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倒是挺平常的,但是辛彤凭借敏锐的直觉察觉出了这个问题的不同寻常。 ……察觉出了也没用。她实在不知道楚云柏在想什么,只好照实说:“小谦遇事冷静, 比较像哥哥吧。小谦是主唱, 他们平时在创作方面交流也多。我看着关系挺好的。”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其实小枫和谁都挺搭的,但这个综艺是慢综艺, 得要一点氛围感, 他俩气场最合。” 什么气场? 年上的气场。 谈谦一直都是温润贵公子的形象, 和江枫的cp不温不火, 但绝对不冷。有喜欢一言不合就开车的, 就有这种清新甜宠型的。 辛彤在脑子里思考了半天,然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啊。 她想。 现在的问题不是楚云柏去不去么? 怎么歪到谈谦身上去了。 楚云柏却没有给她犹疑的机会, 直接道: “不用那么麻烦。” “跟节目组说我接, 让他们提前把录制时间发给承珂或者你就行。”他说。 说完, 他就低下头, 继续处理起了手上的工作。 ……留下了一个一脸茫然的辛彤。 - ——这些细节辛彤当然不会一字一句转告给江枫。她只是道:“节目组那边已经和楚总对过时间了, 排得开。” 江枫:“……” 这是排得开排不开的问题吗。 现在问题是楚云柏要上的应该是财经频道人物专访或者金融杂志访谈,他却选择了一档娱乐生活综艺啊。 ……不是。 楚云柏又不要出道,上这种综艺干什么? 江枫抽了抽嘴角。 木已成舟,他多说什么都没用。只好跟辛彤简单又看了下合同事项,就出了门。 出门之后,他想来想去不得劲,给楚云柏拨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来,楚云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小枫?” 江枫:“……” 他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整个人一激灵: “你你你在干嘛?” 楚云柏愣了下。 “刚刚在跑步。”他道,“刚从跑步机上下来。” 江枫:。 对不起。 是他思想有问题! 他咳嗽了一声:“这样。我还以为……” 你开窍了。 打搅了你的好事。 楚云柏刚运动完,整个人还没平复,有点听不清江枫的小声念叨: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回江枫口齿清晰,“我有个事想问你。” 楚云柏那边停顿了一下。 “好。”他说,“那一会儿见面聊?” 他报了个地址。 江枫:“……” “啊?” “这边今天有个画展,我有票。”楚云柏说,“感觉你应该会喜欢。” “来吗?”他问。 江枫舔了舔唇。 “……来。”他说。 * 江枫开着楚云柏送他的那辆车到了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全副武装,墨镜口罩帽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楚云柏跟他约的地方倒是很刁钻。一个很僻静的咖啡馆,江枫低着头走进去,被服务生领到后门。 这里可以抄近道从后门去画展,远离闹市区的大门。作为借道的报酬,楚云柏手上拎了个纸袋。 “好喝吗?”江枫问。 这个牌子没喝过。 楚云柏也没喝过:“一会儿你尝一口,不好喝就……” 江枫像是抓住了什么小辫子:“浪费可耻。” “给我喝。”楚云柏把后一句话说完。 然后叹了口气:“你不喜欢吃丢给我的东西还少了?” 江枫:。 他脸有点红。 ……小时候不懂事。 楚家豪富,平时不约束他们用钱,但也不允许无缘无故的铺张浪费,尤其是食物。 当然他和楚云柏倒不是因为这个,主要是顺手,外加楚云柏不跟他计较。一盒子饼干吃了一块不好吃剩下的就塞到楚云柏房间里。还偷偷的。 和楚云柏喝一杯咖啡是不可能的。以前也没干过这种事。楚云柏有洁癖,他不乐意惹他不痛快。楚云柏倒是一直没说过嫌弃,就像今天一样。但是江枫觉得可能是怕说出来伤人,他还是体贴点。 好在江枫喝了一口,咖啡不算难喝。 咖啡喝完,两人进了展馆。 正值中午吃饭的时候,展馆里没几个人。以防万一江枫还是戴上了口罩了帽子。楚云柏替他觉得闷:“不戴也没事,当了偶像看展犯法么?” 理是这个理。 “但是麻烦。”江枫叹口气,“而且偶像看展不犯法。和你看就……” 楚云柏皱眉。 “也不犯。”江枫补完了后半句。 他本来想说和你看的话被人撞见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网上肯定又是一轮新的猜测。不过楚云柏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江枫想算了。 好好一个大总裁,被迫跟他营业就算了,还要因为这种事畏首畏尾。这些东西楚云柏知道得越少越好。 楚云柏缓和了脸色。 江枫松了口气,目光落到了不远处挂着的画作上。 - 他喜欢这些。 那个时候谁都知道楚家两位少爷不光感情好,在性格爱好上也懂事得很。长子品性能力无一不优秀,是最合适的继承人选。而小儿子则活泼又标新立异,对他们所谓的经商之道不感兴趣,一心只往艺术路上走,像是要走妈妈走过的路。免了兄弟家产之争。 要不是楚凭和容慧琳夫妻情深历来都被知晓,两个孩子同父同母,外界都要有阴谋论,是不是故意把其中一个养废。 江枫没觉得自己被养废,楚凭和容慧琳由着他的兴趣爱好。只要他想,他可以学任何他想学的东西,接触任何他想接触的人和事。