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恍如隔世吗,那个样子的他早已无迹可寻了,若不是秦二货,他觉得他这辈子也不会再碰网球了。 两个人站好位置,秦池州看看对面的鹿游远:“尽管放心的往这边打吧!” 鹿游远听到这话,思绪被带回了他的那个上世纪,那个夏天,翠绿的枝叶遮出一片荫凉,也有那么个人站在自己对面,也如秦二货一般笑着对他说:“尽管放心往这边打,接不住我是你孙子。” 对鹿游远来说这场球从一开始就是场残忍的回忆录,硬生生把那段时光重新植入他的大脑皮层,那个人的笑,话语,总是毫不费力地出现在他脑子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想被一只手紧攥着,他憋屈,他急喘,他疼痛不已! 毫无悬念,鹿游远是忍受不了这种疼痛的,他扔下球拍愤然离场,坐在休息椅上,头垂的低低的。 鹿游远没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段回忆还能对他造成这样的影响。 秦池州看着鹿游远,心想,完了,鹿小炸这次又炸了。 放下球拍跑到鹿游远身边,看到他微红的眼眶,说不出的心疼:“你说我带你打什么网球啊,台球,篮球,足球,什么球不好,我是脑子犯浑才带你打什么破网球。” 鹿游远抬起头看不出什么表情:“秦池州,你为什么来带我打网球,不会真的是因为强身健体吧?” 秦池州略微一惊:“昨天在篮球场我看到你看着网球场发呆,我想知道原因,所以……” “所以才特意带我来网球场是吗,那么想知道原因,我告诉你好了,曾经我和我最好的兄弟经常一起打网球,后来,我抢走了他的女朋友。怎么样,回答还满意吗?”说完,鹿游远就走了,秦池州跟在身后:“别跟着我,不然,绝交。” 鹿游远的话里听不出任何语气和感情,却透出几分空洞。 而对秦池州来说,别的不怕,就怕这两字。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他现在早在自己心里把自己揍个八百六十遍。 鹿游远回到家,倒在床上发呆,关于他的回忆慢慢袭来,他是让自己推开新世界大门的人,从此鹿游远的世界没再明媚过,他想,让自己疼痛的可能不仅仅是他,更甚者的是,因少年而起的一系列的回忆。 秦池州心神不宁的从网球场出来也没好到哪去,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心脏像在被一只叫鹿游远的小猫一直挠一直挠,边挠着边嚷嚷着绝交,不轻不重,挠的他火急火燎的,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的关系,难道要一下子回到原点? 不行!想到这,他转身就往鹿游远家走,到了鹿游远家门口却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决定蹲在门口旁边等到他开门出去的时候再说吧,秦池州就纳闷了,怎么一遇上鹿游远的事,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没出息呢! 鹿游远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上大学之前的那个暑假,梦里他在大街上寻找,每见到一间药店就跑进去问店员,有没有能治同性恋的药,店员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他就继续疯狂的寻找,后来天黑了,鹿游远遇见了路灯下的秦池州。 秦池州笑着对他说你是同性恋啊,早说啊,我会治。然后鹿游远就饿醒了。 怎么会梦见秦池州呢? 他起来看看窗外,天都亮了,光着脚在家转了一圈觅食,发现泡面和面包上次都被秦池州处理掉了,打开冰箱看到保鲜盒里的拌酱,想起秦池州那张贱兮兮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关上冰箱,穿上鞋子准备出门买吃的。 一打开门,蹲在一旁的秦池州立马站了起来,满眼的红血丝,看着鹿游远俨然觉得如梦初醒一般,吞吐道:“鹿游远,昨天,那个,我,你,那个,那个,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鹿游远看到秦池州也是吓了一跳,才刚梦到,这人就出现了,满眼红血丝不知道是等了多久,不会是一晚上吧……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所以呢,你想说你不怕被我抢?”这个二货,傻叉。 “你等了多久了?” 秦池州有点呆愣:“我不知道,我昨天就来了!” “你还能不能更二了?秦池州” “我二,那你呢,鹿小炸,”秦池心想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为了哄回鹿小炸,出息算个鬼啊,低下头小声地说:“不要在我啥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甩掉我啊。” 这是秦池州第一次对人服软,语气里充满着小心和讨好。 鹿游远看着秦池州,叹口气,语气软了下来:“秦二货,我饿了。” 秦池州抬起头,满脸欣喜地看着鹿游远:“你想吃什么?” “秦氏祖传炸酱面。” “好,我这就给你做去。” 鹿游远趴在桌子上看着秦池州在厨房忙活的身影,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对秦池州生气,从见第一面即是如此,他不介意自己越陷越深,因为他早就做好了有一天秦池州会离自己而去,他会伤心欲绝的心理准备。 秦池州端着面条过来,看着鹿游远那个饿惨了的乖样,顺势摸摸他的头顶:“鹿小炸,开饭了。” 鹿游远吃着面条,看着对面的秦池州:“吃完了,就回去吧!” 秦池州听到这句话停下手上的动作:“一碗秦氏祖传炸酱面收买不了你,那就再加顿午餐!” 鹿游远低头继续吃面:“我是说,你红血丝太厉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听到这话,秦池州才稍稍安下心来:“那昨天?” “昨天的事,先记着!” 