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听得有点儿茫然,他插着口袋看着对方,想要竭力去搞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合着结果你还是为了商陆呗,因为你觉得商陆现在和蒲薤白生活在一起,如果蒲薤白出事了商陆可能会很伤心,你就为了这个?” “不是,”贠伟辉毫不犹豫地否认了这个说法,“但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解释。我以前期待着可以和别人建立联系,我期待着有人能够理解我、永远站在我身边,但是通过网络的话,很快就能发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多少人是能够真的和别人建立起我理想当中的关系的。但是商陆和蒲薤白之间的关系就很好,我很喜欢那样的关系,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不认为只要你毁了蒲薤白,你就能成为站在商陆身边的人了吗。”魏良歪着头,带着些调侃的问。 “我尝试过了,只会起到反作用而已。那样行不通,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但好像建立那种关系这件事不能强来。”贠伟辉拍了拍手,没什么目的的行为罢了,但是魏良却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魏良从口袋中取出双手,撑着桌子重新站起来,走到贠伟辉的面前:“你不可能只是为了商陆或者是和商陆有关的事情而行动的吧,是不是也找个机会换个行动的理由呢。你有这么牛逼的脑子,偏偏去为了低俗的事情而运用它,不觉得有点儿亏?” “低俗的事情,是指什么呢?”贠伟辉没有抬头看魏良,而是视线空洞地看着别处。 “就是……喜欢一个人、为了一个人去努力,这就是低俗的理由,不够好,不够高尚,不够伟大,不值一提。” “魏良少校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呢。” “为了党,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的幸福安康。”魏良也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真的吗。”但贠伟辉却质疑了他,但质疑之后,转瞬又肯定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是认真的。但我想问的是,你真的认为为了这些就是高尚吗。你总是说我傲慢,说我的态度不可一世,但在我看来,你们才是傲慢。为了政体那种没有灵魂的、甚至不是由神而创造的抽象概念奉献一切,并自认为是高尚,你们的傲慢才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魏良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开心地笑了:“是吗。” “是的。” “你们天才,都会有这种想法,挺有意思。”魏良拍了拍贠伟辉的肩膀,“我们到底是不能相互理解的人,你一生都不会懂我为了一个抽象的概念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我也不会懂你可以为了一个具体的人努力到什么程度。但我知道的是那个抽象的概念不会背叛我的信仰,而你所热爱的人却是随时有可能背后给你一刀。贠伟辉,快点儿长大吧,长大了就能懂了,不是你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你的,怎么求都求不来,那时候就要撒手了,然后换下一样想要的东西。” 贠伟辉没有说话,就连表情上都不像是发表了任何看法。 “这一次大家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之后我会跟在你身旁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又得互相指教了。”魏良拍着贠伟辉的后背,“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就这么放过我了吗。”贠伟辉总觉得这之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不放过又能怎么办,反正把你放出来的风险大家都很清楚,再说了,你要是真的能够协助破案,也算是将功抵罪。”魏良开着他的吉普,把贠伟辉送到了学校的科研楼下,带着贠伟辉回到了研究室。 研究室里只有甄远峰和冯树才两个人。 “我还以为你们这儿会挺热闹呢。”魏良有些惊奇地问。 甄远峰叹了口气,头都没抬地说,“过不了多久又得吵起来了,趁现在清净一点儿,我们还能干些正事。” “他们人都去哪儿了?”魏良走进去看着白板上的情报。 “调查网上查不到的事情。”甄远峰转了转手里的铅笔。 贠伟辉也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开机发现弹窗里写着商陆给他留下的任务,然后默默地开始了工作。 魏良则是从白板上摘下来黄三石的肖像图:“牛啊,一天过去就查到这种地步了。” 甄远峰转过头,表情冷淡地看着他:“你要是一开始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共享一下,那现在说不定犯人都已经进监狱了。” “哈哈哈,说什么呢甄哥,”魏良笑着打岔,“我能知道什么啊。” “黄长永啊,你不知道吗。”甄远峰却不打算放过他。 魏良看了看甄远峰,又看了看甄远峰旁边那个仿佛丧失听力一般的冯树才:“甄哥,别逗了,黄长永是谁啊,听都没听说过。” 甄远峰勾起嘴角,眼神里却没有笑意:“挺好的,至少说明你是机关里忠实的狗,值得鼓励。不过反正商陆他们也快要查出来了,就差那么一两天也没什么区别。” 魏良把黄三石的肖像图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甄远峰。 