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八卦,”商陆竖起耳朵打起精神,舔了舔嘴唇一脸坏笑地说,“我喜欢,来来,跟我说说呗。” “不是八卦。”韩建涛终于忍不住大口喝着啤酒,结局自然是脸越来越红。 “世间纷纷扰扰的小道消息,都是八卦,”商陆上来就给韩建涛整了个“八卦”的定义,随后看到韩建涛的杯子已经空了,但这次他没有给他再倒酒,“不过说个题外话,韩总是不是肝脏当中缺少乙醛脱氢酶?” 原本还是好好的正常话题,突然蹦出来一个陌生的单词,常山首先开始嚷嚷不满:“你能不能说点儿人能听懂的话,乙醛是什么玩意儿啊,我们喝的酒不是乙醇吗?” “乙醇在乙醇脱氢酶的作用下会立刻被分解成乙醛,接下来就需要乙醛脱氢酶来把它分解成乙酸,再进行复杂的代谢后成为二氧化碳和水。第二步当中的乙醛是一种有毒物质,会使人体毛细血管扩张,导致皮肤泛红。”商陆把啤酒放到自己的手边,表情有些严肃地说,“再加上啤酒本来就不是什么优质酒精,里面添加剂多了去了,缺少乙醛脱氢酶的人最好不要喝。” 常山和韩建涛两个人都听懵了,前者甚至放下了自己的酒杯,有些焦虑地倒吸了口冷气:“第一次听人把‘酒量不行’这四个字扩张成学术论文的。” 韩建涛苦笑了一声:“你明明也是个不那么正常的人,为什么可以如此自如地混迹在随便一个圈子里。” “啥啊,我就说了点儿高中化学,就叫不正常了?”商陆深感无奈,仿佛自己的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 也不知道驴肝肺好不好吃,涮锅合不合适。 他抿着嘴低下头,继续闷头吃起他的涮羊肉:“八卦不想说就不说,别人的八卦不想听就不听。想说又不敢、非得给自己找一个说出口的理由的人,想听又不敢听、非得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的人,在我看来才是脑子不正常。我喜欢听别人的八卦,也喜欢在适当的时机跟别人说我知道的八卦,我是正常人。” 沉默几秒过后,常山终于做出反应,他抬手用力拍了拍商陆的肩膀,又晃了一下:“陆儿啊,我以前跟你说过没有?一般的正常人,是不会强调自己是个正常人的。” 商陆愣了一下,哀怨地抬起头,正打算开口怼回去的时候,韩建涛却开口了:“我赞同商陆的观点,想说就说、想听就听,那样才是正常人。我与邢少东,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刚从美国回来,打算隐姓埋名来干出一番名堂。结果在第一年跟别人竞标的时候,屡屡败给邢少东。 “在他口中,我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只会挥霍土豪父亲的家产的败家子,他给我捏造的人设也非常完善,说我在美国酗酒、吸毒、玩儿女人。当时的邢少东可是被邢振东一手拉起来的星南集团二把手,业界人人皆知。所以无论大家是不是真的相信邢少东所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大家把这样的谣言传开。 “就这样持续到年底的聚会,几位中央和中央直属的人和一群社会上比较出名的企业家聚在一起,交换名片、巩固关系、混个脸熟什么的。那时候邢少东在聚会上跟上面的人吹嘘他治理了一个从美国回来的吸毒分子,想让那些执法人也都对他有点儿好印象。” 听到这儿,商陆露出笑意,而回忆起往事的常山都已经仰面狂笑了。 “那场聚会可真是太精彩了哈哈哈,我特么真的笑了一晚上!”常山一边倒着气儿,一边跟商陆继续说,“那聚会上,小韩的亲爹就在场,还跟邢少东具体聊了聊邢少东治的到底是谁。邢少东一说‘韩建涛’,我靠,以他为中心的一圈儿人都沉默了!” 韩建涛长叹了口气:“那件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笑,我父亲认为无风不起浪,肯定是我做人的姿态有问题。” “不过好歹那之后邢少东看到你都会点头哈腰的啊,哈哈哈,太逗了!”常山拍着大腿,“不过就算是这样,传闻传开了,再想改变大家对你的第一印象也难了。好多人,真的好多好多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让小韩潜规则他们。我真的笑裂,笑岔气儿!” 商陆却收起了笑容,他总觉得听常山那个意思,韩建涛似乎没有做过潜规则方面的事情。“韩总没有过吗?” “没有过什么?”常山和韩建涛同时问。 “这种语境下还能是什么,当时是潜规则了啊。”商陆有些着急地问。 常山和韩建涛对视了一下,前者收敛了笑声,后者回避着视线。 “我不知道你听过什么样的传闻,但是内娱真正认识我的人也就常山和赵问荆了,”韩建涛叹了口气,“如果我告诉你,那么今后你也成了新的一个认识我的人。” “兜什么圈子。”商陆攥了攥拳,越来越想不明白韩建涛当初叫薤白到酒店到底是为了什么,前两天又邀请薤白有到底是图个什么,“我听到的传闻就是大多数人听到的传闻,韩总潜规则一些年轻的、好看的小明星。” “我的确是没有固定的恋人。”韩建涛很不自在地摸了摸手指,“但是即便是找人,也不会找圈子里的人,风险太高。而且回国之后我已经非常收敛了,也几乎没有过交易。” “那薤白算是什么呢。”商陆直白地问出口了。 常山沉重地叹了口气,再次拿起碗筷,学着刚刚商陆的样子,闷头吃起火锅。 “……算是我的第一次破例,”韩建涛摇了下头,“也是最后一次破例。