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后座很舒适,陆昭睡了一路。 这一次,车子停下来时,陆昭看到了民政局的大门。 前座当了一路司机的人下车,绕到后面打开车门。 看着睡得头发乱翘的陆昭,男人垂眸,低声道:“给过你两次机会。” 车子拐过民政局前的红绿灯。 坐在副驾的小许忍不住道:“陆哥,您对这段路挺熟啊。” 陆昭笑了笑:“多来几次当然会熟。” 不仅熟,他连红灯一共几秒都数过。 把小许送回去,陆昭今天的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直接开车回了家。 客厅里还静悄悄的。 陆昭往沙发上一坐,膝盖又碰到了茶几,疼得他“嘶”了一声。 楼上卧室的房门应声而开,程冕走了出来。 陆昭捂着膝盖抬头看过去:“你在家啊?” “嗯,刚到。”程冕下了楼。 陆昭刚准备卷裤腿的手又停住,按住了膝盖。 受伤的第三天,正是难熬的时候,手掌下的皮肤还肿胀着,一碰就疼。 程冕已经走到了近前。 他把手里的酒杯放下,看看陆昭的膝盖:“伤怎么样?” “没多大事。”陆昭说。 程冕盯着他没动。 陆昭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看人。 像是冷冷注视着猎物的捕食者。 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遮掩,反正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要坦诚相见。 陆昭再次想卷起裤腿,却发现今天穿的是条没弹性的牛仔裤,裤脚卷到小腿已经是极限了。 犹豫了两秒,他解开腰带,想把受伤的那只腿抽出来。 只抽出一条腿,还要顾忌着布料不要磨到伤口,实在是有点艰难。 陆昭正想放弃,一边站着的程冕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裤脚拽了拽。 陆昭连忙伸出手拉了下,好歹保住了另一条腿上的裤子。 虽然并没有什么必要…… 程冕没理会他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前两天的磕伤不仅没消,现在变得愈加吓人。 整个膝盖都不正常地肿胀着,颜色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突兀。 程冕转身去看茶几上的袋子。 袋子拆开了,但药油和药膏都完好无损地躺在袋子里,没有拆封。 “我用的那瓶。”陆昭指指旁边已经拆封的。 他又解释了一句:“之前买的,不用多浪费。” 程冕瞥了眼他的伤口,拿起拆封的药油看了一眼,抬眸道:“过期了。” “哦是吗?”陆昭抬眼去看墙壁上的时钟,“我没注意,怪不得不管用。” “咔哒”。 程冕把药油放回茶几上,厚底玻璃瓶和大理石茶几相触的声音挺刺耳。 陆昭捏了下牛仔裤上的金属扣。 姚太太经常说他粗鲁,不懂礼仪。 陆昭曾经是真不知道她嘴里说的贵族礼仪是个什么东西,但程冕应该属于很懂的那类人。 这个男人可以做到任何动作都轻缓又不失优雅,吃饭时勺子不会碰到瓷碟,放杯子时也悄无声息。 再加上他不爱说话。 陆昭老怀疑,如果这家伙愿意,完全可以把生活演成默片。 所以,即使程冕日常面无表情,但只要他不高兴了,总能从一些细枝末节里,强势地展现出来。 就比如现在。 看了看被放在一边的药油,陆昭思索着该怎么哄老板开心。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见程冕坐在沙发上,朝他招了下手,道:“拿来。” “什么?”陆昭茫然。 “腿。”程冕直接伸手把他受伤的那条腿捞了过来。 指腹和皮肤相触,陆昭还没条件反射的蜷腿,膝盖便已经搭在了程冕腿上。 男人没看他,只伸手拿过那盒新的药油拆封,倒在手心,两手合上把药油暖热。 陆昭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些。 这些步骤其实陆昭也会,只是懒得做。 但是看别人做不一样。 他小时候皮得要死,整天爬高上低,摔摔打打,往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就青一块紫一块。 有时候摔疼了就一路嚎着跑进小卖部。 小卖部柜台上始终放着一盒红色的药油,味道很刺鼻。 他妈或他爸在看店,见到他嚎着进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店里还有个小板凳。 陆昭经常坐在那个矮凳上,看着父母用手把药油暖热,揉在他的伤处。 又呛又辣的药味散发出来,因为染上了体温,又显得有些温和。 程冕抬眸看了陆昭一眼,两手毫不客气的按上了淤青。 “我艹!”陆昭仰天嚎了一嗓子,什么温馨的童年回忆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嚎完之后,他近乎虚脱地抓住程冕的肩膀,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了,直接问:“程总,你是想杀人吗?” 程冕手上动作没停:“现在知道疼了?” “疼疼疼!”陆昭连忙点头,疼得抽气,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你手劲儿怎么那么大?” 他妈当年要是用这种力道,他恐怕是活不到现在。 “是你拖太久。”程冕道。 陆昭膝盖疼得全身都跟着蜷起来,双手紧抓着程冕的肩膀。 拖了三天的淤伤碰起来简直要人命。 他又觉得喊疼太丢脸,死咬住了牙关,但还是忍不住一下下的抽气。 过了一会儿,程冕动作停住,伤口顿时只剩下热烫。 陆昭满头都是汗,问他:“涂好了?” “没有。”程冕道。 他黑眸盯着陆昭额头的汗水,平淡道:“你别喘。”
