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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性归宿

时间:2023-09-01 22:01:07  状态:完结  作者:断弦音矣

薤白看出商洋是在害怕,于是眼神示意商陆过去劝劝。

商陆轻声叹着气,起身绕到商洋的旁边,伸手把对方的被子扯了下来:“别捂着脸,一会儿要缺氧了,你们这都什么毛病,怎么一害怕就喜欢缩被子里。”

哪怕是健康的商洋也没办法和商陆的力量抗衡,所以被这么一扯,脸就又露了出来。商洋紧张地看着商陆:“他为什么要求人原谅?而且为什么语气听起来这么惨?”

商陆沉住气,思考着莫非自己所理解的烦躁和商洋所理解的不安有些相像?他俯身捏了捏商洋的手:“没什么,事故有那个司机一部分责任,会被判刑。但如果受害者家属愿意原谅他的话,可以从轻出处罚。”

商洋弱弱地问:“那……大家是都不愿意原谅他吗。”

这个问题出乎商陆的意料,他蹲下来尽量和商洋平视:“你已经原谅他了?”

“原谅……首先得责怪对方吧,我也没想过要怪谁,就觉得是自己倒霉而已。”商洋其实脑子里对事故根本没有半点儿记忆,就连事故那一整天的记忆都被删除了,只是隐约记得他们在学校里打扫卫生的片段。

没有记忆的话,何谈怨恨呢。

但是商洋的“大度”让商陆无法理解,不过碍于不能和脑子受伤的人争论什么,只好笑着肯定了商洋的想法:“大家都这么想的话,世界就和平了。”

说完,商陆起身朝门外走去。

“哥你去哪儿?”商洋有点儿紧张地问。

“我去让他们小点儿声,这里可是住院部,大家都需要安静休息的。”商陆朝弟弟和善地笑了笑。

薤白一言不发,注视着商陆离开之后,起身移动到商洋的床边,微笑着摸了摸商洋的肩膀,以此来安抚他:“不要怕,没事的。”

商洋伸出手攥着薤白的病号服:“薤白哥,你能……握着我的手吗?”

“当然。”薤白毫不犹豫地握起商洋的手,然后和他一起等待着商陆回来。

病房外很多人都在看热闹,商陆看到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中年男人跪在不远处的病房门前,磕着头哭喊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该死,但不能连累了他们啊!”

“什么情况?”商陆问着隔壁病房扒头出来看热闹的一个病人家属。

“嗐,就前些日子车祸那事儿,好像说要是所有受害人都愿意网开一面,就不用把这事儿告上法院,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吧。诶,你家里是不是也是那场车祸的受害人?那等会儿他应该会跟你磕头吧。”

“是吗,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吵。”商陆耸了耸肩,朝那个哭喊着的男人走过去。

商陆的心情一点儿都不复杂,他知道只要眼前这个人严格遵守交通秩序,礼让谦让,那么薤白和自己的家人们就不至于受这种痛苦。所以面对这个跪在地上的人,他毫无同情之意,只觉得吵闹。

“你好。”于是他走在这个罪人的面前,无视掉周围看热闹的人,“你知道吗,在医院大吵大闹,是可以被警方拘留的。”

那人猛地抬起头,鼻青脸肿的样子让周围人一阵唏嘘。

“求、求求你们了,我还有家人要照顾,还有……”中年男人断断续续地念叨着,抖抖索索地揪住商陆的裤腿。

商陆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他就只是蹲了下来,和那位大叔面对面,看着对方眼角的皱纹。

“我相信,您是为了家人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日夜奔波,为了微薄的薪水。我也很尊重您的职业,以及那位选择自尽的货车司机的职业。我尊重这世界上所有合法的、合理的职业,我们都是在为别人服务,本质上没有区别。”商陆的语速很慢,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是站在走廊附近的人可以听到的程度。

那位大叔不再哭了,极有可能是因为听不懂商陆到底想要说什么。

“但是尊重归尊重,”商陆轻轻拍着大叔的肩膀,“假如说那天你是因为什么不可抗力而失速、和货车抢道,那是真的只能说是倒霉。但你不是,行车记录仪完好无损,你说着脏话去和货车硬碰硬的视频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大叔浑身一抖。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求别人原谅你?”商陆皮笑肉不笑,盯着那个大叔问,“光是你开的那辆旅行巴士上就有多少人过世了?那些开开心心出门去旅行的人做了什么撬人坟头的事情吗?那些等着他们回来的家人们呢?”

周围的人纷纷低下头,看热闹的表情已经完全退去,每个人都严肃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中年人,眼神里带着斥责。

商陆压低声音,最后问了一句:“你弄死了那么多人,反过来居然认为失去家属的人能够原谅?那假如说我弄死了你的家人,是不是你也会原谅我呢?”