秦池州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条。 吃完饭,秦池州就抢先一步去刷碗:“你走吧,待会我来刷。” “你给我做了饭,还要你给我洗碗,这不合适吧?” “没事,我现在是戴罪立功。” 鹿游远看他那积极的样子,就随他去了。 其实秦池州心里却有另一个打算,好不容易见上鹿小炸,好不容易冰释前嫌,他现在不太想走,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找点各种事情拖延一下时间。 刷完碗,秦池州看着鹿游远好像在忙着写东西,试探性地问了句:“好累啊,要不我歇会再走?” “恩!” 秦池州心里瞬间愉悦了,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走到餐桌旁,坐下,趴在桌子上看着专心致志写东西的鹿游远,忽然就觉得这种惬意的下午时光不能更美好,舒服到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鹿游远在翻译一篇学术论文,压根就没注意到秦池州那句话说的啥,随口应了句。 中间休息的时候,顺其自然地认为秦池州早就走了,所以一回头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秦池州被惊了一下。 鹿游远走过去,推了几下秦池州的手臂:“秦池州,醒醒,醒醒,别在这趴着睡。” 看秦池州没什么动静,想到他满眼的红血丝,叹口气,至于要做到这一步吗?你身边朋友也不少,少我一个又能怎么样? 鹿游远把他的一只手臂搂在自己脖子上,秦池州眉头皱了一下,鹿游远就趁他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状态,把他扶到床上,然后又帮他脱掉鞋子盖上毛毯,才回到书桌旁继续刚才的工作。 其实秦池州在鹿游远叫他的时候就醒了,因为不想走就决定继续装睡,没成想歪打正着,福从天降,自己就睡到了鹿游远的床上了。 秦池州躺在鹿游远的床上,周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秦池州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贪婪地闻着这个味道,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似乎每一次呼吸也都变得香甜,他此时此刻,心里像过年一样,此起彼伏的烟花,哔哩啪啦的不停地绽放,一个字:‘美’。
第5章 装醉 自从在鹿游远那睡了一觉回来以后,秦池州对自己宿舍里的那张床就变得百般嫌弃,怎么睡,怎么不舒服,上了床一闭眼就开始怀念躺在鹿游远床上的那种感觉,然后深度怀疑,自己现在过的这是什么破日子啊。 现在秦池州只要没课就和他在鹿游远家呆着,鹿游远做翻译,秦池州码代码。 到了饭点,秦池州去做饭,鹿游远就去帮忙出个菜单,摘个菜,剥个蒜,打个下手,吃完饭两个人一起看个电视,或者继续各干各的,然后秦池州总是恬不知耻的找各种理由留宿,鹿游远总是毫不留情的在门禁之前把他丢出去。 虽然秦池州有些不满足,不过这种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这天秦池州和鹿游远在餐厅吃着饭,陈舟从不远处看到他们就跑过来坐下,秦池州厌恶地看了陈舟一眼。 自从那次之后,秦池州带鹿游远吃饭总是躲着陈舟他们,原因其实就是单纯的不想让鹿游远身边坐着别人,可陈舟神经大条,这么明显的暗示愣是没察觉到,还喜滋滋的开腔:“池哥,鹿哥,这马上放假了,十一加中秋一共七天呢,要不要一起出去潇洒一下。” 陈舟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秦池州‘对啊,这一两天马上就要放假回家了,我这还没爬上鹿游远的床呢,再过上七天回来,这事可就更没戏了,七天!怎么放这么多天啊,那我岂不是七天捞不着见鹿小炸了。’ 鹿游远和善的冲陈舟笑笑:“恐怕不行,我这七天有事,出不来。” 陈舟有点小失望:“没事,没事,咱下次再约,那池哥,要不咱俩出去玩几天?” 秦池州想都没想:“我也有事!” “对了,我记得你俩都是本地人吧,我说,北京就这么大,你俩为啥一个要住宿舍,一个要住出租屋!” 秦池州恍然大悟,‘对啊,鹿小炸也是北京人,家再远也出不了这个市啊。’想到这,刚才的郁闷接着云消雾散了。“我嫌我妈唠叨。”秦池州乐呵呵的回答。 “京大在最西边,我家在最东边,说实话我对帝都的交通没什么自信,我怕除了上课,其他时间我可能都在路上。” 陈舟听了乐得不行:“鹿哥,你还挺幽默吗!可你为啥不住宿舍,住宿舍多便宜啊,还可以认识我们这群哥们,多好。” “大一的时候申请晚了,宿舍都分的差不多,后来一个人住,住习惯了,所以大二也没申请!”鹿游远在睁眼说瞎话,其实他不回家住是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觉得对父母有所愧疚,不住宿舍是因为他不想爱上任何人。 秦池州看着第一次这么认真回答问题的鹿游远觉得挺反常的,但又觉得话多的他又挺可爱的,所以也没多想。 他只是没想到鹿游远这么认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在说谎的样子。 放假的前一天晚上,秦池州打着过中秋的幌子非要和鹿游远出去吃饭,鹿游远无所谓,因为伙食基本上是秦池州负责,秦池州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口味,换到哪吃都一样。 在餐厅点餐的时候,秦池州还特意点了酒,说是过节小酌两杯,鹿游远说不喝,秦池州就说连他的那份一块喝了,吃饭的时候秦池州还很正常,看着一点醉意都没有,可鹿游远结账回来的时候,秦池州已经倒在桌上了,鹿游远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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