第17章 腕表 陆昭顿住,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他抽了抽腿,程冕按住,手上又倒了点药油继续揉。 这次力道轻了很多。 陆昭手指揉着牛仔裤上的金属扣。 距离上一次一起看“灾难片”,也只过去了四天。 不是很长的时间,但可能因为中间吵了一架,间隔便显得特别长。 时钟“嗒嗒”走着,陆昭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但似乎因为周围太静,又或者是因为程冕那句话,陆昭耳朵里总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还有程冕的呼吸。 即使刻意压得很轻,还是十分清晰。 忍了一会儿,陆昭没忍住,抱怨:“你刚刚说的什么话,你不喘气试试?” “没你喘得厉害。”程冕说,依旧是平时冷而平的音色。 陆昭被噎了个结实。 他动动脚,想把腿给抽回来。 稍微一动,脚却踢到了个温热的石块。 行动快于思绪,陆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尖便条件反射地踩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脚踝被按住。 …… 一直到晚上躺在被子里,陆昭还在琢磨这件事。 程冕不愧是找替身的人,多少是有点变态的。 他疼那么狠,嚎得跟杀猪似的,这人竟然还能有反应。 翻了个身,看到身后安静闭目的人,陆昭又翻回来。 最牛的不是这个。 而是这家伙都这个样子了,还能硬撑着面无表情洗个澡,一切如常地上床睡觉。 这他妈是道长吗?是个忍者吧? 《剑山》开机之后,已经进入了正轨。 有谭导在,进度推进得很快,三个月便能杀青。 陆昭的戏份也很快进入了尾声。 监视器屏幕上,自恋至极的妖王被秦风挟持。 “干得不错嘛秦风。” 明明处于劣势,妖王依旧一派优雅,他悠闲扇了下扇子,“可惜本尊的容貌享誉三界,你带我走不出妖域。” 秦风皱眉想着办法。 妖王笑道:“任何法术都对我的本体无效。” 追兵在前,秦风左右看看,伸手抓了把淤泥。 妖王脸上的笑容凝固:“你想干什么?” 秦风木着脸泥糊了妖王一脸。 漆黑的淤泥在俊美至极的脸颊上滑落。 妖王整只花僵住。 之间那双始终藏着讥笑的狭长眼眸睁大,变成可爱的猫眼,甚至晕出了泪花。 他嘴唇哆嗦两下,竟然显得恶劣又可怜。 “对,就这个特写再补一下。”谭导说。 这种最后再返回去补镜头的事也常见,陆昭依言又被抹了一脸泥,站在场地里酝酿情绪。 补完这个镜头后,妖王的戏份基本结束。 杀青的第一天,陆昭睡了个懒觉。 奈何前几个月的生物钟太强大,他还是不到六点就醒了,窝在床上玩手机。 程冕在衣帽间里。 身前是放着名表的饰品柜。 饰品柜里缺了一角,之前放着那块金表的格子一直空着。 程冕在饰品柜前逗留了一会儿。 陆昭趴在枕头上打游戏,没往那边看。 程冕回到衣柜旁,将刚打好的领带拆下来,又换了一条。 “K.O!” 陆昭打完了一局,很快又响起了下一局开始的音乐。 他没对程冕新挑的那条领带发表意见,也没有要给程冕选腕表的意思。 上班时间要到了,程冕没在耽搁,打开饰品柜随意拿了只表戴上。 “记得吃早饭。”程冕道。 “嗯,好。”陆昭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点头应了声。 卧室的房门打开又关上。 陆昭转头看了一眼,一不留神,手机上就传来游戏失败的音效。 没太在意,也没有了再来一局的性质。 陆昭起身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进了衣帽间,趴在程冕的饰品柜上看了看。 袖扣领带夹什么的码得整整齐齐。 放表的格子里空了两个。 一个是程冕刚刚拿走的那块,一个是周年庆那天,陆昭选的那块金表。 那天晚上,程冕坐在副驾驶上,把那块和金茂撞了的表摘下来,扔在了车载垃圾桶。 现在说不定早倒掉了。 后来他们没再提过吵架的事,相处一切如常,但陆昭再也没有给程冕选过表。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提不起兴趣。 《剑山》杀青,《我们的记忆》这档综艺也开始了新一期的宣传。 这档综艺每一期的录制时常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所以能请到的大牌嘉宾很多。 和陆昭同期录制的,就有三组。 一组是同样为了宣传过来的乔亿和周景,另一组是知名歌王,还有一组便是姚一言。 和前三组不一样,姚一言并没有官宣的伴侣,只是和另一位当红明星进来做试行伴侣。三对情侣再加一对假情侣,这也是节目组为了制造热度,耍的小心机。 官方宣传一出来,各大娱乐论坛就炸了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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