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想要晚安吻,薄荷味的唇贴过来,才蹭到下颌,顾屿说:“晚上跑了步,有点困了。” 宋槐京这下确定了,顾屿确实不高兴。 可是眼下他也没有办法,确实腾不开手。 他抱着顾屿,在他散发着沐浴露香气的颈间讨好地蹭,说:“我很快的。” 这回索性连一个兴趣怏怏的嗯也没有了。 睡到半夜,宋槐京口渴起来喝水,才想起白天还有消息没有回复,点开短信,上面几句话很简短: 【槐京,听说你在京城,你爸想见见你。】 【这周有时间吗?】 顾屿就在身边睡着,呼吸均匀,白天懒得回复,这会儿忽然想起来,看到短信还是懒得回复。 耳朵里的声音杂乱无章,宋槐京丢下手机到另一边,贴上去从后面搂住顾屿接着睡,躺下去了又摸到手机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他想:可真恶心。 第二天还是一起出门,冰箱里有芝麻烧饼,宋槐京拿出来放在微波炉叮了一下,又热了牛奶,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吃早饭,宋槐京频频看顾屿,多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昨晚睡到半夜,他忽然想跟顾屿说点什么了,可他发觉顾屿不问的时候,他很难有开口的契机,也很难条理清晰地把事情讲清楚——最主要,他不知道顾屿想听的重点是什么。 一晚上过去,非但没想好怎么哄人,反而更加烦躁。 他才发现之前他以为的突飞猛进都是因为顾屿的推动,顾屿把握节奏的能力一向突出,他停下了,他们的关系就陷入僵局了,他们的一切走向,都在顾屿手里。 宋槐京想:你可真废物。 当不好男朋友,甚至当不了一个正常人,就连怎么道歉哄人高兴都不会。 顾屿抬眸看他半天没动:“吃好了?出门吗?” 刚进公司顾屿就进棚了,宋槐京给他泡好蜂蜜菊花送进去,姜莹看到这个配置就问:“顾老师又上火了?” 顾屿没吭声,宋槐京说:“有点。” 在一起这么久,别的不说,对彼此的身体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顾屿身体还不错的,除了那次回声全员都未能幸免的流感以外几乎不生病,但是他很容易上火,今早他看到顾屿眼睛又有红血丝,嘴唇也有点干。 顾屿不说话,气氛就有点冷。 宋槐京放下水杯,说:“你多喝水。” 顾屿掀了掀眼皮,淡淡应了一声。 姜莹在吃瓜小分队里说:完了,好像真的吵架了,顾老师冷着脸好可怕。 卡师傅:??? 卡师傅:什么什么?我刚要进去?气氛凝重的话我就先避一避。 姜姜姜:挺凝重的,建议待会小宋走了再进来。 商黎:吵架了?我爱听,我来了! 姜姜姜:没吵…… 卡卡正要扭头,跟大步过来的商黎撞上了,商黎一脸兴奋要去围观,两人还没开口,宋槐京出来了。 “唉……小宋……”商黎摸了摸鼻子:“进棚了?” 宋槐京点点头,走了。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卡卡:“这是……” 商黎挤过去跟卡卡头对头小声说:“跟你说个八卦,昨天啊……” 那边在说,这边宋槐京也知道了这件八卦,他跟顾屿的。 前一天有个甲方找过来,有个本子想叫他跟顾屿二搭,挺不错的本子,顾屿拒绝了。 就是现在他手里这个本子,他看完了,人设还不错,关琛的建议是可以接。 ——他可以接。 顾屿已经拒绝了。 而昨晚,顾屿在看别的剧本,甚至没有跟自己提起来这件事情。 宋槐京蓦然间觉得被抛弃,重建的城邦霎那间轰然倒塌,脑子里嗡嗡乱响,关琛放下本子就出去了,隔音良好的棚里只有他一个人,话筒中原本细微的电流声蓦然之间被放大数百倍,成了不能忽视的噪点炸开在眼前。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看着上面归属地京城的号码宋槐京心烦意乱,捂着耳朵要挂断却点到了接通,里面首先是虚弱的呼吸声。 “是……槐京吗?” 宋槐京捂着耳朵阻止那些噪音入耳,可非但没有成效,就连电话里微弱的人声都加入进来成为折磨他的一环。 “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复……我想……见见你……” 他分几次才说完一句话,宋槐京握紧拳头用力按压太阳穴,喘着气问:“你他妈有毛病吧?” 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是更加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是有……我快死了……好歹父子一场,我希望你能来见我一面……” 脑子快要炸开,手机被挥落在地,宋槐京咬着牙牙关打颤,又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原本是病发,被他听见说不定他还会以为自己是在耿耿于怀,叫他知道了岂不是要给他得意死? 于是他又弯腰捡起来手机,放在耳边忍受巨大的电流噪声:“你他妈……要死就快点……我管你死不死?” “你不是……不是……想要宋家的东西吗?回来……我给你……” 宋槐京冷笑:“我是要宋家的东西,我要的是宋知湘的东西,跟你他妈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死就死,别他妈来烦我!” 说罢犹觉得不到位,又说:“你早点死,死了记得看清楚路牌,宋是哪个宋,别走错了,被打出来!” 宋知时在那边苍凉地笑:“已经这么恨我了吗?” “呵……”宋槐京趴在桌面软垫子里喘息,勉强维持理智跟他对话:“老子他妈不恨你,你最好也别烦我,别让我知道你还在喘气……你他妈的……” 4号棚的录制才告一段落,门忽然被踹开,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顾屿也扭头去看,看到双目赤红的宋槐京捏着几张纸,看标题,是他昨天拒绝的剧本。
