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秦懿安同学的精彩演出!让我们最后再来回顾小学六年的青葱岁月!感激……” 等、等一下。 席贝呆呆地揉了揉眼睛。 懿安弹琴好听是好听。 可是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听到啊! 一直到两位主持人激情满满地宣布“2011届毕业典礼圆满结束”的时候,蔫巴巴的席贝才终于意识到了两个非常、非常严峻的问题。 第一,秦懿安的演出已经结束了。 第二,他的口袋是空的。 木雕也被他放在社团的展览准备处了。 这下彻底糟了。 欲哭无泪的席贝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在离开的人群里逆流而上。 周遭不少人都认识他,有好几个一面之缘的女生红着脸跟他打招呼;几个比较熟悉的女孩子则指了指后台,笑着道: “秦懿安好像在那边等你!” “是呀是呀,等了好久了~” “诶,刚刚秦懿安弹钢琴的时候一直在抬头往下看,好像在找你,你没有来吗?” “……” 席贝卷翘的睫毛上沾了一点汗珠,黑亮晶莹的眸眨了眨,看上去乖乖的,半晌张口道:“我现在去……” 半晌后,席贝在女孩们爽朗的笑声之中继续急匆匆地往后台跑。 他们学校的毕业仪式分成了两部分,上午是在礼堂里办典礼,下午则是在社团办展览,要搞整整一天。 所以中午结束,大家就基本上跑去吃饭了,没有人留在后台收拾东西,整个演出的后台安安静静,只偶尔有正在交谈的人拿着东西走过去。 席贝的步子由快到慢,最后下意识地在“男更衣室”的门口站住,咬住了自己的指尖。 半晌之后,他才敲了敲门,小声说: “嘟嘟?” “咔擦”一声,门被开了道小小的缝。 席贝的心跳了下,他眨了眨眼,伸手轻轻戳了一下这道小小的缝。 更衣室里面黑漆漆的,乍然将脑袋探进来,席贝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茫然无助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将灯给打开。 但是当他伸手摸到墙壁的瞬间,他就被一只滚烫有力的手给揽住了腰,一声惊呼还在口中没发出来,他就被当成一只小猪宝宝一样扛了起来。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席贝被秦懿安放在了更衣室的小沙发上。 一盏应急用的小灯被打开,幽然昏黄的灯足够两人将彼此映入眼眸。 秦懿安明明年纪还不大,但是个子已经有一米七七,而且力气好大,他常年弹钢琴、骑马、打高尔夫,身段优越气质凛然,沉下脸的时候,那双琉璃一般透亮的眸有种看透人心的魅力。 他身上的小西装外套被他脱了,里面是白衬衫,领口微微松开,露出好看至极的锁骨。 本来席贝需要仰头才能看到秦懿安的脸,但是秦懿安后退一步单膝蹲了下来,与席贝平视。 席贝的心尚且还在鼓噪,平复了一会,他才小声说: “你的演出……结束啦?” 秦懿安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了席贝一句:“你还认识别的叫做秦懿安的人吗?” 席贝茫然地摇了摇头:“当然不认识呀。” 秦懿安肯定道:“嗯,那秦懿安的演出大概是结束了。” 有点哭笑不得的席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他怎么从来没觉得秦懿安这么幼稚呢。 “我错了。”席贝诚挚地举起了四根手指道歉发誓,“我下次肯定会准时到场。今天不是我不想来,是社团那边的事情太多了……” 眼看着秦懿安平静地挑了一下眉,似乎在等他继续“狡辩”。 席贝歇口气,打算换一种迂回战术。 “我以后再也不吃芒果了。” 席贝斩钉截铁地下了这个结论,他充满希冀的目光落在秦懿安的身上,似乎正在等着他问自己为什么。 秦懿安依然毫无波澜的样子。 片刻之后,他才似笑非笑道: “你是不是想说,再也不吃芒果了,就再也不忙了……然后让我别生气了?” “……” 席贝超级惊喜,声音都忍不住大了一点:“你怎么知道!” 他捧起自己的小脸,乐滋滋道:“我就说!只有安安最懂我,他们都听不懂我的笑话……” 秦懿安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愈浓,半晌挑了一下眉。 他道:“是吗?” “是呀!” 席贝突然卡壳,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在玩,而是要让秦懿安不生气了! “安安,哥哥,”席贝俯身向前,双手合十,看上去诚挚万分地忏悔,“我错啦——” 因为他刚刚跑过步,所以现在整张小脸都是粉扑扑的,配上他黑亮晶莹的眸、红润润的唇,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乖巧又可怜、还会撒娇的洋娃娃一样,让人根本没办法对他生气。 秦懿安从未对席小贝生过什么气。 就算今天他被放了鸽子也亦然。 只是他听到了谢晔的那些话,再想到席贝他那社团里团团围上来的小姑娘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烦。 “安安……”席贝扯了扯秦懿安的袖口,冲他保证,“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展出了,大家都好忙,我没办法自己偷偷走掉……但是我每天都可以听你弹钢琴——” “不、不过,你在我心里最重要了,这个展览肯定没有你重要,我保证!” 席贝似乎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不太对,连忙找补,竖起手指发誓,可怜兮兮的。 