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宁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被那人撞了的肩膀上,他想说,明明是你脑门子太烫了。 好几层衣服呢,就燎着皮肤火烧一般,烦死个人。 看着温言书轻飘飘地在木地板上敷衍地走来走去,衡宁终于忍不住了:“你也太瘦了。” 温言书转身,回头看他,一脸无辜道:“还行吧,我好像就是不长肉的体质。” 这话听得衡宁烦躁——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意思,非要逼迫自己说出口才行。 衡宁咬牙切齿,还是说:“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生活习惯太不健康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温言书此时看着自己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这也要管啊?给人当爹当习惯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爱管他闲事,高中那会儿也是,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就像一天天养了个不省心的儿子一样。 但温言书的情商注定不会让他这么说,短暂的困惑之后,他只稍稍欠身,礼貌而又分寸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衡宁又一肚子火——你对不起谁?身体是你自己的,难道还对不起我不成? 但温言书显然没想那么多,只是听话地来来回回在地面上走着,然后小声解释道:“我最近因为那些人的事情,压力实在有点太大了,很多东西顾不上。” 不知道为什么,衡宁听到这人这么说,反而有些放心了。 他之前总回避和自己聊这些,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也不是寻求自己的帮助,哪怕就是从派出所出来,也不怎么愿意主动提他遇到的事情,现在他愿意放下芥蒂说出口,很难说不是一件好事。 温言书又说:“其实我最近一年已经很少受这些人的打扰了,从去年开始,骚扰我的人明显少很多,我以为是要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直看向衡宁,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 但衡宁也沉默着看着他,两个人仿佛悄无声息地较量了一番,最终衡宁沉住了气,什么也没说。 温言书便火速切换回方才的状态,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所以最近又这样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一年安逸日子让我胆子变小了。” 衡宁终于开口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所有人都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只要温言书一天住在这里,那些人就注定会睁着黑洞洞的眼睛窥伺着他。 他不可能永远找人陪着。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家。”终于,温言书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刚刚打游戏的毯子上,似乎在抚摸着他花钱挣来的一砖一瓦,“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搬走……” 衡宁看出他情绪低落,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也跟着坐下,和他面对面,企图用自己的身影给他些安慰。 这个房子不是他租的,衡宁从胖子那些话里就听得明白,这个北京二环内的房子,是他这几年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不眠不休省吃俭用买下来的。 他为了这间房子,曾经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血压血糖全部都透支到乱得不想,写稿子写得差点儿短暂性失明,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去急诊抢救…… 这里凝结着他所有的青春、汗水和拼搏,说搬走就搬走,真的有些太残酷了。 温言书难过地埋下头,整个脑袋垂丧地埋进衡宁的腿弯里,脆弱而无力。 衡宁拿这猫一样的人没办法,只能伸手,不太自然地摸着他的头发,企图给他一丝安慰。 想办法,衡宁想,自己可以帮他抓住一个两个,但真的有办法帮他永绝后患吗? 正当他想着,要不先把这次的问题彻底解决,那人忽然气若游丝地挤出一句问话来: “你有没有认识的靠谱的房屋中介……” 衡宁撸着他头发的手顿住了:“嗯?” “搬啦……”温言书抬起头,无奈地笑起来,眼睛还通红的,“我总不能永远让你们陪着我……” 其实也不是不行,衡宁险些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半天,才不争气地说出一句:“我带你去。” 温言书这才点点头,有些疲惫地弯起眼:“谢谢,正好你把我送去就赶紧去忙吧,不能耽误你其他事情。” 这话本来是衡宁最乐意听到的,但眼下,他听着却有些难受。 但他还是骑着车,载着温言书去了自己租房子的那家中介,他在门口朝店长打了声招呼,便和温言书道了个别,走了。 他不太想问温言书会搬去哪里,他幻想着,如果温言书可以彻底脱离危险的环境生活,自己也不必在他的世界转悠了。 他找了点活,忙忙碌碌充实了一下午,终于在天快黑之前钻进白马桥的巷子里。 他住在最尽头那栋旧楼房的顶层,采光一般,没有暖气,但比起周遭一片来说要干净舒服许多。 对门那户一直空着没住人,衡宁就在五楼通六楼的楼梯口安了一扇铁门—— 他倒不是温言书那种很容易缺乏安全感的人,只是这一扇门挡着,可以免得房东没事儿突突过来惹得他心烦,楼下人缺了酱油,也自然不会大费周章跑去找他讨要。 衡宁哐哐开了门,黑黢黢的屋子和温言书的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里,打开抽屉,看着满满一桌肚没拆的信封。 如果温言书没有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可能会让这些信封一辈子蒙着灰,烂在这幽闭的角落里。 但此时,他盯着那信封许久,不知是什么由头,让他第一次有了想打开它的欲望。 正当他的指尖碰到那牛皮纸的瞬间,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哐哐”的响。 “小衡呐!来开个门儿!”是房东的声音。 衡宁抓了一把头发,有些烦躁地推开方面,就看楼下的铁门外,两个身影正朝他望着。 房东把一边的青年拉过来:“你隔壁那屋儿,回头再配个钥匙。” 衡宁的目光终于不情不愿地落到那人的脸上。 此时,温言书正提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弯着眼看着他。 “好巧啊。”温言书笑着说,“你也住这里。” 作者有话说: 对门啊,四舍五入那就是…… ------- 宝子们下一章就如vvv啦!!! 【今晚十二点】更新v章,会在评论区发红包包,感谢大家订阅!!冲鸭!!
