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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一嘟囔了一句：“什么破地方。” 江渺用手肘怼了他一下，江宥一就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小菜馆虽然简陋，但客人却很多，店里萦绕着菜香人气儿。因为人多，上的菜也多，人手不够，老板娘只能亲自上阵点菜端盘。 他们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温胥卿拿来菜单给江渺他们介绍。 温胥卿：“别看店面看着简陋，但这家店已经开了三十来年了，我爸念书那会儿就老来他们家吃饭。” 江渺：“竟然开了这么久，那他家的菜肯定很好吃吧。” 温胥卿：“反正在我看来很好吃。一会儿你尝尝看，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江宥一暗地里翻白眼，菜单他看了，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普通的家常菜。还开了三十多年，桌子椅子都是旧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换。 他坐的椅子不太稳，稍微动一下就乱晃，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哥…”江宥一整理了下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怜”，“我椅子老晃。” “那就换一个呗。”江渺把温胥卿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让江宥一坐。 江宥一换了椅子坐下，还是晃，但比刚才强些了。但他故意找茬，对着椅子桌子挑挑捡捡，说坐着如何如何不舒服。这话不是说给江渺的，而是说给对面人听的。里外里都在说：你看看你带我们来了个什么破地方。 温胥卿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一直等到江宥一说完他才开口，“要不你坐我这边，我的椅子不晃，桌角也不划手。” 江宥一眉毛拧着，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变着法子想离江渺近些。他要搬过去了，正中这人的奸计。 江宥一干脆利落的说：“不要。” 江渺听不下去了，对温胥卿说：“没事，不用管他。” 又轻轻拍了下江宥一，“你怎么这么矫情呢。” 江宥一先是想发火，江渺竟然为了个外人说他，后来又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这样，江渺这人吃软不吃硬，于是垂下眼睛，又缩了缩肩膀，原本很大一只就缩成了一小团，看上去怪叫人可怜的。 江渺有些无奈，他压根也没说重话，连刚刚那句都是开玩笑说的，怎么也不至于江宥一委屈成这样。 菜上的很快，江渺就讨好似的给江宥一夹菜。原本缩成一小团的人就展开了些，江渺又盛了碗汤给他，那人就彻底伸展开了。 江渺自己也夹了菜尝了一口，他眼睛瞬间亮了，“真好吃！” 温胥卿浅浅一笑，“好吃就多吃些。” 虽然江宥一很不想承认，但菜确实很好吃。寻常的饭菜能做出这种味道，能坚持开三十多年，顾客源源不断也是不无道理。 一旁的江渺和温胥卿开始聊起天来，他们聊花聊草，聊用什么肥料，加多少比例，种出来的菜更嫩更好，又聊怎么在院子里搭池子古法养鱼。 他们越聊越投入，聊的全是江宥一听不懂的。他坐在旁边，觉得自己跟个局外人似的，一点儿插不上话。 江宥一不服气，养花养草有什么用，又生不出钱，致不了富。 他偏过头看了看江渺，江渺眼中的笑跟要溢出来似的，他看出来那眼神中带着惺惺相惜的意味。他又看向温胥卿，这人容貌好，举止得体，且挑不出任何错处，一看就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藏在心底的自卑又悄悄冒了头，江宥一垂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鞋子都是名牌，连书包的价格都是四位数，他算着穿的用的价格，仿佛加起来的不是金钱，而是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他坐直了些，去扯江渺的袖子，“哥，我想回家了。” 江渺想说再待一会儿，可看见江宥一的眼神又把话收了回去。 从菜馆出来时，温胥卿说他开了车送他们回去。 江宥一遥遥看了眼温胥卿停在路边的车，在心里估摸了个价格，觉得这车也就那样吧，不就是会开车么，有什么了不起，等他高考完他也去学。 江宥一：“哥，我想坐公交回去。” 正好江渺吃多了也想消消食，于是他礼貌回拒了温胥卿的好意，和江宥一走了一站地，然后坐公交车回家。 江广林他们本来是今天回家，但中途又有了点别的事，就改成了下周回。刘姐给他们洗了水果送上楼后，也回屋休息去了。 江渺坐在床上和温胥卿发消息聊天。 卿：之前总觉得你说的夸张了，今天看见你弟弟才发现你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你弟弟确实很像个瓷娃娃。 我就爱种地：是吧，他小时候没长开的时候更好看。 卿：不过我怎么总感觉你弟弟不是很喜欢我呢？ 我就爱种地：嗯？有吗？可能是因为他不爱笑，所以显得很有距离感的缘故吧。其实他很可爱的，还笨笨的。 温胥卿看到这条消息有些无奈的摇头轻笑，江渺他弟弟可绝不像江渺看起来那么简单，在今天短短相处的两个小时里，江宥一朝他流露出的敌意与眼神威胁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江渺很在意他的弟弟，而江宥一也仅仅只是不喜欢他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 江渺和温胥卿聊天的时候，江宥一洗完澡进了屋。江渺见他回来，放下手机，拿起换洗衣物出去洗澡。 