托他的福,我这些年活得小心又谨慎。” 商陆的占有欲再次开始叫嚣起来:“真心希望韩总今后也可以一直小心谨慎下去。” 那场火锅聚会十一点结束,在那场尴尬的对话之后,商陆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口中的邢振东的儿子其实并不是两个大儿子,而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小儿子邢天南。 他从常山家里离开的时候,徒步走到最近的地铁站,坐在入口的台阶上,给邢天南打了一通电话。 “陆神您可知道现在几点了。”邢天南接通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喘。 商陆看了看手机时间:“十一点十二,怎么了?” “您知不知道正常有老婆的人这个时候在家里是在干什么?” “干老婆呗。” “知道还特么打电话!” “不能接你就别接啊。”商陆伸直了他的大长腿,昂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操!我敢不接你电话?”邢天南那边一阵匆匆声音过后,响起一声关门的声音,最后他的语气也平缓下来,“啥事儿啊这么晚。” “有空出来陪陪你的好顾问吗,老地方。” “你现在这是在哪儿啊。” “就问你来不来。” “你让我放弃老婆出去陪你吗,你特么是跟你老婆吵架了还在咋地?” “我没有老婆,那是我老公。” “我特么管你那是什么!我不去!” 商陆知道邢天南即便这么说,但一定还是会立刻出现在他们的老地方——那家没有招牌的咖啡厅。 “晚上好。”咖啡厅的小哥儿永远带着笑容,语气温和地把商陆带去最舒适的位置,按照老样子给他一杯加满糖的拿铁。 商陆没有等很久,咖啡拿铁和邢天南几乎同时出现在他的对面。 “神仙,你最好有点儿事儿。您要修仙,我不拦着,但我想好好做我的凡夫俗子。”邢天南一脸无奈地看着商陆,上来就是一通语言攻击。 商陆撇了撇嘴:“你可以不来啊。” “少特么废话了行不行,到底什么事儿啊,跟蒲薤白吵架了?” “怎么可能,我们不吵架,我得跟他吵得起来啊。”商陆笑着摇摇头。 “你身上怎么一股火锅味儿,”邢天南靠近闻了闻,“还有酒味儿……你这是出去跟谁吃饭了?” “啧,先不说是谁了,但是邢家小少爷,您在外面儿的评价可真是低啊,”商陆突然调侃起来,“我跟人说邢振东的儿子,大家都只能想到你那两个哥哥。” “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这个问题吗,但你也说了啊,正是因为我没有存在感,所以事情才能办成。”邢天南把车钥匙扔到一边,然后把随身携带的平板摆在商陆面前,“以防万一你又即兴给我讲什么对策,我把计划表也带来了。” 商陆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了平板,翻看他们共享的计划表,然后把原本靠后一些的计划提到前面:“十二月份有一部电影的招投标,竞标在中旬,结果公开在年底。” 他说着,把电影总制作人和总导演的名字也都敲了上去,然后把平板推到邢天南跟前。 邢天南看到那两个名字后,整个人震惊到僵硬:“韩总和范总公开联手?这特么可是业界头一次,以前他们俩都不会这么高调啊。看来……韩总要进体制的传闻是真的?” 商陆喝了口咖啡:“正是因为业界头一次,你爸和你哥也都不想放弃这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本来这部电影已经决定要给光影了,我们出主演、写剧本、挑演员、决定剧组成员。但因为你的好父亲和好哥哥搅和,这件事儿就变成竞标了。” 邢天南吞咽着口水:“那意思是……?” “竞标对光影非常不利,因为光影就只是光影而已,说是集团公司也没有多大规模,你就看我现在还有五千万房贷就能明白,我一个合伙人都没办法赚到太多钱。我们短时间能拿出来的样本,肯定是不如星南集团拍拍手召唤来的业界各行大佬们拿出来的作品的完成度要高。” 句子太长让邢天南听得头脑发昏,但他还是努力去听了:“所以你想把我们的进度提前,让星南陷入危机?” “恐怕以目前的程度来说没办法让他们真的陷入毁灭性的危机,但至少会乱了分寸,剩下的交给舆论,这样就可以了。” 邢天南点点头,随即又问:“你为什么就不怕我跟你一起竞标呢。” “说句心里话,你带着你的跟星南集团在财产和业务上毫无关系的公司去跟光影公平竞争,谁也不会说什么。何况我还是你们顾问,谁赢我都没有损失。但是你的目标是把公司做大,吞掉你的老父亲的那种程度,那一定需要一个靠山。”商陆摸着马克杯的杯把。 “你就是我的靠山啊,大神。”邢天南拍着马屁。 商陆笑了一声:“过些年我打算去考公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话吧,现在说点儿实际的,如果你愿意跟光影搞好关系,就大概率能够得到常总的庇护。” “常总?”邢天南头一歪,“什么意思,常总有靠山吗?” 在商陆心目中,常山背后的根本不叫靠山,那简直就是喜马拉雅山脉。别人都是惹急了充其量跟你动动嘴皮子、挥个拳头,但是谁要惹急了常山,警察出马都是小事儿,说不定还会有军长叫陆军开着坦克直接给你大楼夷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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