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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芝华看得出来问题不小，不然平日冷静的沈乐很少这样狼狈，可沈乐不愿说，她也不会强求：“嗯，有事好好说，别难过，回来就打给我。” “嗯。”沈乐送走谭芝华她们。深吸口气，转而上了副驾。没等郑方霓说话，沈乐先拉下安全带，说：“随便找个停车场吧，就在车里说。” 郑方霓点了下头，紧握的手指松了些。 很快，一辆黑色SUV驶入某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倒车停稳后，郑方霓开窗熄火，没说一句话。沈乐解了安全带，也怔怔望着前方，一时难言。 停车场内寂静无声，昏暗笼罩，很容易让人感知不到时间。 只有双方的闷重的呼吸声格外惹耳。 不知过了多久，沈乐先开口：“可不可以告诉我。”嗓音比刚才沉稳许多，但仍清晰听见其中的颤抖：“你是好了，还是没好。” 郑方霓蹙眉，道：“乐乐……” “不对，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好了，你只是说，快好了。”沈乐打断郑方霓说话，执拗地不看他一眼。 直到今天，沈乐才意识到这句“快好了”的巧妙之处，更明白到，他相信他们能克服困难重新在一起是有多一厢情愿。更讽刺的是，他豁出去，毫无保留，然而结果是最坏的。 “其实什么都没变。你依旧渴望重欲，我依旧没办法满足你，我们……”说到这，沈乐忍不住哽咽：“依然不适合在一起。” “没有不适合。”郑方霓打开顶灯，借着光，想去摸摸沈乐的脸：“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伸手过去还没碰到，沈乐一把推开，压着声音说道：“别碰。”像是强忍，咬牙顶着喉间不停上溢的艰涩：“换我求你，别动我。” 郑方霓紧蹙眉头，没听沈乐说的，仍要去抓住他的手，边说：“为什么要……” “别碰……不要碰我！”沈乐激起挣开，本在隐忍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像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沈乐愣了半秒。那一瞬间，沈乐觉得哭是最没用最懦弱的。 不如脑子快思考，嘴巴张开说话。 快，快思考，说话。他好累，想快点说完。 郑方霓也稳不住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们之前相处不是很好吗？没有问题……” 想到了，沈乐回过神，轻喃：“你说的没问题，是指你经常半夜猥亵我，还是指……你这三年没有一个好觉睡，全靠吃药过渡，现在想要把自己搞成不举？”找到了所有思绪的出口，沈乐接下来没有停顿地说了大段话。 “你骗我，也骗了自己，你没有好，方霓。所有都是假的，是你企图把一切都变成真的，给我营造了虚假的未来，骗我去相信。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想你能在我身边，陪我度过每个日子。” “但是不能，问题要解决的，但要怎么做？所有人都告诉我，我们不适合，既然不适合，为什么我们还要在一起，还要纠缠，为什么我现在还坐在这里？ “而且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正正因为我想要、我爱你，所以你才会无比痛苦，要日日夜夜强忍，要吃安眠药睡觉，要生活在幻想中，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沈乐任由眼泪自己流，不在意，也想不动为什么还在哭。心像被剖剜开来，每次跳动都是剧烈痛苦。 “乐乐……”郑方霓神色慌张，紧紧扣住了他的手。 沈乐看向他，满脸泪痕，声音已经破碎：“我就问自己，还要爱你吗？”
第42章 郑方霓看着哭得伤心的沈乐，心跳很快。汹涌的，血液渐热、浑身战栗起来。他抹去沈乐的泪，屏住过强的呼吸，说：“我知道。” 无论过多久，他始终是爱他的，即便沈乐问的是充满复杂疑惑和绝望的“还要不要爱”，但在郑方霓听来，更像是多年的爱人的自剖告白。眼泪、疑问，都是因为难舍。 “我知道你爱我。” 郑方霓抚过沈乐的眉眼，庆幸地、怜惜地，像在对待珍贵的藏品。沈乐眯起被指腹捻得发痒的眼，过多的思绪让他无法立即反应。 “乐乐，那都不是你的错。”郑方霓捧着沈乐的脸，慢慢地说出来，自省般带着半点愧疚和满腔真诚：“是因为我有病。” “我有病。”郑方霓再说了一次。 这次沈乐反应过来，哽咽了一下。似乎更不愿意听见郑方霓这样说自己。也忘了应该要挣开郑方霓的手。 “对不起乐乐，我有病，是个要吃药才能压制住的人。我不敢跟你说，是怕你会觉得我不健康，怕你会更加厌弃我。 “可是你离开我太久了，久到好像不需要我也有更好的人生。因为有幻觉困扰，我性欲戒断不成功，睡眠也是勉勉强强。你这样就走了，也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求刘思明，让他跟你说我快好了。” 沈乐忍不住，道：“这样做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郑方霓无奈笑了下，说：“你看，你主动来找我了，肯定是松动了的。” 