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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半夏这才反应过来，恐怕在陌生人看来，自己与薤白才是即将步入三口之家的伴侣吧。 想到这一点的司半夏，突然伤感起来，她不再去挽住薤白的手臂，也不再露出撒娇的表情。在荷尔蒙影响下，这种悲伤迅速被扩大，当她看到拎着购物袋走向停车场的薤白的背影时，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 哭声不大，只是偶尔会有啜泣的声音。薤白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时外面太冷，冻得司半夏直吸鼻子呢，所以他小跑着到私家车的旁边，把购物战果放进后备箱，转过身想要扶着司半夏上车的时候，才看到她泪流满面。 “怎么了这是！？”薤白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司半夏的肩膀和手臂，“为、为什么？啊？出什么事了？” 这刚刚在超市里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结完账就哭了呢！难道说有什么想要买的但是忘记买了？难道说是因为那颗该死的榴莲实在是太贵了？ “是不是还想要买什么？我们可以再回去逛逛，哦，对了，是不是饿了啊？低血糖的时候会心情不好的，我去给你买一杯热可可吧，你坐在车里等我会儿。”薤白在脑子里搜刮着他的好婆婆前阵子怀孕的时候情绪不好的原因，然后一个一个套用在司半夏身上。 但这番话反而让司半夏哭得更凶了。 薤白的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就在此时，学了两个月的心理学瞬间涌现，他攥着拳头冷静下来，回忆起似乎哪堂课上哪个老师说了句“我老婆怀孕的时候看到路边一块儿石头都能哭出来”，什么激素影响大脑、什么怀孕影响思维的，这种时候她们需要的可能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陪伴。 所以……那就等着她哭够了？ 不对啊，再好好想想啊！在这之前他们聊过什么话题呢，聊的是商陆，聊的是工作。 薤白感觉自己距离真相非常非常贴近了，他绞尽脑汁，试探性地说：“夏姐，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幸福。” 司半夏一秒就止住了哭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薤白：“真的吗？” 瞎猫碰到死耗子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薤白信心大增，笑得十分好看：“当然是真的。我现在有很多朋友，啊，可能也没有那么多，但至少遇到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找很多人去抱怨了。朋友们也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大家的家庭情况虽然不同，但是素质都很高，而且都很有思想。 “下学期开始我就要构思我的毕业论文了，不然恐怕三年都毕不了业。而且我看过教学计划，从明天开始就会有一些社会实习，我还挺期待的来着，接触更多不同的人，换不同的视角思考同一件事情。那样的话我就连拍视频的思路都会扩展很多，也不用天天靠着吃饭来水视频。 “对了，我还接了些广告呢，双十一可能赶不上了，但是双十二的时候我会直播带货，报酬可观，说不定能补贴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哈哈虽然我也完全不用发愁钱的问题，毕竟我在说我想要什么之前，商陆就会都给我准备好了。 “当然了，还有商陆……我、就是，我最近啊，好像越来越能理解商陆到底在想什么了。以前都是想不懂就不想了，但是最近能跟上他的思路了啊哈哈。不过比起那个，我觉得更珍贵的一点是，我终于想通了，即便是我确实搞不懂商陆的想法，只要开口问就好了。 “所以，夏姐，如果你是为我难过，那真的完全没必要。”薤白稍稍弯下腰，用衣袖帮司半夏擦了擦眼泪，“还不如为路边的石头哭一哭呢，那样都比较值。” 本来听着都还挺感动、感动得想要再哭一场的司半夏，被蒲薤白的这句无厘头的“为石头哭”而搞得忍不住又笑了出来。“石头是什么鬼啊！为什么好好的要为石头哭？我也没有哭得那么没道理吧？” “哈哈，没有，”薤白为司半夏打开车门，“就是突然想到了教授说的笑话而已。” 司半夏揉着眼睛坐进车里：“我的热可可呢？” “等着，我这就去买。”薤白也跟着开心起来，雀跃着跑去咖啡厅，为司半夏买了杯巧克力，又奖励给自己一杯冰美式。 “天这么冷你还要喝冰的啊。”司半夏看着薤白那搅和冰块的样子，笑着念叨了句。 “最近为了商陆同学的胃口，我都要陪着他忌口，已经好长时间没喝过冰咖啡了，实在是太想了。” “你在学校的时候也不喝吗？” “中午晚上都和商陆一起吃饭，剩下的时间不是上课就是社团。”薤白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以前总听说读研都是水学位，我可真是一点儿没觉得，每天都有一种不努力就会挂科，不读书就永远毕不了业的感觉。” “那毕竟是北大，顶级学府了，肯定会更严格啊。”一口甜滋滋的热巧克力顺着食道流进胃里，让司半夏也变得美滋滋起来，“你这倒是让我想到了很多学生之间的恋爱小说啊，我想想哦，就是为了能够分到同一个考场，所以学霸攻要控分，学渣受要挑灯夜战的那种。哈哈，真是青涩。” “夏姐能不能看点儿正经小说啊。” “什么是正经小说啦。” “有道理，太正经了就不像是小说了。” “可是可是，我觉得商陆不太像是学霸攻啊，”司半夏突然来了兴致，“你也一点儿都不学渣受！” “真的非常感谢夏姐的认可。” “哈哈哈你干嘛这个表情啦，我讲真的！” “再不回家的话肉都要化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转移话题！