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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让嘴角耷拉着，估摸着对方此时的真实心情，恶人先告状，“你欺负我。” 林放冷笑一声。 “闭眼。” 祁让没反应过来，眼睛却先听话地闭上了。 林放开了灯，看见自己床上凌乱地堆成小山丘的衣服，衣柜半开着，里面幸存的也有些惨不忍睹，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是真的信息素失控。” 失去了黑暗庇护的祁让心虚地站在一旁，依旧闭着眼，他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接着他听见林放说去医院。 祁让有些可惜地看着林放换下的衣服，他有点想穿林放的衣服出门。 今晚他已经做了很多对他来说大胆的行为，既然如此，索性破罐子破摔，再过分一点好了，谁让林放看起来并不生气呢。 “我......”祁让张了张嘴，才刚说出一个字。 “闭嘴。”林放冷漠道。 可能还是有一点生气吧，祁让余光偷偷去看林放的表情，一样的冷漠，只好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见好就收”。 车上安静极了，祁让穿着他“一不小心”带出来的林放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顶上，衣领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圈出一小块区域，他在洗衣液的味道中捕捉属于林放的那一部分。 林放说他是小狗，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晚上急诊的人有些多，好在祁让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等做完检查拿到报告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医生看过报告连带着看起了病历记录。 “看你最近信息素水平不太稳定啊，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医生操控着滑动电脑屏幕，眼神落在两人身上，忽然发问，“是情侣？” 祁让没立刻回答，他看向林放，后者表情有些淡漠，看上去并不想对这个问题表示什么想法，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 “不是啊，”医生点头，不知信了没有，又问，“最近有没有性生活？自慰也算。” “啊......”祁让这回没再去看林放，但却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耳尖漫上一抹红，有一团火在他的脸上燃烧，他低声说：“......有。” 看出来祁让有些不自然，医生贴心地替他解围，“都是正常生理现象，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没有我可能就要建议你去生殖中心看看了。” 林放无声地弯了弯嘴角，看祁让吃瘪总是让他觉得很有趣。 “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平时一定要注意情绪调节，最好不要压抑自己，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医生把报告单放回桌上，“适当的性生活也是有助于缓解症状调节情绪的，可以尝试发展一段固定的关系，下个月再来查一下信息素水平。” 祁让麻木地攥着报告单，医生说的每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他甚至回想起了他是想着什么来自给自足的。 “安全带。” 祁让被惊了一下，拉回了现实，低着头飞快系上了安全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得驱逐脑海里的那些画面，他今晚已经不能再丢人了。 车子停下时祁让才发现外面不是地下车库，是一家小面馆。 他晚饭还没有吃。 林放就坐在祁让对面，低头摆弄着手机，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沉默一直延续到了家里，在林放再一次面对一片狼藉的房间时达到了顶峰。他随意地靠在门边，看祁让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把衣服抖开，铺平，叠好，认真得像在完成什么艺术品。 林放竟觉得这样单一的动作看上去很顺眼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钟。 祁让转身看见的便是林放双手环抱着倚在门边，神情柔和放松，盛满了温柔，整个人被暖白色的光亮包裹着，他听见林放带着倦意的声音说出了无情的话，“好了就回去睡觉吧。” 祁让悸动的心还未宣之于口就被人无情地按了回去，两眼耷拉着。 被赶走了啊。 林漫一早在群里发消息，让两人早点来，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可以闻到厨房里的香味。 林放想帮忙却被赶了出来，又不想在客厅坐着，便去摆弄陈潇养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花瓣上还沾着水珠，也不需要浇水。 在屋里转了一圈，祁让透过窗子看见了坐在摇椅里的林放，身体随着摇椅小幅度地摆动，安静地盯着某处出神。 祁让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里的人无知无觉，被收进相册。 他属于我了，祁让想。 正准备去布置一下餐具，祁让手机还没放回兜里就差点先和地板面对面拥抱了，心跳漏了一拍，他发现林漫正看着这边，唇角轻弯着，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叫小放来吃饭吧。” 