追究。” 保镖倒了酒,要给竺笙喝,两方扭打起来。竺笙到底是女人,力气不如保镖,挣扎中喝了不少酒。 是席酒。 一杯连洒再喝已经光了,竺笙脚下不稳,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你们……你们!” 她想控诉这群野蛮人,可是没有力气,身子摇摇欲坠,即将倒下之际,身后的门开了,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将她堪堪抱住。 他身后站着卫知吾。 竺笙最后的清醒,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黎箫……” 她晕了过去。 黎箫是怎么来的? 他正和卫知吾谈判呢,手机响了,只一声。 但既然是笙笙叫他回去,就得回去。反正谈判差不多了,他也要给卫知吾一点时间考虑。 他起身告辞。 回到酒店,敲门,没人应。 他知道竺笙在里面,所以没带房卡。难道竺笙睡着了,刚刚不小心压到了手机键? 他只好给竺笙打电话,没人接。 此时的黎箫,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迅速拨通了酒店的前台号码。 前台带着房卡过来,开了门,里面空荡荡。黎箫顿时慌了,“人呢?住在你们酒店的人呢?” 随后黎箫又打了卫知吾的号码。 两个人一问,就得知是黄云嵩和罗战将人带走的。黎箫第一时间赶到了七层行政酒廊。 怀中似抱着一朵轻盈的云,黎箫心头却仿佛被刀剜了一块。他悉心守护的人,没能保护好。 一眼扫过去,看见始作俑者黄云嵩和罗战。 “你们他妈的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是嫌自家股价太高,还是嫌钱太多了想败到底?” 没有人敢这么骂黄云嵩,但黄云嵩梗着脖子,没应声。 罗战上前,要拉黎箫,做老好人,“阿箫,误会,这纯粹是误会。黄少不过是想看看竺小姐跳舞罢了。” 黎箫抱着人,灵活地躲了过去。“我妈让你打理桑蒂,你就是这么做的?在桑蒂的行政酒廊,和狐朋狗友欺负一个女孩子。你说是误会,她满身酒气怎么解释?” “我……表弟,真不是这样。”罗战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黎少,我不知她是你的心上人。林卓和我说,她们是同学。我不过是娱乐一下而已。”就算黄云嵩身份不凡,架不住自己理亏。而黎箫来势汹汹,不给个说法不罢休的样子。他硬着头皮解释。 场间惊愕的大嘴巴,不止一个。 林卓万万没想到,竺笙身边的这个大男生,是连黄云嵩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他提到了桑蒂酒店,莫非是帝都黎氏集团的公子?竺笙这是交了什么运,认识了这样一尊神。 林卓的嫉妒、懊恼和恨意无人理会,黎箫把满腔怒火都撒在了黄云嵩和罗战身上。 还有一个人,震惊地合不拢嘴。 卫知吾。 他万万没想到,黎氏集团的公子,刚刚还和他锱铢必较地讨论代言费,如何合作。他先前就觉得黎箫见识不俗,点子多,现在看来,分明是黎家行走在人间历练的啊。 “黎少,这件事发生在望达,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老油条卫知吾道。 “你们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 说着,黎箫抱着竺笙离开。
第59章 撑腰:黄大少道歉笙笙不原谅 黎箫一路公主抱,将人带回了十二层。 竺笙很不安,眉头皱着,往日如白玉的脸上,染了一层绯色,她像一只不安的小猫,紧紧抓着黎箫,手指都把黎箫的手臂抠红了。 黎箫寻思着,这要是清醒时,也能这么依恋他就好了。 桑蒂酒店毕竟是五星级酒店,有女大堂经理紧随而至,便于提供一些定制服务。 “麻烦你帮她洗漱一下,再准备一些醒酒汤。” 大堂经理后面,非常夸张地有一支预备队。 服务员甲端着托盘,里面是真丝睡衣; 服务员乙准备了毛巾、浴巾一应洗漱用品; 服务员丙端着醒酒茶。 这些物品的筹备不足一刻钟。 这才真正代表了桑蒂酒店的服务水平。 大堂经理干练且高效,不到半小时就搞定了。 黎箫掏出钱包,给了她一些小费。在这个电子支付的年代,本来大家都不带现金,但黎箫知道,自家酒店有这个传统。客人对服务满意就会给小费,所以他特地去兑了些现金。 “醒酒汤喝下了,怎么还没醒?” 想到那几个臭男人给竺笙灌酒,黎箫又心疼不已。 “没有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大堂经理带着人退出房间,黎箫就守在竺笙身边。 