秦懿安的表情让人有些揣摩不透。 席贝的心都提起来了,才听到秦懿安慢悠悠地说了声“好吧”。 在席贝开始欢呼之前,他听到了秦懿安补的一句:“不过,这次听不到我弹钢琴,以后都听不到了。” “……!” 席贝睁圆了眼睛,着急道:“不能这样——” 他看到秦懿安站了起来,随手打开了更衣室的门,似乎真的是要出去了的样子,忍不住有点沮丧,连忙站起身来追在秦懿安的身后。 两人步伐很快,脚下生风,几乎很快就出了后台。 他殷切道:“为什么呀?我想听安安弹琴。我真的错了……” 席贝小声的絮絮叨叨在撞到秦懿安的后背后戛然而止,他的鼻尖被撞的有点红彤彤的,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秦懿安。 秦懿安无奈又心软。 他伸出手来捏了一下席贝的鼻尖,轻声道:“你是小猪吗?” 席贝瓮声瓮气道:“……是。” 管他呢。 只要能让秦懿安别生气,席贝做什么都愿意。 不过片刻后,到底是秦懿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幽幽然: “好吧,那我今天只能对猪弹琴了。” “……!?” 席贝惊喜地睁大了眼。 他这才回神,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礼堂的钢琴放在这里没有人动,两边的幕布将这一块地方辟成了小小的密闭空间,只有头顶的一束白光照下来,圣洁干净。 而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闭上眼,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空气静谧。 席贝的眸闪亮,忽闪的眸紧紧落在秦懿安的身上,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要融化成一滩温柔的春水。 下一刻,一串极其优美的音符流淌了出来。 “……” 就算席贝没有太多的音乐细胞,但他也听过这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曲子。 不是之前秦懿安在家的时候练习的毕业曲——那是个外国人创造的,虽然也很好听,但是却远远不如这首让席贝触动。 ——《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不是一首适合在毕业的场合弹的曲,但很适合现在。 一曲毕,秦懿安才微微抬手,睁开双眸。 席贝几乎已经忘了鼓掌,他傻乎乎地望着秦懿安,半晌才如梦初醒,抿起唇露出一个笑容:“安安……” 秦懿安挑起唇角,抬起一根食指抵靠在了自己的唇前,冲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团团。” 秦懿安站起身,弯下腰,冲席贝伸出了右手。 “毕业快乐。”
第14章 两个人从礼堂出来,吃完饭,休息了片刻之后就来到了席贝的社团展览处门口。 下午两点,正是最为燥热的时候;蝉鸣轰隆、鸟雀叽喳,热浪几乎凝成实质在地上翻滚流淌。 谢晔叼着一根冰棍,懒洋洋地倚靠在展览外的树底下,看到两人并排走了过来,伸手将手中的两根没拆封的递过去给他们: “哟,秦少爷来了?心情不错啊。” 席贝接了一根过来,旁边的秦懿安则扫了一眼谢晔,平静地说了声:“我不吃。” 谢晔“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本来也没打算给你吃。” 早就习惯了两个人互怼——不,秦懿安单方面怼谢晔,谢晔无能狂怒的模式,席贝乖乖地打开了冰棍包装。 天气有些太热了,巧克力脆皮都有些摇摇欲坠,他只能忙抬起手来将要掉的巧克力赶紧咬住。 但是左边的被他吃了,右边的却要掉下去。 席贝“呜呜”了两声,冲着秦懿安眨了眨眼。 秦懿安没说话,却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俯下身来凑到他的旁边,替他将右边的脆皮轻轻含住了。 谢晔牙酸地“啧啧”了几声,“卡兹”几下咬断了自己嘴里的冰棍,旋即将原先秦懿安的那根也拆了,恨恨地伸出腿准备踹秦懿安两脚: “你特么不是说不吃的吗?!” 秦懿安轻松地将谢晔的腿格档了回去,让谢晔嚎了一阵“痛痛痛”,这才道: “不吃你给的。” 在谢晔再次嚎叫之前,席贝笑眯眯地将冰棍外面的脆皮咬掉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舔里面的奶油,就听到后面有社团的成员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是一个长相很可爱的女孩子,仔细看还有点脸红。 “……席贝?” 秦懿安和谢晔的拌嘴停了,席贝也懵懵然转过身,连忙“嗯”了一声: “我在!” 他想要走过去,但是又不能拿着手里的冰棍,所以直接塞到了秦懿安手里,嘱咐他:“安安帮我吃掉!” 说完之后,席贝才急忙走到了那个社团成员的前面: “发生什么事了吗?……” “……” 秦懿安拿着席贝剩下来的冰棍。 说来也奇怪,明明都是谢晔买的,可是秦懿安觉得谢晔的就油唧唧的、脏兮兮的,但是席贝的就很甜滋滋,一个小小的齿痕乖乖留在最上面。 秦懿安自然地顺着席贝的齿痕将那一块的奶油给吃了。 “我真服了你们俩了,”谢晔气哼哼的,大口咬了冰棍,含糊不清道,“你看到了没……女孩子来找他了,你再这样的话就是妨碍席贝的桃花运——他今天迟到不就是因为社团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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