第65章 别这么对我 宋槐京显然不太对劲,顾屿问其余几人:“那今天就先这样,休息?” 其余几个人嗯嗯啊啊点头,迅速收拾东西撤退:“那我们先收工了!”然后迅速离开。顾屿合上眼前的本子,二郎腿换了个方向,等宋槐京先开口。 试读的剧本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在眼前带起来一阵疾风,顾屿心说给他惯的脾气不小,转瞬一只青筋凸起的手背出现在视野中,因为怒气按在剧本上有点抖,顾屿眼都没抬,丝毫不在意宋槐京的动作,然而他很快被一股力气按的后仰,被迫靠在椅子里跟宋槐京对视。 宋槐京喘着粗气,死盯着顾屿没有波澜的表情,因耳中嘈杂不时偏头,可也无法缓解,反而越来越失控。 脑子里好多人,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说什么,甚至有种顾屿在说话但是他听不见的错觉,他焦躁地闭眼,想捂上耳朵,又怕真的错过顾屿开口,又睁开眼,怕顾屿说话了他没听见。但没有,顾屿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嘴皮都没动一下。 眼前的人双目赤红喘着粗气,有种下一刻就会动手的感觉,姜莹他们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了,但无论如何这是公司里,吵起来或者怎么样都不太好。 见他胸膛起伏地厉害,顾屿冷静地问:“要吵架吗?”冷静地像是在问中午吃什么。 冷暴力在亲密关系中是很糟糕的手段,但是他没办法了,恋爱本来就是情绪化的事情,讲道理才没道理。 宋槐京看到顾屿张嘴了,他们离得很近,但是声音隔了很远才传到耳朵里。 拳头在顾屿肩膀上捏紧,宋槐京越来越用力,骨头开始发酸,顾屿抬头静静看他,然而宋槐京猛地半蹲下去埋头在他怀里,将手臂用成绳索用力捆着顾屿。 顾屿抬了抬手,腰上的手臂勒地他骨骼作响,还以为会争执几句,可宋槐京忽然整个崩溃,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稻草一样抓着他的胳膊摇头哀求:“别这样,顾屿,不要这个样子……” “你打我,骂我,别这么对我……” 都做好了奚落他的准备,顾屿似乎叹了一口气,手掌拢在宋槐京侧脸,食指贴在他外耳廓慢慢地蹭,宋槐京抬眸,眼睛红透了,里头全是恐慌。 他真的怕了,顾屿这么对他,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罪无可恕的事情顾屿才不要他了。 那手指蹭了蹭宋槐京的耳朵,宋槐京脑子里乱糟糟地,顾屿说:“你难受,我也很难受啊。” 顾屿的手被捧在手心了,宋槐京轻轻咬着顾屿的手指勉强找到一点安全感,不断地咬,试探顾屿有多讨厌他,但顾屿没拒绝,反而说他也难受。 “我的错,我的错,顾屿,我太差劲了……是我不好……但是你等等我……等我一下……我在学……我在学了,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的,你知道对不对?”有一下咬地重了,顾屿的手下意识往回收了一下,被握的更紧,宋槐京心慌地看着他,想听他说话,想听他多多地说话,将脑子里其余的噪音都驱逐,可是顾屿这几天对他话好少。 他一天比一天冷淡,他正在逐渐讨厌自己,少说几句话,少看自己几眼,拒绝跟自己合作,很快他就要彻底抛弃自己了。 你要被抛弃了,宋槐京。 越想越害怕,他抱紧了顾屿求他别这么对自己,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顾屿就是不理他,宋槐京无路可退,觉得只有将顾屿揉碎藏进自己身体里这一个办法了。 还没实施,额头忽然抵上温热的皮肤,顾屿低头下来了,跟他头抵着头,鼻尖也蹭在一起:“听到我说话了吗?” “冷静一点,宋槐京,我们只是在闹矛盾,不是闹分手。” 不知道喊了宋槐京多少次他都没反应,从他进来顾屿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猜测或许是老毛病犯了,喊不应只能这样,他慢慢亲着宋槐京发抖的唇,抽出一只手拍着宋槐京后背喊他:“别着急,我在。” 宋槐京出了一身冷汗终于回神,察觉顾屿离他很近在说话,鼻尖冷汗都蹭在了顾屿鼻子上,用力掐着顾屿皮肤的手掌忽然失力,他掀开顾屿的袖子查看:“你没事吧?我没有弄疼你吧?对不起,我……”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这下更糟了。他有些想认错,但是又不知道除了认错还能做什么,他自己也颓废地想:这样的宋槐京,扔了吧。 可他又不自觉握住了顾屿被他啃出来细小牙印的手指,小声呜咽,有点无措,绝不撒手。 “我都挂了你的牌子了,你别这么对我。” 顾屿又摸了摸尚在后怕的宋槐京后背:“好点了吗?我们去医院……” 宋槐京的心还没有落在实处,他摇头拒绝,红着眼睛看着顾屿:“不去,我没事。” 关琛路过4号棚,见他们都凑在门口,过去问他们在干嘛,录音棚门口挤了一堆人,商黎耳朵贴在门上:“怎么听不见啊?这隔音层平时也没这么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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