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小兔崽子,载着你爹骑慢点!”骑小电驴的徐阿姨破口大骂。 宁笙:“……” 他觉得有些好笑。 小电驴开不了那么快,慢悠悠地晃到了山脚下。 “特别可爱,白白胖胖的,还会大口吃桑叶呢。”徐阿姨给宁笙描述蚕宝宝,让宁笙好奇了一路。 到了桑蚕坊,徐阿姨豪迈抬手,指着她的江山。 宁笙:“……” 大、大虫子,还会动。 在宁笙脸色发白之前,徐岭把人推去了后院。 “我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非要来。”徐岭觉得好笑,“你再待一会儿,还能刚看到它破茧变大蛾子。” 宁笙:“……” “是徐阿姨喜欢。”他说。 他总在这家人身上,找家人的影子,栖息在这里,不愿离开。 “我给你看点稀奇的。”徐岭说。 宁笙:“?” 怎么,你还有招? 地上的蚂蚁爬成了两个字,宁宁,旁边还有一坨爱心。 宁笙:“……” 要是真的想不到,可以不追,而不是把我土到头皮发麻。 “你用的糖吗?”宁笙问。 “过期糖,压成糖霜。”徐岭说。 “太土了。”宁笙说,“少爷觉得很丢人。” 又土又可怜。 但是蚂蚁搬东西,又有点好看。 宁笙盯着看了好几分钟,才强迫自己站起来,离开了这片土狗领域。 走出去十几米,他才想起来—— 他刚刚,好像忘记骂徐岭了。 他找回去骂,徐岭不见了,宁笙又蹲地上看了会儿蚂蚁。 桑蚕坊内,徐阿姨拿着本书卷起来敲徐岭的头。 “我就说宁宁怎么不像平时开心。”徐阿姨说,“你的歪心思都写脸上了,也就宁宁和陆鹏看不出来吧?” “那您还不是帮我了。”徐岭说。 “得了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徐阿姨说,“我是看宁宁不讨厌你,我又很喜欢这孩子。” “可是。”徐阿姨说,“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天鹅,娇生惯养,你要是想要他,你就得做些什么,你得配得上他,还不是把他拉下来陪你。” “我知道。”徐岭说,“我必然不是癞蛤蟆,不然从基因上来讲,你也……” 徐岭妈妈:“滚!”
第74章 跪下 青安镇上的孩子,都有盯着蚂蚁看大半天的经历,但宁笙没有过。 所以他蹲在地上看了许久,还捡了片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树叶,拨了只看起来成果丰硕的蚂蚁。 徐岭没捏到几只蚕宝宝,就被他妈妈拿衣架打了出来。 他挽着袖口和裤腿,站在大黑石头边上,扬着水管给自己冲凉。 水花溅上他结实的肩背,又一路描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流进脊背深处。 徐岭顶着湿漉漉的黑发转头,天空深蓝,他的小少年蹲在一片云下,用绿叶子给蚂蚁遮了块阳光。 地上写字的碎糖差不多要被搬空了,十月的气温仍然很高,宁笙听见水声,起身过去。 他突发奇想,想像徐岭那样冲凉。 水龙头拧开,水管却没水滋出来。 他再一看,徐岭把水管给捏住了。 徐岭:“哈哈哈……嗷。” “这水可凉了!”徐岭说,“你不能冲!” 水龙头没关,水管从水龙头边崩了,水溅了徐岭一身。 宁笙:“……” “看,我给你表演个落水狗。”徐岭说。 “浪费水我把你头打烂。”徐阿姨正端着盘桑葚出来,打算洗给宁笙吃,见状把腰上挂着的水瓢扣在了徐岭头上。 徐岭:“为什么只打我!” “你皮厚。”他妈妈说。 “你活该!”宁笙笑得眉眼弯弯。 仅那一瞬间,两个人之间近日以来的微妙感荡然无存。 徐岭感觉自己还能再挨几瓢。 “你们吃吧。”徐阿姨说,“我去收新吐的蚕丝了。” 十月新摘的桑葚很甜,宁笙吃掉一半,剩下的推给徐岭。 宁笙:“喂狗。” 徐岭:“狗不吃这么素。” 宁笙:“……爱吃不吃。” 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青安镇上,晒点阳光,吹几缕风,心就宽敞了许多。 “晚上一起睡吗?”徐岭发出淳朴邀请。 “不。”宁笙说,“我要回外婆家。” 自打他重生回来,时常盯着外婆体检,加上外婆养出健康崽心情大好,这会儿的外婆硬朗得很。 硬朗到宁笙回家根本堵不到外婆。 “歪?”外婆在视频电话里说,“宝贝宁宁,外婆正准备听演唱会呢,内场vip,马上开场了。” 宁笙:“……” 某爱豆知道他大粉七十多岁数了吗? “你听吧。”宁笙说。 “你在家里呢?”外婆问,“去小铃铛那儿呗,今天半夜好像有暴雨呢。” 外婆:“啊啊啊啊哥哥,他怎么还是那么帅!” 宁笙:“……” 有点丢人。 区区暴雨,宁笙根本不在意。 不过管家和护工都不在,这半山腰的小别墅,今晚只有他一个人。 陆鹏邀了他们一局游戏,宁笙正嫌弃地给徐岭打小怪,画面里的徐岭角色不动了。 [青安镇第一貂蝉]:? [青安镇第一貂蝉]:你爬也行,别站着不动。 网断掉了。 几秒种后,小别墅的电也断了。 宁笙无聊地躺回了床上。 这暴雨,真的很实在,砸得卧室的玻璃窗噼啪作响。 