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学习能力特别强,加上高中三年跟我差不多一样,一直都有在学习。 所以也不是那么难。 但排名不决定高考。 真正还是要看高考分数。 还有三天就要高考,我十分激动。 在周末,我约他出来,又去了一把小黄鸭,我问他:“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靠近我吗?”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后回答:“刚开始是因为觉得你,可怜,想着帮你一把。” “后来喜欢你了,我就开始为你做出一些比较理智的行为。” “最后我爱你了,就想着,要更加努力学习,要养你。” 我笑了一下:“那长大后我们一块去租房子。” 在这期间,我还捡到了一只猫咪,是一只橘猫,胖胖的,被过路人喂的很好,我喂它的时候,它就想跟我回家。 我抱起它,问谢早可不可以养他。 谢早同意了,还说可以养在他的家里。 周日我本想跟他在他家里跟橘猫玩的。 但我的父母找我有事。 他们说要带我去爬山,我不愿意,但他们硬生生把我拉上了车。 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妈的儿子都来了。 老头轻轻拍我妈的手背:“我们要永远在一块了。” 我很慌,看着他们那开心的样子,他们越狰狞,我就越慌,到最后甚至想跳车,他们锁了车门,我没法出去。 一路上我都特别慌,看着车窗外不断飞过的景色,我就有种要完蛋的感觉。 我都要高考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我很希望这是梦,我也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的。 我妈给我买了一个冰激凌,但被我打掉了。 这是她这一生唯一对我的好意,但我不习惯,没有接受,老头甚至给我买了芋头糕。 我想恳求他们,别拿我最喜欢的东西让我害怕。 我妈妈的儿子拍了几下我的手背,安慰我:“你不用怕,不会活下来承受痛苦的。” 我要死了。 我更怕了。 他们两个人一人握住我一边肩膀,把我带进了山里的一片树林。 然后他们开始倒油,我想跑,但被我妈的儿子死死摁在原地,直到他们打开打火机后,我终于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他们想带上全家人一块死。 我妈妈的儿子握着我的手,说老头跟我妈欠了债,还一直被催债,没办法,而且我妈现在的老公要把他杀了,所以他们打算带上全家人一起死。 他已经疯了,连带我一起疯了。 我准备了那么久,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但他们要把我永远困在这里。 火烧起来了。 有人早早就发现,我妈把车停在树林的入口,他们进不来,就报了警,现在外面全是警察,消防车在路上还没来。 我被他们推到树林的最伸出,被烈焰拦在一小块没办法进行大动作的地方。 很多来爬山的人都来看。 谢早也在。 他看着我,无能为力。 我母亲直接从火焰中伸手过来:“不会让你的尸体被别人看见的。” 我站在原地。 火舌开始从我的腿烧上来,我感受到疼痛,却哪儿也不能去,谢早拼命的想进来,但被警察拦在外面,他在喊:“蓝已!” “他是我男朋友!你让我进去行吗?他不能死!” 我不希望谢早进来。 我不会被烧死,只会被熏死。 更多的浓烟钻进我的口鼻,我站在燎火之中,看夜晚星星明亮。 看我的太阳,无能无力。 我已经晕了。 但我还有一丝丝意识。 我的父母、母亲的儿子,都被救出去,我因为被一团火焰围住,不能够出去,谢早跟钢蛋都被拦在外面,青草很冷静,看着我,但也是悲伤神情。 我知道我会死。 但我还是希望死前能有希望实现。 希望青草,钢蛋快乐,幸福。 希望谢早。 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我明明很慌,怎么现在要死了,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呢。 一路上我都能听到声音。 刚开始他们灭火,灭了之后给我爸妈还有那个儿子拷上了手铐,我如果醒着的话,估计也得拷上。 谢早说:“蓝已他是被他们拉来的,他要高考的!请叫救护车来救他好不好。” 别慌了。 我想过去安慰他。 但我没办法起来了。 今天,我得救了。 但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下次了。 十八岁这年,我得救了一次。 我的整个十八岁,只和谢早有关。 我向火,却不向阳。 今晚不会有太阳升起了。 ----