这一餐很和谐，四个人里最能活跃气氛的就是林漫了，话题转了几个弯，从两人的生活到一些有趣的见闻，剩下三人则适时接过话题。 结束后祁让和林放自然地接过了收拾的工作，祁让把最后一个盘子装进洗碗机，按下了启动键，一转头林放已经不在视线内了。 “他们谈事情去了，”林漫把橙子切好摆进盘子里，朝祁让眨眨眼，“我们就吃点水果吧，最后一个橙子了，不告诉他们。” 祁让坐在沙发上拿过一瓣橙子，很甜。 “和小放吵架了？”林漫忽然问道。 “没有，”祁让摇头，眼神落在地面上，听起来像在自言自语，“是我惹他生气了。” “你觉得他在生气？”林漫笑了笑，像是觉得有些有趣，继而看向祁让，眼里点着细碎的光，像是在和人分享自己发现的秘密，看起来有些孩子气，“小放他其实很心软，就是和他妈妈一样嘴硬。小时候带他去朋友家里，和朋友家的小孩闹了点矛盾，两个人都不理对方，明明是很想和人家交朋友的，回家了才和我说其实他一点也没有生气，但是不好意思先开口。” “你要是想等他先开口也可以，两个人总是要有一个人主动的，”林漫像是想起了什么，笑意更深了，“但是，把这个机会抓在自己手里不是更好吗？” 林漫又说起了林放绝不可能自己提起的黑历史，祁让正听得认真，被一声刻意的咳嗽打断。 “怎么背后说我坏话呢。” 林放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见林漫绘声绘色地讲述他干得好事，另一个人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林漫起身拍了拍祁让的肩，眼神带着鼓励，“你们俩玩吧，我午睡一会儿。”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几秒，林放先绷不住笑了，“出去逛逛吧。” 林漫顺着楼梯往上走，推开了卧室的门，往窗边走去，她顺着陈潇的目光看去，不禁感叹，“两个人感情真好。” “都说让他们自己折腾了。” 陈潇看楼下的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收回视线转而落在林漫身上。后者忽然靠近，像是学生时代互相分享八卦的样子，“你儿子脖子上有一个牙印。” “我问他了，”陈潇配合地凑近，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被小狗咬的。” 林漫有些意味深长地“啊”了声，靠在陈潇身上。
第23章 23 附近有一个公园，常有人来散步，天气好时能见到不少来野餐拍照的人。这会儿人却不是很多，两人沿着湖边的护栏，一前一后，风吹起带过一丝夏天的余热。 林放停下了脚步，双手撑在护栏上，看见湖底的锦鲤，点着橙白色的花斑，在湖面上荡开一圈波纹。 “还记得医生怎么说的吗？” 祁让后背抵着护栏，像是在侧头看湖面，可他只要轻轻转头，就能看见林放。他心里装着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让我保持好心情？” “你是Alpha。”林放目光跟着那条锦鲤，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但湖里不止这一条锦鲤，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条黑白斑点的。 祁让身侧的手用力握了握，又缓缓松开，所以，林放在意的就是这个？他反问道，“你不是带我回来就知道了吗。” 话落祁让就有些后悔，这个开场实在糟糕，他的话听上去就是要争吵的征兆，尽管他并不想。短短几秒钟的安静里，祁让甚至开始想象争吵的林放会是什么样子的，是歇斯底里还是愤怒而又失望地看着他？ 应该是后者吧，在祁让的印象里，林放大抵是不会做出前面的举动的。 “据不完全统计，”林放神色不变，却说起了数毫无感情的数据，“87.3％的人认为Omega信息素对Alpha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历史上也有研究表明AO伴侣的寿命普遍较长，虽然这个差值是3年。” “那不是还有12.7％的人，”祁让怎么会不知道林放这番话是想告诉自己什么，“至于3年，最新的数据结果已经修正过了，这个差值正在变小，你那是几年前的数据了，别想糊弄我。” 林放被湖里锦鲤毫无规律地游动弄得有些心烦，听见这话竟笑了一声，“你知道抑制剂的最佳使用年限吧？” “二十年。” 不清楚详情的人听见了这番对话大概会以为他们在交流什么学术研究。 “知道得挺清楚，”林放点头，“也就是说，如果你一直使用抑制剂，在你三十五岁后，可能会对抑制剂免疫，到时候，你只能自己捱易感期了。” 祁让目光直视林放，恨不得看清楚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是希望我和不知道哪里来的Omega发展一段固定的关系吗。” 像医生建议的那样，也像你想的那样。 林放微微侧头，看见了祁让眼底隐隐的愤怒和难过，他沉默良久，久到祁让想开口说一句“不可能”。 “你可以。”林放看着祁让的眼睛，说得认真。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 明明只过了几秒，却又显得那么漫长。 “我喜欢你。” 祁让忽然开口，看着林放的眼里只剩满腔欢喜，他露出一个笑来，“我喜欢你，林放。你知道的。” “你早就猜到了，”祁让终于明白了林漫说得把机会抓在手里的感觉，明明他才是那个应该等待的人，可林放看上去比他好不了多少，相反地，祁让感到一阵轻松，“你让边路哥来试探我，要不是衣服被你发现了，恐怕你永远也不会提吧，只要我不开口。” “现在我说了，我喜欢你，”祁让像是说不够似的，要把过去的压抑和隐藏通通剖开，摆在林放面前，“你打算怎么办。” 祁让根本不给林放思考和任何开口的机会，“在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前规避是个不错的途径，你自己说的。但如果你现在还想逃避的话，你就太胆小了林放。” 林放对此并不是毫无准备，他只是没想到祁让能把“喜欢”说得那么坦然而又热切，一声一声透过耳膜拨动他的心脏，久久不散。 林放轻叹了口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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