等江渺出了门，江宥一就拿起被江渺放在床上的手机，点开屏幕，显示要输入密码。江宥一瞎试了几个，解不开，再输入一次就要自动锁定了，他没再试，把手机按照原样摆回去。 江渺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江宥一半个身子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两条长腿微微蜷曲。 好像一只絮窝的小狗。江渺爱心泛滥，坐到床边掀被子，“干嘛呢，不闷吗？” 江宥一的脸被闷的泛红，直勾勾的盯着江渺也不说话。江渺拉开被子躺下，现在天越来越冷，被窝也是凉的，但现在旁边有江宥一这么个大火炉，江渺反倒觉得没那么冷了。 江渺刚躺下，江宥一就拱进了他的怀里。江渺把手放在江宥一的耳朵上捏了两下，而后取下了江宥一耳蜗里的助听器。 取下的那一瞬间，江宥一就闭上了眼睛，将江渺抱的更紧。 这是相处了这么久以来取得的一个小小的进步，那就是江宥一愿意让他取下助听器了。虽然江宥一看上去还是很不安，但没有第一次反应那么大。 过了一会儿，江宥一缓缓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渺。 他的眼神中藏着贪婪的欲望。 只要一想到今天江渺对温胥卿笑的样子他就烦躁愤怒的受不了。 哥哥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早晚要把江渺关起来，只能对他一个人笑，为他一个人哭，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玩物。 指尖在江宥一脸颊上对称的痣点了几下，江渺心想：可爱小狗，怎么乖的时候这么招人喜欢。 ---- 江小狗在渺渺眼里有很厚的一层滤镜╮( •́ω•̀ )╭
第17章 17 === 自那天见面以后，温胥卿找江渺聊天的次数增多了不少。但他说话很有分寸，不会让人觉得烦，反倒让江渺愿意和他聊天。 吃早餐的时候，江渺回温胥卿昨晚发的消息。消息是凌晨发的，温胥卿说他养的昙花开了，他用相机记录了昙花开花的全过程，做了加速版发给了江渺。 温胥卿说昙花开放寓意一帆风顺，是吉祥的好兆头，他想把这份好运带给江渺。 江渺觉得很新鲜，点开视频看了两遍。抬头的时候，他发现江宥一正盯着他看，见他看过来，江宥一又收回了视线。 等江渺低头回消息时，江宥一又看了过去，他的眼睛紧紧锁定江渺手里的手机，手骤然攥紧。 上学对于江渺这种人来说无异于坐牢。之前上课的时候他还能偷偷看两眼手机，自从新调来一个年级主任后，他就再没敢看过。 这位新来的年级主任人送外号“大马猴”，最爱上课时间趴窗户，最高记录一堂课的时间抓了十个看手机的。手机没收后，你就只能等到高考结束后再见到它了。江渺可舍不得自己的手机，于是也就老实了不少。 但这不代表他就好好听课了。语文课，他用书挡脸补觉；数学课，他叠小青蛙弹啊弹，最后被江宥一把叠青蛙的纸全收走了；物理课，他发现窗台上的花盆里长了三叶草，三叶草种子熟了一捏就爆，他就捏种子玩，崩了满窗台都是，最后如愿被物理老师骂了一通赶出教室。 江渺站在走廊窗台边往外看，秋日里一派苍茫肃杀之气，校园里绝大多数的树都秃了，没什么看头。他就看教学楼下面空地上停着的鸽子，偶有老师经过，鸽子就呼啦啦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圈又落回来。 他羡慕这些会飞的鸽子，多自由啊，想去哪就飞去哪。江渺把头探出窗外，他站在高处，假装自己也在飞。结果吹来一阵儿凉风，太冷了，他又将头缩了回去。 他没站多久就下课了，教室里陆续有同学出来透风，江渺遥遥看见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 这人走路带风，浑身都透着股“独领风骚”的气势，随着那人越走越近，江渺看清了这人的脸，他确定了，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迟觉。 只不过他很惊讶，这人正常两年前就应该毕业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 不过江渺认出了迟觉，迟觉却没认出他。 迟觉走到江渺班门口，对刚出来的一个同学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麻烦叫你班江宥一出来一下。” 江渺挑了下眉，从兜里掏出根水黄瓜啃了起来。黄瓜是早上出门时顺手从桌上拿的，要不是摸了把兜他都快忘了这事。 很快，江宥一就从教室里出来了。 迟觉一双狐狸眼笑的眯成一条缝，他朝江宥一伸出手，“你好，认识下，我叫迟觉，你隔壁班的。” 江宥一垂眼看了下迟觉伸过来的手，又不耐的掀了掀眼皮，丝毫没有要握手的意思。 迟觉有些尴尬，他假装摸鼻尖收回了悬着的手。但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练就了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且他对自己的容貌极其自信，这么多年还没谁不给他面子的。 迟觉掏出手机，说：“加个微信呗？” 江宥一仍是面无表情，但嘴角却若有似无的勾着笑。 迟觉轻咳了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信封，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然而还没递过去呢，江宥一就冷漠的说：“还有事么？没事我回去了。” “啊？”迟觉没反应过来，江宥一就回教室了，而他还举着个信封站在原地，活像一尊风干了的木乃伊。 江渺噗嗤乐出了声，迟觉听见他的笑声看过来，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气势，他挥了挥手里的信封，“他不收，你要不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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