第12章 我醒了 我醒了。 我坐在自己的墓碑上,浑身冰凉,就算抱住自己都没办法暖起来,看着眼前很多个墓碑,我有点想哭。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死前暂时美好的时期,也梦见了我最后死前记忆,大概是太过痛苦,我擅自更改了那段记忆,变成我得救了。 但最后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很奇怪,鬼是不应该做梦的。 但我做梦了。 我碑前是前几天谢早给我换的贡品,他还是那样,生怕我饿着。 昨天有个小孩,来把我的贡品吃掉了,我慈爱的抚摸他的头发:“多吃点,好好活。” 就当是我活着吧。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发现是谢早,他拎着一袋子东西,又坐到了我面前,我想把他抱起来,让他别坐地面上,脏。 但想了想,我都坐在坟头上了,还担心谢早干什么。 他脖子上挂着个硬币,用红绳绑着,看纹理,是我给他抓娃娃的那一枚硬币,我给他抓的蟑螂钥匙扣还在,我翻了几下塑料袋里的东西。 大多数都跟芋头有关,还有一些肉松面包。 我问他:“钢蛋和青草在一起了吗?” 他听不到,但能感应的到,干巴巴点了点头。 钢蛋在高中那时候就特别在意青草,还想着青草能不能考上大学,肯为青草做出很多事。 我知道他们在一起后,只有欣慰。 快乐幸福就好。 谢早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开了公司了,穿着西装,特别帅气。 “结婚了没?” 虽然很帅,但我希望他能够成家,有孩子,不希望他一直为了我等,一辈子都不结婚,他听不到,更感受不到了。 我吃了一口那个芋头糕,觉得还是那么美味。 他开口跟我说话了,声音变得成熟许多:“我想陪你。”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感受不到他的爱,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渐渐的,快要走了。 我能留下来完全是因为执念,限期到了就得走。 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人陪谢早了。 因为我感受不到他的爱,所以他会特别爱我。 他想来陪我,我也不抗议。 他想怎么样,自己选择就好。 我垂下腿,他枕在我的墓碑上面,跟枕在我的大腿上面一样,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就看着我墓碑上的名字。 我不相信轮回。 但我相信红线。 我们都有红线,也许下辈子会在一起。 他也死了。 吞药死的。 死的悄无声息。 是我感受不到他身体的温暖后才知道的。 出乎意外,我并没有作多反应,反而很平静。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爱他了。 但转念一想。 爱到太深,死的时候可能就麻木了。 我能看到站在远处的钢蛋,他身边跟着青草,他们就这样慢慢走过来,然后站定在谢早的尸体旁边,我伸手去摸了摸钢蛋的头发:“都那么高了啊。” “考上大学了吧。” “有好好生活吧?” 我看着钢蛋,觉得他越来越不像我高中看到的那个毛躁的人了,现在沉稳的很,穿着西装。 他们都报的金融,互相扶持。 这是我说的。 我说等以后大学,都报金融系,出来工作就一块开公司,互相帮忙,还能赚多点钱。 他们成功了。 钢蛋蹲下来,看着我的墓碑,嘟囔:“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死啊......都要离我而去啊......”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是下来了。 温热晶莹的泪水就这样顺着我的鼻头落下,打在那个塑料袋上,钢蛋和青草现在太成熟了,甚至让我感觉他们和我不能再做朋友了。 我头一次觉得,朋友才是最让我感动的那一个。 我亲手让他们精彩起来,然后亲手痛苦结束。 谢早从背后抱住我,我哭的泣不成声。 “要好好吃饭啊。” 我看着钢蛋。 他瘦了。 现在又成了高中那时候瘦猴的样子。 原本我们一块吃饭,已经让他胖了些了。 我该走了。 我转过身,看向同样是鬼的谢早。 “我想去看看整个城市。” 谢早垂眸看着我,低下来碰了碰我唇瓣:“好,带你去。” 谢早带我去了每一个地方。 刚开始认识的那个巷子,学校,小黄鸭还有公园。 学校最近翻新了,主任已经老了,他退休了,我没来得及给他送水果和花,他在他的房子里看我那一届的毕业生。 没有我,所以他把我学生证的裁了下来,贴上去了。 学校的年级第一成了谢早,他的毕业照没笑,陈静欣更是没笑。 我们毕业照,谁都没笑。 主任年老了,现在面容上满是沧桑,他的那双手长满茧子,我轻轻碰了一下。 小黄鸭也翻新了,娃娃增多了,曾经的那个蟑螂钥匙扣没了。 公园最近花开的正茂,我摘了一朵,放到谢早耳边。 每个地方终究会改变,我看不到,但还是会变。 谢早带我去了我们去过的海边。 大海辽阔无垠,浪花会送我前往再生的路。 我爱谢早,所以谢早应该和浪花一块飞舞。 我该走了。 谢早带我走进大海,安静而喧嚣。 没来得及说出的爱,最闹人。 我就像是这世界的期中一条鱼,游在人群中,流浪,无归。 我放弃了所有年少轻狂与时间来爱他,他也给了我一个家,我不再流浪,付出与得到共平。 我也许很怕疼,但更怕分离。 我连高考都没来得及参加,就死了。 在走向彻底死亡的路上,他脖子上的红绳与我手腕上的连接在一块,像是一团色块纠缠在一块,红绳缠绕了我们,我们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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