他有天赋,楚家给了他平台,年少时学到的东西远远大于做偶像甚至做创作型偶像需要的。 所以现在他时不时看见粉丝说他是内娱紫微星,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有才华,江枫看过就算,从没当真。 在他眼里,真正的紫微星应当是十六岁那年就一首歌大爆的楚云曦。 他们今天看的是一个当代画家的画展,这位画家名气不算很高,但是风格独特。他的画最大的特征就是色块堆积,通过对比鲜明的颜色来构造梦幻的意象。 张狂、混乱、大胆,就是这位画家最鲜明的标志。 江枫一幅幅看过去,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视觉的享受当中,等他回过神,却发现楚云柏的视线落到他侧脸。 他的眼神很专注,眼眸深沉如海,带着很难在楚云柏身上见到的温柔。 江枫无端地心里一悸,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怎么啦?” 四周很安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楚云柏收回目光:“没什么。” “要不要去见见画家本人?”他问。 能这么说,就说明楚云柏是已经安排好了。江枫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点了点头。 画家是一位长发青年,面容俊秀苍白,只有一双嘴唇妍丽,脾气倒并不古怪,反而很温和。江枫和他聊了半个小时,就很有分寸地离开。 离开之后楚云柏带着他去了预订的餐厅,两人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 先开口的是楚云柏。 “他的画和他的人看上去不太一样。”他说。 江枫正在专心致志跟小羊排作斗争,闻言想了想:“其实还挺正常的。” “很多人喜欢把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达不到的状态甚至于得不到的东西寄托在作品里。”江枫道,“或许正是因为他本人性格内敛,所以他的内心对于不羁大胆的东西会更感兴趣。又或者,他内心深处更想成为那样的人。” 楚云柏怔了一下,随即笑笑:“挺有意思的。” 江枫托腮:“怎么说?”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其实他也只是猜测。 “和你们这次回归的主题很相似不是吗。”楚云柏道,“现实越凋零,梦境越盛大,也是一种郁郁不得志之后变相的情感寄托。” 江枫愣了愣。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确实是有相似的地方。 “也……不完全一样。”他道,“至少这位老师没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他忍不住笑:“哎,你。我都没想到呢。你怎么出来放松还想着工作啊。” 楚云柏了解他们的回归概念他当然知道,但他没想到会到这么细致的程度。他能这么快地联想,显然是连内核都基本明晰了。 江枫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语气还是轻松的,低下头去扒拉碗里的沙拉:“你……这么怕亏本啊。放心,有对赌在,亏了我们也得赔钱。” 楚云柏未置可否:“你有钱赔?” 江枫:。 他没有。 “所以你最好祈祷这次回归成绩不错。”楚云柏不咸不淡,“不然,首先我没办法说服公司内部继续增加对你们的资源投入。” 江枫哼哼唧唧:“……嘉灿就一个团。” “在招新的练习生了。”楚云柏冷酷无情。 江枫沙拉都吃不下了。 他痛苦地说:“你对你弟弟也这么残忍么?”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怔了一怔。 片刻后,楚云柏才道:“……他主动说的。让我不要对他特殊关照,有嘉灿这样的平台他已经很幸运。” 说是这么说,这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楚云曦姓楚一天,楚家就不会放他不管。毕竟,连不姓楚的江枫他们都会管一辈子。 江枫说:“喔。” 话都说到这了,他往嘴里塞了口淋满酱汁的生菜:“那他今天在家吗?” “在。”楚云柏说。 江枫只是随口一问,听了这个回答,倒有些尴尬。同时又有些……微妙。 楚云曦在家,楚云柏却叫了他出来。虽说和谁一起出门看展都是个人自由,但是换位思考,被留下的那个未免会伤心。 他张了张口,话却怎么都出不了口。 怎么说? 一来这是人家的家事。 二来他亦是既得利益者,反过来劝楚云柏说你别这样对你弟弟,上心点。这话要是真出了口,江枫觉着自己身上都能溢出茶气。 尽管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默默地当鸵鸟,楚云柏却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开了口:“我带过他来画展。” 江枫怔了怔。 楚云柏陈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 ……倒也不是。 江枫想。 怕你太爱我。 “带他来过。”楚云柏说,“该带的都带过,今天也问了他,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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