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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敢，还捞得大义凛然，去那个把美国大兵威胁数个月的战场，在原有的基站上搭载了新的通信设备，间接帮助了老美。感觉老美就差砸钱给他买个诺贝尔□□了。”甄远峰双手一摊。 商陆听得是云里雾里：“这么大的事情，新闻没怎么播报就算了，我让贠伟辉搜索有关张航的资料，也没找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这人真的存在吗？甄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网上找不到痕迹就算是不存在了吗，那是不是很多人都相当于不存在？当然了，张航的消息你找不到也是很正常，我之前说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这次结合他最近几年的经历，恐怕是因为他早就把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信息都控制起来了。”甄远峰正了正身子，面向商陆，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前两天来找我了。” “……您和他关系也很好啊，看起来。” “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是他想要买我现在的项目。”甄远峰一脸严肃地说。 商陆听得头都大了：“国家项目他也敢买？” “国家项目又如何？”甄远峰目不转睛地盯着商陆，“我想卖给他。” “甄哥！？”商陆吓得拍桌子，“真的假的？” “当然了，国家这边还是要应付过去，但你记得一年前蒲薤白说的那句去他妈的体制吗？” “记得。” 甄远峰微微点头：“这无人机的深度学习是较为传统的实现方式，也是我们跟国防敲定的版本。但还有一种冒险、但实现的话效率远超现在这个版本的另外一种设计方案。” 商陆攥起拳：“您打算，把另外一种更好的方案卖给张航吗？当初不是说最好的方案要留给人民吗？” “我们用事实说话，你认为，作为数学家的我，有可能去跟政府头碰头的抗衡吗？作为工程师兼公众人物的你，又有什么可能去三天两头接受上面的审判？冯树才根本不会考虑经济、政治方面的事情，贠伟辉已经是国防的人了。我们团队的四个人，有任何可能性，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民用吗？” 甄远峰句句到位，给商陆带去相当沉重的精神打击。 但是打击之余，商陆突然反应过来：“您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一开始就保留着最强算法，等将来有机会交给张航。” “你，去年打击国防的违规实验的那个时候，把能够利用的人全都利用了一遍。”甄远峰突然转移话题。 但商陆明白，这就只是甄远峰说话的逻辑：“所以？” “所以我以为，你会跟我一起，利用张航。”甄远峰平静地说。 商陆被激进的甄远峰震惊到了，同时又不得不想起老罗嘱咐自己的那句话，“不要去利用张航”。 “利用，说得这么难听，好像你们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商陆没有立刻表态，他实在好奇甄远峰所认识的张航是什么样。 “他离开北京的时候我就对他表明了我不看好他，难听的话被我说了个遍，我认为他有一天也会失败，会在失败之后明白普通人的选择。但是他回来，说他知道普通人会怎么选择，但是无法将心比心地去理解。他经历了那么多，人生阅历甩你我十几条街，但依旧是不懂人心。这样的人，你和他关系再好，也无法过命交心。”甄远峰说着，语气就沉重了许多—— “我会劝很多人不要妄想去利用智商远高于自己的人，但张航是个例外，一来是他智商平平，二来……他就像是世界大战时各国所掌握的核武器一样，用与不用是政治问题、人道主义问题，但没有人会去心疼一个核武器的想法。” 几句话，商陆就明白了为什么甄远峰和老罗对张航的看法不同。 老罗是重感情的普通人，而甄远峰是高高在上的天才。 “张航的思维非常简单而且直观，他所做的一切都遵从于他自己的欲望，并且这个欲望始终都在膨胀。一旦明白他想要做什么，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放心了，因为他不会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 “他的欲望是什么呢？” “非常简单，也非常可笑。”甄远峰说着，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想要让世界以他为大，所以他想要他的祖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这之后的欲望就不敢说了，有点儿当年成吉思汗的意思。” “大一统的思想原来还有人在继承着呢，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商陆听得直挠头，“这我能说什么呢，梦想还是越大越好？” “你不相信对吧，也许就算是你见到他、接触到他，也不会相信。他看起来非常普通，人畜无害，甚至极端的时候还是满腔正义。但这个人是我永远不可能去信任的，无法信任就无法交心，于是也就不存在交友了。我和他的关系，只有可能是看起来非常亲近的陌生人。” 商陆忍不住连续咋舌：“您不信任他，但却打算把新技术卖给他。” “这是交易，互相受益，互相制约。”甄远峰耐心地说。 “好，那么他收获的是技术，您又得到什么了呢？”商陆笑了一声，“您不是不爱钱吗？” “我今天叫你来，和你说这件事，你想不到原因吗？”甄远峰也笑了一声，“你的电影，百分之百可以上映吗？” 商陆瞬间笑不出来：“用技术换他的人脉？