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似是而非的逗弄途中没出现过的东西,在那一秒很突兀地出现。 顾屿垂眸看着自己指背,凹陷的齿痕泛着红,在做了某个决定之后,他心里好像舒服了一点。 顾屿扯着唇角:“你是不是有点恋爱脑?” 宋槐京耳朵一热,猛地烧起来:“你说我们在……” “呵”顾屿抽出手,没说话,意思却都在这个玩味的笑容里面了。 “……不知道算不算,但是脑子里只有你。” 火苗逐渐平息,顾屿看着宋槐京专心致志的目光,心想,才三天。 除了酒吧一夜情,第二天结了房费各回各家那种,进展最快的可能就属他们了。 “脑子里只有我……”他重复,带着意味不明的轻笑。 宋槐京想说话,又被捂住嘴,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关琛嗯嗯啊啊在外面答应着,顾屿低声:“闭嘴。” 明明此前他们还在小声说话也没被听到。 顾屿在这安静的片刻沉思,想他没能捕捉到的那些感觉到底是什么。也在想那道缝隙是什么。 没有结果。 想来想去,只有眼前这个当了半年陌生同事但严格意义上认识了八九年、一见面就说想睡自己的人。 他莫名其妙,不懂分寸,一肚子热烈,一见面就统统砸下来了。 但同时,他本性又是阴郁消极的。 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放在以前,不,放在任何时候,有人跟自己提起来,顾屿都不觉得自己有可能喜欢这样子的人。 但他刚才有莫名非常的冲动:答应他。 试试看吧,玩一玩吧。 成年人了你情我愿,有什么损失呢?至少像他说的,他资本还不错,年轻好看身材好。 关琛终于走了,宋槐京依依不舍松开,顾屿要走,宋槐京跟着出来打算一起回去,顾屿拦着他:“来都来了,上个厕所再回去。” 宋槐京声音暗哑:“上不出来了。” 目光下移,看到宋槐京精神奕奕的下半身。 资本确实很不错——他也上手摸过验证过了。 顾屿沉默一瞬,道:“那你等等,上个厕所再回来。” 借此机会,也给自己几分钟冷静的时间。 感官刺激太直观了,荷尔蒙分泌也很影响思考能力,再待下去,他恐怕会真的被这些刺激冲昏头脑,做一些脑子一热的事情。 顾屿才走出洗手间,碰到互相推卸工作的安青史奕。安青史奕正在为谁去找顾屿而退缩,没想到撞个正着,这下也不用互相推了,硬着头皮扬起笑,找顾屿录视频。 等顾屿回到录音棚,三秋刚好录完收拾东西要走,见他回来跟他再见,顾屿嗯了一声,三秋刚要走,猛地发现不对劲,看到什么稀奇事一样凑过来仔细打量:“你嘴怎么了?” 顾屿侧过脸喝水:“上火,嘴皮破了。” 话音未落,宋槐京回来了,恰巧听到二人对话,不由自主去看顾屿,顾屿嘴唇很红,看起来确实像上火了,但嘴唇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上火怎么破这么多?” 宋槐京沉默,而后得到顾屿一个眼刀,他心虚移开目光。顾屿连敷衍也不耐烦了,随口编瞎话:“天气太热了,家里的宠物不太乖。” “噢。你们家猫咬的啊?”三秋觉得那个伤口不像是猫的牙,而且颜色也不太对,像是新的,早上还没有,再说了,猫怎么会咬这么多小口子?仔细看,顾屿除了嘴角那点破口以外,嘴唇也红的不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看向宋槐京。 顾屿刚才去洗手间,刚走,宋槐京就跟出去了,眼下两个人还是那么一副不熟的样子。 有些猜测虽然很离谱,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有情况?” 顾屿说:“什么情况?你不是着急赶场吗?” 三秋再次疑惑,看宋槐京,宋槐京低着头若无其事回座位,看顾屿,带起耳机要继续工作了。 虽然感觉不对劲,但这两个人……三秋觉得不太可能。 顾屿就算有情况也不可能是跟宋槐京有情况。 她赶时间,没打听出来也只能怀着一肚子疑问离开,顾屿连着喝了几口水才压下心里的燥热,手机震动了几下,解锁见是就在对面坐着的宋槐京。 宋槐京:我是不是进考察期了? 抬头就看到隔着玻璃宋槐京的眼睛,湿漉漉,有野心,还有可怜。 他无名指在发烫,牙印消下去要一些时间,现在还能摸到凹凸不平。 小狼崽子有时候冒进,偶尔又保守。 顾屿依旧没回答。 他还没冷静下来,要等冷静下来再做决定。 周五一早,宋槐京从关琛办公室里出来,顾屿收到剧本刚要去打印,路过关琛门口,恰巧宋槐京从里面出来,跟他问好。 前一天两个人是打着电话睡着的,电话里的宋槐京跟见了面又是不一样的,电话里他总喜欢黏糊糊撒娇,见了面独处,宋槐京会想尽一切办法扑上来,有人了倒还知道一点分寸——也是被逼的,不这样顾屿会生气。 严格来讲,他们现在的情况依旧是宋槐京单方面追求,但因为宋槐京的失眠问题,睡前需要一个打电话的流程,再加上宋槐京总喜欢夜深人静黏糊糊的告白,他在这边翻书读书,宋槐京在那边安安静静地听,顾屿翻页喝水的间隙,他忽然说一句:“我真的好喜欢你。” niko时不时叫一声,他还没说话,宋槐京就要先酸溜溜补一句:“我也想躺在你床上。” 暧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关系,顾屿也没办法界定他们如今的关系落在哪一阶段,迟迟没能冷静下来,不想直面宋槐京的恳求,只好顺其发展。 好歹还记得叫宋槐京在外面收敛一点,至少在公司,他们只是普通同事。 