而贠伟辉已经因为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开始调查起黄三石和黄长永到底是什么人了,毕竟在商陆留给他的信息里也着重写了这两个人的名字,据说公安网找不到太多档案信息,这就让人不得不在意了。 “为什么说找不到档案信息这件事会这么严重呢?”当时跟着商陆一起行动的蒲薤白,忍不住好奇地问。 商陆把车停在昨晚爆炸地点的附近,盯着现场的警戒线,耐心地回答:“档案这种东西吧,是会跟人一辈子的。上学的时候档案在学校,工作的时候档案在公司,两者都不是的话,那么档案就会在街道的居委会。如果都不在,那么要不然就是这个人是黑户,要不然就是这个人是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但是一般的机关,档案这种东西还是能够从公安网上找到的才对。” “所以说是黑户的可能性很高吗?”薤白看着昨晚刚刚死里逃生的地方,心有余悸地深呼吸着。 “嗯,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性……”商陆看向蒲薤白,“我以前高中同学的父亲,在他初中那一年就消失了。就是……啪的一下凭空消失,当时来了很多警察,安慰他说他的父亲已经因公殉职,没有尸体、没有死因,但还是用空的棺材办了一场葬礼。他跟我们聊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就开玩笑的说,你父亲是不是被提拔到了相当机密的部门,做间谍或者特工什么的,需要把曾经的身份彻底消除。” 蒲薤白听得浑身发冷:“这不是什么都市怪谈吗……真的有这种事?”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商陆朝薤白笑了笑,“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那都离我们的生活太遥远了,所以谁也不会去计较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吧。只是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社会上可真是有比弱肉强食还要更残酷的事情。走吧,我们下去问问住在这附近的人。” 可能是因为商陆和蒲薤白的形象实在太讨人喜欢,他们两个无论敲响谁家的门,都一定会被请进屋子里坐一坐。当时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想给两个人喂点儿吃的,一晚上这个街道都洋溢着热情欢快的气氛。 为了使他们的“侦探”行为不太突兀,薤白特意带上了自己那些看着就很专业的摄影设备,美其名曰为深入小巷来拍北京街坊主题的视频,在进门之前都会先争取大家上镜的同意。 几乎没有人拒绝他们,甚至还争先恐后地挤进镜头,大家吃着聊着,笑得正开心的时候,商陆就会假装不经意地问一句昨晚爆炸的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昨晚警报声突然响起来,说是天然气泄露叫大家快点儿出门来逃难,没想到还真的就爆炸了。 “爆炸的那户可真是倒了血霉!”有个喝醉了的大叔一脸遗憾地念叨着,“听说那户一直都有病人,刚开始是个单身的女的在养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小孩儿,后来又是一个单身的小年轻在养他得了绝症的弟弟。” “什么啊,得了绝症的是哥哥。” “不是,是弟弟。” “你说的是哪个?是那个瘦得跟骷髅一样的?” “瘦得跟骷髅一样的那不是哥哥吗,瘦成那样了肯定是得了病,我知道有人得了败血症就那样。” “不是不是,那哥哥就是营养不良,得病的是弟弟,戴眼镜那个,听说是脑子有问题,哥哥还特意跟我们解释过。” 商陆和薤白对视了一下,立刻加入大家的讨论:“什么哥哥弟弟?” “就是昨天爆炸那户啊,住着一对儿兄弟。”大家兴致勃勃地给他们解释着,“也不知道前些年那个单亲妈妈跑到哪儿去了,反正最近这几年就看不见那女的了,倒是经常看到那对儿兄弟进进出出的。” “单身妈妈是去世了吗?”商陆试探性地问。 “没有啊,不能吧,我们问过那两兄弟,他们说那女的是受不了儿子这么大了还没法自理,索性就放弃了。可是我看那两个人也不像是没法自理啊,唉,别人家的事,搞不懂。”大妈一边念叨着一边看向家里其他人来征求赞同。 大叔则是又倒了杯酒:“不过就说那户儿人也是挺奇怪的了,要说这边儿邻里关系明明都挺好,互相之间都能有个照应的。但他们就从来不跟我们凑热闹,我寻思着他们是自己日子太苦了,没空再管别人了吧。” 商陆和薤白两个人走访了一户又一户,打听来的消息八九不离十,大家似乎都不太清楚那户人具体的情况,但多少都觉得那户人从多少年前就很奇怪了。 “事情没问明白,吃得倒是挺撑。”商陆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扭过头看了看薤白,“你相机是不是也快没电了?” 薤白看着相机里的素材,打了个嗝,小声说:“我带着电池了,但是忘记带SD卡……不过这些素材确实可以拼出来一个不错的风土人情的视频了。” 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在平房的街道上,时不时地听到狗叫声。 “想上厕所。”商陆在闻到公厕的味道时,停下步子,“你跟我一块儿去吗?” “为什么啊!”薤白捂着鼻子发愁地看着他,“我在外面等你。” “不行,不能落单啊。那算了,我憋着。”商陆拉着薤白的手,继续往停车的方向走。 “憋着叫什么事儿,唉,行吧,我陪你进去。”薤白又把商陆拉回来,硬着头皮走进公厕,“好久没来过这种公厕了。” “我也是,不过前两年我老家附近的小吃街还是有这种公厕来着。”商陆走进黑漆漆的厕所,“我靠,没灯啊,刺激。” 那股刺鼻的味道让薤白感到十分窒息:“我从以前就好奇这里面的刺鼻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儿啊。” “氨气,尿液当中的蛋白分解出的氨气的味道,就是这种带有刺激性的气味。”商陆站在某个坑的前面,解开裤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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