第26章 暧昧07 衡宁看见那人的脸的一瞬间, 脑子一片空白。 脑子里,温言书的声音再跟他说“好巧啊”,理性却一遍一遍敲击着他, 警告他这绝不是巧合。 这确实不算巧合。 不久前, 在中介挑房子的时候,温言书磨磨蹭蹭了半天, 也没能挑出一个合心意的。 “市中心那种房源少啊。”店长给他翻翻找找一大堆, “你们年轻人, 又不愿意去偏的……” 看店长拿出一堆大兴、昌平、顺义的房源, 温言书忽然眨眨眼:“通州区白马桥那片儿还有吗?” 店长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从角落里翻出几张卡片来:“你不是在朝阳上班吗……” 温言书连忙道:“刚刚我那位朋友也住那里, 实在不行就跟他住近些, 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衡老板啊。”店长刚看到衡宁送他过来, 显然跟他熟悉得很, “他前不久才在我这儿租了一间, 不过, 那边的条件, 恐怕……” 温言书立马道:“姐,我对条件没要求的。” 店长端详了这个刚刚还因为不供暖、采光差、没有安保等等原因,拒绝了十几套优质房源的难搞青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眼前这位青年诚恳的目光灼痛了她的双目, 又回想到方才衡宁亲自送人过来租房子, 她才确认这俩人确实是关系好。 或许这就是年轻人之间情比金坚的友谊吧,店长摇摇头, 感到难以理解。 于是她翻翻找找, 终于找到一张出租信息: “衡宁住在白驹巷三栋, 他对门儿刚好空了一间,面积不大也没有供暖,毛坯房,一会让房东带你看看,你要满意……” “就这间了。”温言书坚定道,“就要它。” 说罢,就已经开始往外掏租房的证件儿了。 店长便在极致的震撼中完成了一次莫名其妙的交易。 临走前,温言书还不忘多塞了点封口费——这位店长心肠不坏,就是太容易被人套话了,他给她塞了五百块,叮嘱她无论是谁过来问自己的地址,都千万不要给了。 现在,他拎着小小的一箱行李,弯着眼跟衡宁谈巧合。 衡宁睁着那双褐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温言书和房东看了许久,就这么和他们凝固一般六目相对着,整个楼道里只有脑子噼里啪啦疯狂运转的声音。 似乎是见他没有过来开门的动作,温言书面露为难: “衡老板,你要是不喜欢我住你对门儿,我现在跟房东说一下……” 温言书顺毛儿起来,总是乖巧得有些可怜,这话一说衡宁立刻大脑脱线,冷漠而果决道:“没有。” 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 直到温言书变脸似的立马笑起来,衡宁才开始脑袋突突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又上了那人的当了。 他脑袋发懵地过去给人开门,房东滋儿哇说些什么他根本听不进脑子里,只知道自己的手也不听使唤,不跟大脑打声招呼,就自作主张伸过去帮人开了门,甚至接过行李来。 这是在干嘛?衡宁又开始从灵魂深处发问道。 衡宁下来开门的时候顺手关上了自家门,此时楼道内只有两件紧闭着的大门遥遥相对,房东哗啦啦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楼道左侧那间即将属于温言书的小房间。 这屋子好久没人来了,一打开门,一股阴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连房东都没克制住皱了皱眉,衡宁心道来了机会,连忙给温言书洗脑:“这房子湿气重。” 温言书抬头望望他,说:“这是太久没人住了,我一会儿给通通风。” 衡宁被挡了一击,又看着黢黑如夜的房间,道:“采光也不行。” “我正好不想要太亮的。”温言书笑起来,“影响我午睡。” 一开门,凉风嗖进来,衡宁立马道:“这里没有供暖。” 温言书点头,道:“我知道,刚刚已经下单了暖气片了。” 衡宁“啧”了一声,指着完全没有粉刷的墙面:“毛坯房你也住得下去?” 温言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问了杨叔了,他允许我自己倒腾一下,我还挺喜欢自己设计装潢的。” 杨叔就是他们这两户的房东,是个暴脾气的大爷,一听衡宁这架势,立马恼了:“你这兔崽子是成心捣我生意是不是?!” 衡宁一听,立马举双手做投降状,此时温言书顺势一个火上浇油:“衡老板,你要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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