你车里明明有保温箱和干冰！跟我说说嘛，你觉得商陆像是什么属性的攻？我觉得有点儿像……傻子攻。” “我不想给商陆找个标签，再说了，就算一定要找标签，那也该是总裁、天才、忠犬这种吧？” “嘁，那也太中规中矩了，你写这样的标签，都没有人会好奇点进来的！所谓的标签，价值就在于要突出人物性格嘛。小说的世界里遍地是总裁，十个里五个天才四个富二代一个龙傲天，而且他们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对谁都冷淡，秒天秒地秒一切，但就是对他们的受百依百顺。这种，我都看腻了。” 蒲薤白嘟了嘟嘴，喃喃道：“小说是可以看腻，但现实中真的遇到，该喜欢还是会喜欢的吧。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商陆对别人都是什么样，我都没怎么见过他工作的样子。他在我面前，就连办公都是压缩版的，几分钟看完几百条消息，跟高端的人工智能批量处理一样。” “你以前不是去探班过他拍戏吗，那时候也看不出他对别人什么样？”司半夏好奇地问。 “跟平时也没区别啊。”薤白认真回忆了一下，得出这样的结论。 司半夏大笑两声：“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居然真的会有这种人！商陆平时在公司都是不苟言笑的，很多人因为害怕他所以都不敢去问他问题。他刚来公司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的，刚来公司那时候天天都很随和。后来被其他董事针对，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员工就开始对商陆产生复杂的心情了。商陆懒得较真，就干脆应了大家的假想，真的成了个冷漠又高效的总裁。 “我总觉得赵总其实也是在利用商陆，赵总原本不是个和员工关系很好的人来着，据说曾经他也非常严格。但后来有商陆代替他严格了，他就开始亲民起来，动不动就笑呵呵地问问大家的工作进度，说要给大家增加福利。 “可是真的每天都在研究公司发展进程和员工福利的人，明明都只有商陆一个而已，其他高管虽然也在做，但做得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坐享其成。他们似乎也在捧着商陆，对他客客气气，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真的恶心。” 说着说着，司半夏就从笑脸转化为气愤脸，十分不爽地咋舌看向窗外：“真希望商陆也能有自己的城府，不然的话……我一直以来不就相当于错怪了有天赋的人了吗？天生资质比别人要高，结果却还是要被人利用，想想就堵心！” 袁文倩的那句“当心商陆被别人利用”蓦地回荡在耳边，薤白也露出严肃的表情：“当初我以为赵总对商陆是真的很好，他似乎很担心商陆的身体和生活，有时候真的很像是把商陆当成儿子。但是，仔细一想，他会把商陆当作儿子看待这件事就很奇怪。” “奇怪？”司半夏些许不解地反问。 “我记得商陆说过赵总的亲生儿子非常无能，一直被放养在国外，几乎等于不认识。但是赵总一定要生这个儿子就是为了把公司……”薤白说着，停顿下来，皱着眉念叨了句，“赵总的目的就是公司吗，想要把公司一直发展下去，并且由他控制着。” “那我就能理解了，他莫不是想要利用商陆的良心，对他好让他没办法反抗，让商陆主动地奉献出自己全部的能力。”司半夏苦闷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怪不得他当初能以一人之力把要破产的小公司搞成有一定规模的正式企业呢。能利用的人，他都用尽了吧。挚友、妻子、女儿，现在还有半路捡到的商陆。” “这家公司对赵总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司半夏抓了抓头发，用力回忆了一下，“是赵总的爷爷还是太爷爷来着，记不清了，反正有个亲戚，在原来的小公司里的自杀了，因为欠债还不上、审计还派人来查账，当时小公司都已经进入破产清算环节了。不过那时候说是小公司，其实就只是家小剧院，有人在剧院里自杀，明明是个很悲伤的事，但是来了好多群众围观，大家都是笑呵呵的。” 蒲薤白听得浑身冒冷汗：“这要是真事儿的话，那我就可以理解公司对赵总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是呀，可能就是赵总的一切吧？”司半夏喝光最后一口巧克力，舔了舔嘴唇，“不过我要是赵总啊，那我就不光要搞好公司，我还要去报复社会，报复那些曾经对我家人见死不救的人。” 这番话让薤白再度陷入沉思。 他竟然觉得司半夏或许说到了什么重点，毕竟赵问荆也不是什么高智商的、难以理解的高维生物，那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普通人在童年经受了深刻打击的话，不正当引导就会走向极端。 一时之间，赵问荆种种具有违和感的行为就变得容易理解了。 但是蒲薤白无法做到冷静旁观，毕竟现在赵问荆下一个想要压榨的人就是商陆了。 “我一直都不觉得赵总对商陆有恩，即便是没有赵总，商陆照样有他自己大好的人生。但是难就难在赵总恐怕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把商陆捧到了他能捧上去的业界最高位置。”蒲薤白掀开咖啡杯的盖子，把冰块儿倒进嘴里，咬碎，然后认真地嚼着，“即便是商陆将来的确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到这么高的地位，但现在也成了受到照顾才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有如此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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