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燕亭说。 裴挺捣了捣他:“干嘛,太敷衍了吧陆少爷,你不会真想在那接着学吧?” “……”裴挺仔细想了下,自问自答:“靠,你真这样想啊。太拼了吧追个人。” “不过不是我说嗷,学神对你这态度,真不一般。” 陆燕亭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怎么不一般?” “燕亭,燕亭,还不够吗?”裴挺笑得不怀好意,“燕亭呀,我们回家吧?” 陆燕亭踹了他一脚:“滚。” 旁人都看得分明,他为什么不承认,并咬死了是误会? 今天之前陆燕亭可能真信了凌度的鬼话,但你说那个自然地撩着头发叫他“燕亭”让他咬一下的凌度对他没半点心思? 就算是利用,那也是不寻常的心思,掺杂了什么东西只有凌度自己知道。 为什么偏偏不肯承认? 撞见了凌度的发/情期,陆燕亭以为今晚可能会梦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但没有。 他梦到自己的好友申请被当场拒绝了。 陆燕亭盯着手机屏幕,良久,屏幕自动熄了屏。 陆燕亭又盯着黑屏的画面看了会,收起了手机。 放学的时候,陆燕亭走到楼梯口,正好撞见凌度从上面下来。 凌度没有看到他,准确地来说,凌度没有看到任何人,他低头走在台阶上,眼神中空无一物。 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凌度踉跄了一下,但没什么反应,站直了就埋头走出了教学楼。 陆燕亭想到了学校里最近关于凌度父母的传闻,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凌度家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小区。 陆燕亭看着他站在家门口,静静地又立了十分钟。 他没有隐藏过踪迹,但凌度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他。 可能不止十分钟,最终凌度还是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家门。 看到玄关的时候,凌度又静止了。 这次他没有停很久,很快便动了动,把钥匙挂在了旁边的墙上。 陆燕亭知道自己该走了,等凌度关了门,他就安静地离开。 可凌度不知是忘了还是特意留着,并没有关门,反而走进了屋子。 陆燕亭就在门外也站了会。 凌度没多久就端着一盆水回到了玄关。 新闻上报道过,凌度的父母就是死在了玄关。 陆燕亭远远地注视着凌度。 看着他蹲下来,一遍一遍地擦拭着早已没有痕迹的地面,动作不紧不慢,机械而僵硬。 看着干燥的地板渐渐潮湿起来,到处都是新添的水渍。 看着凌度擦了很久很久很久,最后放下抹布,跪在了满地的潮湿中,一点一点缩起了肩膀,整个人仿佛蜷成了很小的一团。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泪流满面,夺眶而出的眼泪砸进了水渍里,轻轻松松看不见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睛越哭越红,眼泪越来越汹涌。 直到哭晕过去,他也没发现自己忘记关了房门,而门外还有人。 陆燕亭在梦中的自己抱起凌度叫计程车的时候醒了。 十月的天气,他梦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 凌度太正常了,正常到不正常了。 他的父母刚去世没有多久,旁人尚且惊呼痛心,但凌度在他们面前的反应,永远稀松平常,接受所有的冒犯与打量,所有的审视和批判,仿佛事情已经年久日深,掀不起巨大的波澜了。 可他明明才17岁。 梦中的那个跪在玄关哭到晕厥的凌度,才像是一个正常的17岁高中生。 倘若他如今遇见的凌度像梦里那样,沉默而伤痛,他不可能有勇气……靠近他。 他会…… “你不是要去联防科大吗?” 凌度今天无意的疑问涌上心头。 陆燕亭从床上坐起来,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背。 他会下决心去联防科大。 只有去联防科大,进入军务系统,他才有机会完全摆脱陆准的控制。 陆燕亭轻轻吻了吻手背,闭上了眼睛。
第14章 理所当然 “学神。”裴挺加大了音量,“学神!” 凌度坚持写完最后一笔才抬起了头:“什么?” “该走了,下节体育课。”裴挺把篮球顶指尖转了转,“再不去来不及了,忘了上次被老孙罚跑的事了?” ……没忘。 上周他埋头做题忘记了体育课,还在疑惑为什么这节课间这么长的时候,一转头教室已经空了。 体育课孙老师脾气不太好,也不认你能考第几,他相当于直接翘了半节课,孙老师罚他跑了剩下的半节课,这是一段活了两辈子也相当不堪回首的经历。 凌度起身的动作利索极了:“走。” 陆燕亭也跟着站了起来。 “到齐了吧这回?”孙洋扫视了一圈排排站的学生,最后落在凌度身上,意味深长道:“没人再忘记体育课了吧?” 凌度在有如实质的注视里摇了摇头。 “好,那先跑个两圈活动一下。”孙洋挥了挥手,排头的学生窜了出去。 来及时了也要跑? 凌度拧了拧眉。 在1班的时候,体育老师好像心知肚明他们的水平,默认都是一群不怎么运动的书呆子,体育课意思意思集合一下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一个学期也就跑一回八百米。 虽然痛苦,但能忍受。 