这他会同意？” “如果同意了，就说明今后我们的确能够成立一种相互制约的利用关系。”甄远峰点点头。 “总说利用，太难听了，甄哥，这种情况应该叫做合作吧。”商陆耐着性子把话纠正得好听了些，但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 他知道甄远峰为什么不信任张航，结合老罗所说的张航确诊的基因病就不难理解了。 五羟色胺综合征，但是经过纠正后行为上和正常人没有区别，那就意味着张航所患的并非程度很严重的疾病，而是会影响精神方面的反社会型人格。 中二时期总有一两个标新立异的小孩儿喜欢标榜自己是反社会，商陆就记得自己初中有个小孩儿在学校就神神秘秘的，在校外就是拉帮结派跟别的学校打群架。他“有幸”和那个小孩儿聊过两句，小孩儿一脸深沉地说“我是反社会、我认了”。 当年商陆还觉得那是个心理疾病，后来查阅资料发现，这病居然也和基因有关系。 一切和基因有关的疾病，如今的医疗技术下，是不可能治愈的，能够做的只有干预罢了。 也就是说，在外界干预下，张航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但本质上来讲还是没有变。 商陆很理解老罗为什么会说对方不是人，也理解甄远峰为何不信任，但是事到如今，无论是感性的老罗，还是理性的甄远峰，他们似乎都希望由自己去制约那样一个危险人物。 何德何能啊…… 话说回来，商陆压根儿就不想做啊！ 好好儿地为什么要往火坑里跳呢，他还想跟薤白好好过日子呢，虽然说也跟薤白约好了再次努力尝试一次，但他不想这次一试就一命归西啊！ 管他张航有什么极端的一统天下的梦想呢，商陆的梦想就只有跟蒲薤白快乐地走完一生。 他带着这些想法回到家，见玄关摆着商洋的鞋子，心情更不好了。 本来想回家跟薤白撒娇抱怨来着，这下倒好，多了个电灯泡，那薤白肯定不愿意全心全意地安慰自己了。 “我回来了。”商陆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打了声招呼。 在吧台喝着饮料的薤白和商洋同时回过头，两个人一脸开心地跟商陆打着招呼，让他也快过去加入。 “新的奶茶店，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商洋邀着功。 薤白把商陆那份从冰箱的冷藏室取出来：“这不是你前些天一直喊着想去喝的那款儿黑糖珍珠吗，小洋特意去买的。” 商陆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但心里其实很不乐意，明明是想跟薤白一起去排队来着。“排多久？” “一个小时。”商洋伸着懒腰，“不过还行，手机给通知的那种，我在咖啡厅坐着等的。” “谢谢。”商陆习惯性地说了一声，然后闷头喝了口奶茶，好喝是真的好喝，只要够甜，他就不会挑剔。但是他也没真的对奶茶有多大的执念，只是喜欢跟薤白…… 这种事事都想跟薤白一起的自己，连最基本的独立都做不到，到底为什么会被周围的人当做成熟的人、又到底为什么被当做可以制约一个疯子的人呢？ “小洋最近会在北京呆几天，正好我暑假也没什么事情，不拍戏的时候我就带着小洋四处转转。”薤白用自己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商陆的奶茶杯。 一听这话，商陆更难过了，恨不得把“我很小气”四个字写在脸上让薤白看明白了自己是在吃弟弟的醋。但是考虑到商洋毕竟还在场，所以他勉为其难地“哦”了一声，喝光所有的奶茶。 “我先去洗洗睡了，刚刚的实验太费脑子。”商陆起身时轻轻拍了拍商洋的头，再和薤白对视着微笑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朝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关好的下一秒，商洋就托腮叹气，朝薤白抱怨：“我哥这人，情商低成这样，怎么还能跟那么多大佬搞好关系呢？” “他在高性能的情况下不是这样的，估计现在是没电了，性能降到了省电模式。”薤白也笑得很无奈，“也不知道刚刚在实验室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不太开心，回来可能想跟我撒个娇什么的吧。” “懂了懂了，我就是那个电灯泡儿呗，我走还不行吗。”商洋赖了吧唧地吐槽着，“我就知道我哥不会欢迎我，你俩的这个家，根本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别这么说，当初给你准备房间也是他同意的。” “他同意了，但不是他提议的吧？”商洋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我就不跟着闹情绪了，哈哈，你快去哄哄他吧。” 薤白用力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主卧的门，思考了几秒，从冰箱里拿出商陆爱吃的那款雪糕盒子，然后抱着走向卧室。 商陆当时正在浴室里洗澡，薤白能隐约听到水流声，他抱着雪糕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等待商陆的时候，先自己吃了两口。 “……你们不聊了？”商陆出浴室看到薤白已经回了屋，心情眨眼间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我得赶紧去哄孩子，所以没空聊了。”薤白笑着说。 “哄孩子？商旻也来了？” “你不是我的大宝宝吗？”薤白用调侃的语气反问。 商陆的心情立刻阳光明媚起来，他傻笑着冲到薤白身边，钻进对方怀里蹭啊蹭的：“我也要吃雪糕。” “啊，但我就拿了一个勺子。”薤白故意叼着勺，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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