大叔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打着摆子不敢和商陆对视。

“如果你说你能原谅,也好啊,我一会儿就去弄死你全家,然后你原谅我,那么我也就原谅你了。”商陆抬手捏着大叔的肩膀,“您可别以为我是在说笑啊。”

那之后大叔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医院,据说也再没有去打扰过任何一位受害者家属,乖乖地接受了惩罚。

周围听到商陆放出狠话的人,觉得心里痛快是一方面,但统一都对弱者产生了同情,因而没人再敢站在外面瞎看,也都各忙各的闲事去了。

商陆面色平静,不觉得爽快也没觉得憋屈,只是为解决了噪音源头而感到松了口气,然后回到了薤白他们的病房。

“他走了?”因为听不到哭闹的声音,薤白开口问。

商陆走过去坐在薤白身旁,亲了亲他头上那快要愈合的伤口,然后单手把他搂进怀里:“嗯。”

躺在他们背后的商洋承受了上万点暴击:“你俩能不能去别的地方秀恩爱啊,我头疼,受不了这个刺激。”

“要不我也亲亲你?”商陆嫌弃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亲弟弟。

“求求了,放过我行不行。”商洋再次拽起被子蒙住脑袋。

那天夜里商陆像以往那样搂着薤白哄他睡觉,但两个人却都睁着眼睛直到深夜,薤白在确定商洋已经睡着之后,轻声问着商陆:“你会原谅那两个司机吗。”

“死都不会,”这话虽然狠,但商陆说的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怎么?”

薤白摇了下头:“我以为只有我会这么想呢。”

“法律会制裁他们。”

“可很多人……连法律都制裁不了。”

“那么,会有人来代替法律制裁他们。”商陆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曾经在自己面前扬言“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贠伟辉,他想到,贠伟辉虽然不是第一个让自己产生恨意的人,但确确实实是第一个让他理解什么叫做“永不原谅”的存在。

可是,自己也不过就是说句大话而已。

自己曾经厌恶、憎恨过的人,没有一个真的得到了所谓的制裁。

无论是苏木,还是周莨菪,又或者是贠伟辉,他们三个如今依旧活得好好的,不过只是没办法再伤害别人了而已。如此来看,并非他们真的得到了惩罚,反倒更像是被迫改邪归正了一样,让商陆难受得只要想起来就会烦躁不已。

如今的苏木倒是活得低调,日常兢兢业业地工作,工作之余就是回到家里和妻子过家家一般过日子,让人握不住把柄,也不招揽仇恨。而且他的妻子还是赵问荆的女儿,这就让商陆更没办法做什么了。

周莨菪虽然已经入狱,但从死刑被判为死缓,现在还因为他决定协助警方寻找落跑的同伙而即将再次获得减刑。听说周莨菪在监狱中表现良好,有他在的监狱就连其他被囚禁的犯人都变得好管教了,这一点让一些犯罪心理学家很是忌惮,但狱警们却很是喜欢,所以周莨菪在牢里也没有什么苦日子。

至于贠伟辉,那就更没得说了,人家因为把整个互联网玩弄于股掌,直接被国防看中,现在还指不定做着什么国家级的项目呢。

商陆也是纳了闷儿,怎么这群常理来看应该不得好死的人,就偏偏活得比普通人还要更自在、甚至更有成就呢。

“你弟弟恢复得不错,你对象也已经可以开始复健了,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高兴呢。”事故过去一个多月,胡跃文在确认过商洋的MRI结果之后,看到商陆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一个多月下来商陆和胡跃文也算是熟识了不少,这还是商陆第一次和粉丝结识,实话说,并没什么特别的。胡跃文从来不会向着他说话,也不会太顾及他的心情,感觉就像是普通朋友。

而且胡跃文比商陆年长了十多岁,孩子都快小学毕业了。

于是商陆在他面前也就彻底放松了心情,不用每天故意朝他摆着一副笑脸,想说什么也不怎么顾虑:“在想如果这场事故要是某个上面的人的儿子闯出来的人祸,是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些受了伤的人永远等不到法律来为他们伸张正义了。”

胡跃文大笑了两声:“你说正义,我都觉得有点儿搞笑。这世界哪儿有正义啊,不就是有钱没钱、有权没权吗。直辖市以政府为大,小县城以土豪为大,法治都是开玩笑的。”

“你……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啊。”商陆没想到胡跃文比自己还要义愤填膺。

“说真的,”胡跃文玩儿着手里的圆珠笔,有些感慨地看着商陆,“大家都说北协和是咱国家最好的医院,我也觉得,里面的医生个个都救过不少人。得了疑难杂症的人,会把他们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们医院上,哪里的患者我都接触过。

“接触得多了,我人就麻了。穷的人砸锅卖铁进京挂号,不会上网挂号的就只能通宵熬夜睡在医院门口等。甚至还有票贩子的,几十块的专家号能被他们抬到几百。这些都算正常了,最可恨的是那些有钱有权的,一看今天的号满了、他们又着急,那就用钱买。

“有的根本不用钱,一通电话打给院长,我们底下的人又能说什么呢?可是你说,我们从进了医学院就被教育,什么人都是人,每条人命都是无价的。但真的是无价的吗?那不是从出生就标好了价格的?

“你刚刚说的那种假设,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一个公子哥撞了另一个公子哥,那兴许还会有法律为他们伸张正义。但如果一方远远强于另一方,那就不关法律什么事儿了。”

商陆发现这些事情自己在脑子里想想倒是不觉得什么,一旦听到别人说出口,一种无力感就会蔓延全身。他没有对胡跃文这番话做出什么反应,就像胡跃文所形容的“麻了”一样,毫无动容。

“但可能就是在那种地方呆久了,就会很崇拜那些不畏权贵的人,大家都会崇拜自己永远不能成为的人吧。”胡跃文再次看向商陆的时候,双眼充满了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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