显然,现在跟他问好的正是普通同事宋槐京。前一晚腻歪着撒娇不肯挂电话,非要再说十分钟的宋槐京冲顾屿点了点头,眼睛在闪光,嘴上客套叫着顾老师。 顾屿也应了。 关琛看到这一幕欣慰极了,心想这两个人终于懂事了。 顾屿点点头准备去茶水间打印,关琛忽然喊他进去一下。 顾屿进门,关琛叫他关上门,开口就是借钱:“有钱吗,现金?” 顾屿意外:“缺钱?公司金融危机要转手了?早说啊卖给我。” “去你的,不卖!”关琛摆手,“不是我缺钱,是小宋。” “宋槐京?”顾屿忍不住回头,从磨砂玻璃门看外面走远的人。宋槐京缺钱? 看他打扮,说不上奢侈但也不便宜,怎么会缺钱呢?还是说,遇到什么事情了?或者因为刚毕业,手里没钱,又不好意思跟自己开口? 不过宋槐京缺钱,关琛应该不缺吧? 顾屿打量关琛:“他找你借钱,你给他不就行了,干嘛问我?” “怎么不借,前两天已经借了他二百万了,可能是遇上难处了吧,说是急着用。” 本来还在心里找补的顾屿这下皱了眉头:“二百万?你借给他了?” “是啊。当时问我有多少现钱,我那天着急出差,也没来得及多问,就给了。” 见顾屿不说话,关琛心想是不是顾屿还在计较前几天的事情不乐意,解释道:“这次借的不多,要十万,但是我手上没现钱了,就问问你。” 从关琛那出来,宋槐京已经不在了,他今天去外面录音,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到底是做什么,能用到这么一大笔钱呢?
第19章 政治任务 下午四点半,关琛特意提醒顾屿别忘了直播。 怕他借故食言,关琛说:“你微博下面可蹲满人了。” 沉默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顾屿像没听见一样,关琛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听见没有?” 顾屿头也不抬,眼睛还落在纸上,却忽然说:“其实我还没准备好。” 实际上他也没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 五年,连止步不前都说不上,他是彻底离开这个圈子退圈了五年,而不是沉淀了五年。 试音试上了不错,音展效果也不错,但那不足以证明他能讲好一整个故事,音展三句话是主角的弧光,人物最亮眼的时刻,然而一部剧是有起伏跌宕,一段弧光撑不起来一个饱满的故事。可以理解听众有这样的担忧,他自己也不自信。 他不是心理防线很低的人,不会被诋毁影响。同样,他善于自省,能分辨哪些话是谩骂,哪些话是中肯的。顾屿私以为这是优点,然而他不明白,困住他的正是他自以为的理智。 离开那天他没犹豫过,因为人生总会有没得选的时候,但他当时以为他彻底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认为平淡的现实和斑驳陆离的童话世界是相悖的,离开这条路线去到另一边,就是选择了不一样的人生。 在世俗浸沉数年,他大概不再拥有讲故事的能力,或许再也不能触及虚拟人物的灵魂——就像一个人要成熟也许是自然而然,可一个圆滑成年人想回归稚拙,终其一生也很艰难。 这也是当初关琛极力邀请,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犹豫的原因。后来即便回来了,也迟迟没有接手主要角色,就在各个影视作品广播剧里做着边缘角色,路过精彩的故事。 顾屿觉得自己是丢了剑心的剑客,旁人看自己还在高手之列,他却明白,他的剑已经钝了,提剑出鞘的时候都不再潇洒。 无所寄大概算是一个契机,他也走投无路了,听着旁人在话筒前肆意张狂,他也想,但他又不由自主怀疑自我。 时间固然令人成熟,同样,也令人软弱。在开始讲故事之前,他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他回来了。或者说他从没打算过告诉谁自己回来了。过去的那个人已经离开,想回来的是顾屿。 关琛完全不理解顾屿的纠结,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的人你根本不能用一般道理劝服他,他脑子清楚逻辑清晰,有他自洽的一套准则,堵着路的高山也就格外巍峨。拦路的山是他自己垒起来的。 “好了,我知道了。”没等一脸难色的关琛说什么,顾屿莞尔:“随口感慨一下,还有,希望晚上骂我的人别太多。” 关琛心说应该不会,虽然顾屿丝毫不管外面的满城风雨,可他运气倒是不错,问题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有黑粉不信顾屿无辜给相关部门留言,结果反而得到更清楚的回复。顺带还翻出当初事发后顾屿私下联系受害者希望补偿对方的事情,真相大白,顾屿不仅是受害者,还是格外有担当的受害者。 这人大概还不清楚,洗清冤屈之后他又因为这张脸出圈了一次。 今夜不停泊从业五年有余,从没露过脸,作为人气CV中抓顶流,越是神秘不露脸,众人就愈发都好奇其长相,后来有了盗号那回事,那张秃顶油腻男的照片被疯传,匿名区垒起来百层高楼嘲笑他,结果到最后也不是今夜不停泊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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