她的脸白中透着红润,眉头没有舒展开,他就用手指帮她眉心按摩,嘴上念念有词,“女孩子不要老是皱眉,会提前衰老的。” 竺笙大抵舒服了些,在他的手将收回之际,抱住了他手臂,小脸还上去蹭了下。 “黎箫,黎箫,你在哪?我打了你电话……” 她的声音很低,近乎呓语,黎箫听不清,耳朵靠近。“还不傻,知道关键时候,你箫哥哥最靠谱。” “笙笙,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担心,我会忍不住想扁一顿黄大少,替你出气。” “都是我不好,和卫知吾扯皮那么久,没保护好笙笙。” 竺笙曾说黎箫像唐僧,黎箫回想起来,觉得还真有道理,径自苦笑起来。难道人有了软肋,就会变得婆婆妈妈? “我不跳,就是不跳,谁也不能强迫我……”竺笙的声音断断续续,清醒时那些念头,固执地在脑海扎根,梦中也念念不忘。 “好,不跳。笙笙的舞蹈,是属于观众的,属于真心喜欢和欣赏笙笙的知音。”黎箫顺着她的话安慰她。“黄大少就是个P,让他见鬼去吧。” “林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当你是朋友,你处处逼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发出这样的狠话,黎箫又心疼又愤怒。“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帮你收拾她。” 不过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能代劳一切,黎箫觉得还是不要干涉地好。“品茶赏花还是交给你自己做好了,我给你掠阵,天捅漏了我给你补。” “滴”,黎箫的手机微信响了,是卫知吾,询问竺笙状况。“笙笙怎么样?” 黎箫不理会。 卫知吾却不气馁,继续发,“合作可以谈,按照你说的条件。” 黎箫直接甩过去六个字,“晚了,逾期不候。” “黎少,你要怎样才肯消气?”卫知吾绝对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他能做到一地大区经理,那也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 黎箫勾起唇角,眉毛扬了下,敲下几个字,“让黄大少负荆请罪啊!” 卫知吾:“……”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让黄大少给笙笙赔礼道歉,无关我的事。” 他就站在笙笙的背后。 筑城的初秋很凉爽,黎箫将被子给竺笙掖好,然后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抱来,摊在沙发上。 今晚,要真正和竺笙在同一个屋檐下。 ** 第二天,竺笙醒来时,发现黎箫跪坐在床边,手臂则被她枕着,以一种看起来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 她捏捏眉心,梳理昨天发生的事,是黎箫及时出现,将她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脸上有些烫,竺笙离开了他的手臂,轻轻地准备下床,却还是惊动了黎箫。 一双瑞凤眼里揉了笑意,黎箫脸上都是硌出来的红印,额前一缕倔强的头发,打了个旋,说话时带着点鼻音,“笙笙早。” 竺笙第一反应,有点萌。“黎箫,谢谢你。” 黎箫绷起了脸,笙笙对他太客气,完全没有昨日乖。“笙笙,我们之间,不说谢谢。” 竺笙读懂了他的意思,温顺地说了声好。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新睡衣,黎箫一直在她的房间,这个事实让她有些窘迫。“昨天你……我,我有没有做什么?” “磨牙、打呼、说梦话算吗?”黎箫忍不住想逗她,故作一本正经,“你还抱着我手臂不让我走,还说喜欢我。” 竺笙尴尬地要死,实在不相信酒后的自己那个样子。直到黎箫那句“还说喜欢我”,她确定了黎箫在撒谎。她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只想搞事业,男人这种生物,只会影响我起舞的速度。” 黎箫的热情,被当头泼了一盆水,心里只有苦涩的一句话,“妾心坚如铁,郎心百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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