上节体育课已经把他上辈子的运动量消耗尽了,原来还没结束…… 失神间,陆燕亭从他身边跑了出去。 一跑开原本排好的队伍就散了,运动能力强的alpha冲在前面,大波的beta居中,寥寥的omega跟他一样坠在队尾。 凌度刚刚开始第二圈的时候,陆燕亭和裴挺已经跑完冲去了篮球场。 至少跑完两圈就能自由活动是个好消息。 结束的时候凌度闷了一身汗,噌噌地往外冒,天气转凉,渗出脖子的汗被风一吹顷刻间就要干透了。 凌度拉开了点运动服的外套,想找个地方坐会。 随意些的同学已经就地休息了,凌度不太能接受随便坐在草地上,四处看了下,最近的座椅摆在篮球场旁边,凌度于是提着一口气挪到了篮球场。 不止他们一个班在上体育课,虽然凌度连班里同学的脸都没认齐,但篮球场上的人数已经可以凑齐至少两个班了。 空着那么多座位不去坐,很多人围在边上,想离近点看他们打球,凌度轻易找到了位置,坐下的时候才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看青春热血的男高打球确实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他不太懂篮球,不过大概知道抢来抢去投篮的规则,在alpha里面好像很受欢迎。 几个篮球场人都满了,他这边围的人格外多,凌度坐在后面从人群间隙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群白花花的小腿。 可能也没那么白,毕竟晒得挺黑的,只是一种感受,像是看到案板上一堆堆的五花肉,脑海中闪过的词也是白花花的肉。 凌度向后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体育课真是魔鬼的造物,八百米更是死神手里挥舞的镰刀。 “凌同学,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凌度睁开眼,贺宜年站在他的旁边,低头笑得人畜无害:“你是来看谁的呀?” “没看谁。”凌度看着他说,“我来休息。” “凌同学,你别不好意思。”贺宜年弯着眼睛,“你看这边那么多omega,其实啊,都是来看里面人打球的,我们目的都是一样的,不用害羞。” “……”凌度无语了片刻,脊背离开靠椅,转头语重心长道:“今年高一了是吧?好好学习,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贺宜年脸色便秘了三秒,挤出一个笑容:“多,多谢学长教诲。” 凌度知道贺宜年的性格,如今表面笑嘻嘻,心里八成已经将他骂了个遍。 凌度本不想多作解释,但想到上辈子裴挺挡在他身前的样子,语气最终也没有硬起来,轻声说:“贺宜年,有很多人都对你很好。” 贺宜年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没有说话。 “你看吧,我走了。”凌度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结束了话题,从座位上站起来。 贺宜年瞳孔张大,流露出一丝震惊。 凌度这才注意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略带疑虑地回头,一个球状物当空砸中了脑门。 凌度大脑一懵,回想起了上辈子从后脑勺炸开脑浆的那颗子弹。 虽然还没到那种程度,但那颗子弹一瞬间就致命了,他没什么功夫感受深切,这颗篮球砸得严严实实尤有余响。 体育课,毁灭吧。 凌度蹲下来,紧闭双眼,感到被砸的地方有液体顺着额侧往下流。 “学神!!!”裴挺的哀嚎跨越半个篮球场的嘈杂传了过来,“我对不起你!!!”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裴挺箭步冲到跟前,扶住他:“砸到脑袋了砸到脑袋了,怎么偏偏是脑袋,啊呸,怎么偏偏砸到你了……啊呸什么啊,怎么偏偏又砸到人了。” “这可是学神金贵的脑袋啊,砸出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啊我真是罪孽深重了。” 裴挺滔滔不绝的念叨比被砸到的脑袋还要头疼三分。 凌度本来混沌的大脑被他嚎清醒了,忍着疼痛睁开了眼,伸手怼到裴挺跟前。 “你闭嘴吧。” 有人先一步替他说出了心里的话。 凌度蹲在地上,下意识抬头看向陆燕亭。 不知为何,看到其他人时,他想到的是白花花的肉,看到陆燕亭同样穿着篮球衣,汗涔涔地站在他面前时,他想到的就是白花花的一条人。 别人都晒得很黑,只有他露出了的每处皮肤都是白的,或是红的。 不像上辈子结婚那会,经历过军队各种训练的洗礼后,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这个时候真的是人群中独一份的白。 陆燕亭走到他跟前一起蹲了下来,问他:“头晕吗?” 凌度摇了摇头:“没事。” “我送你去医务室!这个我熟!”裴挺自告奋勇。 陆燕亭斜眼瞥了过去。 裴挺福至心灵熟练改口:“但是!老陆比我更熟!你们去,你们去!” “不用。”凌度扶着旁边把手自己站了起来,“我自己去就行。” 话刚说完,凌度站起身时眼前一黑,直接栽了下去。 陆燕亭接住凌度栽下来的脑袋,架过他的肩膀,弯腰在他耳边道:“我送你。” 凌度刚逞强完就被打脸,没说话,闭着眼就纯当刚刚没丢过这个脸,任由陆燕亭架着他走出了篮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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