沈乐怔怔，垂下眼，长睫像打湿后浓重黑泽的羽。 “刘思明也不是一开始就答应我的。”郑方霓专注地看着他：“他让我用半年时间治疗思觉失调，等停了精神药物，才答应的我。但我始终离不开安定，你知道吗，安定可以安眠，它也有个副作用，可以减少性欲。我很矛盾是不是？然后我和刘思明打了个赌，想戒了安定，尝试自己去抵抗。 “但因为停了药，所以很多事都控制不了。我很想碰你，就算忍到发痛，或者你可怜我，让我弄，但还是很想很想碰。” 沈乐的心打了个颤，联想到之前他对郑方霓做的事。他攥紧手，呼吸深重。 “对不起乐乐。”郑方霓语气低落下来：“我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我好不了。现在你要问我，还要不要爱我，那我也问你，你舍得不爱我吗？” 听到这，沈乐倏地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被泪水洗净的眼眸平荡而无辜。但他面对此刻的郑方霓，像是面对魔鬼，慢慢蓄起震惊、难堪，甚至是恼怒。 郑方霓皱眉，虽然面上不见惶遽，但声音隐隐颤栗：“我没有给自己退路。要不是你，要不是安定。” 沈乐一记拳头砸到郑方霓胸口上，急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郑方霓反应快速地捉住沈乐的手，双手并扣，将他制住，说：“本来是快疯了。你走了之后那一个多月，我在加州，每晚做梦都能梦见你，但你几乎都在哭，我忍着痛，越来越抗拒入睡。某一天开始就有了幻觉，见你在我身边，还对我笑，让我把书房改成婴儿房，然后把圣诞树移位置。你跟我说，要回去看着宝宝出生，所以我还是回来了。” “乐乐，我告诉过你了，我有病。”郑方霓像是不忍心，怜爱地、同情地望着沈乐：“所以也没打算给你留退路，对不起。” 沈乐眼底氤氲一层水雾。 极度难过。 可即使难过，他也清楚明白到，郑方霓赌对了。 他逃不开，没想过，而且这辈子也做不到。 这一瞬间，混乱的思绪稳定下来。沈乐回望郑方霓，看了良久。 最终他咽下满腔苦涩，问：“所以你上次求婚，是什么意思？” 郑方霓动动嘴，没来得及说话，沈乐先替他说了：“试探我，看我愿不愿意复婚？”心中酸涩，沈乐扯着唇角苦笑了下，慢慢说：“如果我当时答应了的话，如果没有人来告诉我……”话蓦地停下，半刻寂静。 沈乐像是想到什么，猛地质问。 “是你让他找我的？” 沈乐早该想到，郑绍先又怎么会突然找他。他们父子大吵一架过后，郑方霓就保证不会再让郑绍先来打扰他。他和郑方霓离婚这三年，郑绍先都不闻不问，怎么会在这个节点上突然找他谈话。 “我只是让周奕霆告诉他有这回事。他找你，完全出于自愿。”郑方霓没有辩驳。 “但还是你利用他，借他的口来告诉我这件事。”沈乐目光撤下，不敢看郑方霓。 心脏咚咚作响，浑身像着了火一般滚烫。热流从下腹酝酿而出，暖也湿。沈乐微不可察地夹了下腿。 “你说得没错。”郑方霓越过中央扶手，慢慢的，给了沈乐充足时间拒绝。 等顺利将沈乐拢进怀里，郑方霓深深叹了口气，说：“有些是算不准的，被你知道，都是早晚的事。” 原来是这样。沈乐闭眼想，原来“早晚”这个说法，正确的理解是这样。 他捏紧手，轻而缓地说：“给我点时间，我暂时，没办法面对你。” 这场云雨在十月中旬终于迎来结束。 沈乐去找黄嘉霖的早上，天蓝云白，微微透出阳光。黄嘉霖见难得天晴，把落地窗的窗帘都洗了，因此沈乐进门，客厅十分敞亮，二十楼的开阔景观让他一愣。 “是不是眼前一亮？”黄嘉霖从洗衣房出来，第一句就问。 感觉话里有话，沈乐转身看他，说：“什么？” 黄嘉霖笑着去倒水给他，边走边说：“刘思明也是个能人，天南地北的，还能借一点点人际关系和搜索引擎找到我的电话。听他说，再听你说，拼凑出个大概，我更是佩服他能服务郑方霓这么多年。” 團Ζī “你男人是我见过比较特别的，又傻又疯。”黄嘉霖倒了水，捧着杯子来到落地窗前，递给沈乐：“但你有什么办法，被吃得死死的，这次是舍也舍不了了。” 沈乐垂眼，看高楼下微小的绿景，轻喃：“应该是了。” 黄嘉霖笑笑，勾住沈乐的肩，道：“但你也不要完全认输，我和刘思明商量了下，都觉得郑方霓有资质调教一下。” 沈乐转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仗着你对他的爱有恃无恐？既然他能这样算你，你也可以。”黄嘉霖从没如此笃定：“以前你把自己摆在弱势一方，觉得满足不了他，现在我们换个角度，是他满足不了你呢？他控制不住过强又粗暴的性欲不也是说明他弱？” 沈乐微微睁大眼，前一天哭过肿起的眼好笑又可怜。 “这次让他满足你。”黄嘉霖点点手机，打开页面给沈乐看：“我已经给他量身定制了个贵价飞机杯，要有什么要紧的就给他用，你完全不用担心。” “但他试过用……” “不一样。”黄嘉霖晃晃手机，有十足信心：“这个飞机杯的尺寸差不多是根据你的来做的，贵价，绝对仿真，而且，这次不是让他用，而是让你给他用。准确来说，是要在你的许可下才能用。不然就意义不同了。 “还是按计划的说法，由你控制频率、时间、方式，去握住主导权。正所谓堵不如疏，学会引导他输出，总比他生忍着，不知哪天出事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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