狂风大作,偶尔有树枝被刮断的声音。 半山腰上,风雨似乎都被放大了。 城里的孩子,很少领略自然界如此嚣张震怒的疾风骤雨。 睡不着的晚上就容易胡思乱想,宁笙的脑袋里开始过泥石流了。 这房子邻着山,再下点暴雨冲点泥,小宁会不会被冲走? 宁笙觉得这个担忧非常合理,他撑了把伞,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去院子里查看。 打散可能只是为了衬托心情,因为他一到室外,就被横七竖八的雨给打湿了。 “站开点!”一个声音传来。 宁笙立刻挪开了一步,树枝断了,掉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 宁笙:“……” 幼年时被坠物砸伤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畏惧这些突如其来的东西。 腰往上脊柱的位置仿佛有一阵疼痛,记忆里的那次意外让他顿时有点腿软。 “别站这儿。”徐岭说,“回屋檐下。” 徐岭拎着人往屋檐下走。 披着雨衣的徐岭摘掉兜帽:“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 宁笙:“……” 宁笙:“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看我干什么呢?” “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我看看你这安不安全。”徐岭说,“房子挺安全的,你往外跑什么呢?” “你怎么回事?”徐岭问,“你没有常识吗?” 他的语气有些冲,带点表达不满的讥诮,冲完才想起来宁笙可能真没这个常识。 宁笙很少见他这么凶,他没反驳,索性微昂着头,不说话了。 徐岭:“我错了。” 宁笙:“……” 你认错快得我都没时间发火。 “我刚绕周围看了,这房子选址挺好,也结实,这么点大雨奈何不了它。”徐岭说,“不过明天路会变泥泞,路面要清理,你得在山上关好几天。” “回我家吧,这雨今晚还有的下,不然我爸妈也担心你。”徐岭说。 宁笙这才注意到他那胶鞋上的泥,看起来是真的走了许多山路。 “那……是你非要我去的。”他说。 “那你必须不是自愿的。”徐岭咧着嘴笑,“是我深夜翻进你家给你掳走的。” “不许这么说。”宁笙拍了他一巴掌。 徐岭皮厚,动都不动,从口袋里掏了个小哨子对着夜空吹。 竟然还有回应,一个声音超大,还有个是有规律的滴滴。 宁笙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凭哨声分出陆鹏和数呆。 “怎么都出来了?”宁笙问。 “下着雨的晚上,会有人出来看看,提醒房子选址刁钻的几乎注意避险。”徐岭说,“以前是长辈们看,现在我们长大了,也帮着看一看。” 宁笙轻轻地哦了一声。 这小镇上,有些东西,凡是有所听闻,就让人生不起任何的焦躁。 “你套这个。”徐岭把身上脏兮兮的雨衣脱了。 徐岭:“?” 徐岭:“要不我现在去洗了再给你穿?” 宁笙:“……” 他倒也不至于如此骄纵多事吧。 他不情不愿地站好,任徐岭给他套上雨衣。 这雨衣上,雨水与泥泞交杂,内里却还带着对方的体温。 徐岭在他面前俯身:“上来。” “我可以自己走。”宁笙说。 “你走不了。”徐岭断言,“公路边上都是泥,我怕你走一半要闹。” “我又不是小孩子!”宁笙说。 “我想背,我背不到今晚都睡不着。”徐岭说,“我们这种狗生来就要背公主。” 宁笙:“……” “那好吧。”他小声说。 徐岭的嘴角微弯。 徐岭把他背背上,让他把雨衣掀起来,遮自己身上。 “我能挡多少雨取决于你抱我有多紧。”徐岭意味深长地说,“看公主想不想罚我淋雨了。” 宁笙:“你……” 他不想让徐岭淋雨,迫不得已,抱紧了徐岭的脖子。 对方的力气着实很大,扣着他的两条手臂结实有力,背他似乎是轻轻松松。 这让他又有点自闭了。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体格终究无法追上这些小镇上土生土长风里来雨里去的少年。 雨加上泥泞,路是有些滑的。 徐岭不敢让宁笙跟着他们这样跑,毕竟宁笙当年的事故伤很严重,好不容易才康复,再摔一次,磕着碰着,后果不堪设想。 手电筒的光乱七八糟地晃来晃去。 陆鹏和数呆就在小别墅的门口等。 “小铃铛,这像不像迪迦变身器。”陆鹏玩手电筒。 徐岭丝毫不在意自己小时候的丢人事:“拿来我变一个,然后找个场地给人参观,内场票卖5000。” 宁笙:“……” 陆鹏和数呆开道,徐岭背着他,几个人就这样一步步在暴雨中往山下走。 陆鹏唱了首难听的山歌,徐岭也起了个调应和着。 这些口口相传的歌谣,有些歌词直白露骨,宁笙紧紧抱着徐岭的脖子,假装没听见。 “你跑调。”陆鹏怒目而视。 徐岭无辜:“我没有啊,不信你问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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