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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一口气，郭金锦几乎做了人生中最坏的打算。用手按住插销，突然转动然后猛地推开门跑出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大爷目送他离去，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在这没有人的厕所里显得格外诡异。 郭金锦跑回办公室里，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跑得太着急，连那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保洁大爷到底长什么样？ 这么一回想。这个人在自己脑海里好像根本无法勾勒出一个完整的轮廓。长脸还是圆脸？大眼睛还是小眼睛？ 就好像自己凭空捏造出来一个人一样，很熟悉又很陌生，一个穿着严实工作服的人，脸上是一片空白。 “好像忘了什么？” 他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做了点工作，把今天的事搞定之后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忽然想起来，刚才逃跑太着急，没有把厕所的门关上。 里面的字条会不会被别人看到，是不是已经被人看到了，然后现在所有人的都在嘲笑自己。 面前似乎有一面硕大的镜子，他看着镜面，却只能看到一张张嘲讽的面孔，耳边无数人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听起来恐怖极了。 “啊！” 猛地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杯子。他的手背上很快出现了一片水泡，感觉不到疼，但是看起来很吓人。 “我靠！真是流年不利。” 现在着急也没用，干脆不管手上的伤，先去一趟厕所把门关上。 他穿过楼道再次走进男厕所，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说不害怕是假的。 走近了一看，厕所的门好好的关上了，他的心往下掉了掉，忽然想起来除了自己和保洁，其他人没有钥匙。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物业雇的保洁，那么他应该是没有钥匙的，但是没有钥匙无法锁门……如果他有，是从哪里来的？ 一切仿佛一团绕乱的毛线，郭金锦的思绪被困在其中，根本找不到一条出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自己做了坏事要遭报应了，反正从方唯纬离开以后，他的生活就如同水逆一般诸事不顺。 他鼓足勇气再次打开门，看着墙壁上的那些纸条，飞快地把它们一张张地拿下下来按住日期装进口袋里，准备放到老家的那个老旧木头箱子里。 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声控灯忽然暗了。恐惧浮现，曾经看过的所有恐怖片画面涌上心头，着急往出跑却看见从楼道对面逆着光走来一个人。 是保洁大爷。 他想拔腿离开，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好像被催眠了一样愣在原地。 那人越走越近，当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郭金锦心快要跳出来了。 保洁大爷依旧淡然，看见手上那一片伤痕的时候，转头问：“你手怎么了？” “没事。” 郭金锦强颜欢笑，坐电梯下楼后去便利店买了一瓶药水，麻烦平时卖包子的小哥帮忙上了点药水，又回去继续工作。 “对了，你是新来的吧？”郭金锦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小哥带着白口罩，露出一双黑乎乎的眼。他低声说：“是，刚到这里一个月。”
第12章 高考 高考是人生分水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定得小心又努力，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考试前的一段时间都是自习，几乎已经到了一种不学习就是在犯罪的状态，如果其他所有人都在努力而你不用功，那你就是在退步。 从来没有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普通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得付出十倍乃至于一百倍的努力，才可能做到比别人好百分之十的成绩。 郭金锦从开始学习到现在不过300多天。日子过得很快，他几乎觉得睁开眼看到的每一天都一样，但黑板上的倒计时却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们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 于是他更加努力，不要命一样的努力。从语数外到文史地，每一本必修的书都被翻得几乎快要烂掉。尤其是那几本地理书，一打开里面和酥皮点心一样，开始掉渣了。 郭金锦从未炫耀过自己的努力，他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是幸好在这时候，身边有个方唯纬一起奋斗。 时光比流水过得还快，他在厕所里洗把脸的功夫，上课铃又打响了。 一节课逼着一节课走，一天催着一天过。他们从课桌和课桌之间留出过道，从书本和复习资料之间挤出青春，那时候没有人再顾得上化妆打扮，每天大家都灰头土脸的，却比什么都兴奋。 每个人都该经历一次高考，感受一下为了成功而不择一切手段的努力，看一次凌晨五点半的夜空，和所有人喊一遍最初的誓言。 或许有很多人不会实现自己的理想，或许有更多人死在了奋斗的半路上，但是当很多年之后，我们回过头去看，那些无畏的岁月，不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吗？ 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复杂，没有三角恋、堕胎和辍学……穿上校服看书，换下常服在楼道里打闹，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人生。 郭金锦比之前更加认真一些。从年级倒数到名列前茅，没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除了方唯纬。 红日初升，层林尽染，朝阳似火，少年心性在那一刻彻底展现——我们曾经相信过自己无所不能，这不是无知，而是最初的梦想绽放过的伤痕。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懒觉，每天晚上能保持7个小时的睡觉已经是奢侈，大多数时间凌晨还在看书，早早起床提前上自习。 、 冬日凌晨五点多天还没有亮，空中飘着小雪，路上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前行的路上，从未停下过脚步。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说‘爱’太严肃，说‘友情’太寡淡，我宁可将其理解为是‘知己’。若不是高到灵魂深处的精神共鸣，我找不到其他理由去解释自己做这一切的可能性。” 生性放荡不羁的孩子收起翅膀，专心研究知识，曾经锋芒毕露化作如今的耀眼光芒。方唯纬看着他这样会笑，而郭金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到的只有迷茫。 成功似乎并不能让自己快乐，那么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比起那些所谓的“成绩”和“理想”，郭金锦觉得还是实际一些，吃顿好的或者去趟游乐园更开心一些。 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没有可以拯救一切的愿望，思来想去，这么努力唯一的目标就是想去看一次极光吧。 这样的认真和努力，一直坚持到高考前一周。那时候大家几乎都要钻进书本里，可他却放手了，补足精神来看各种课外书，或是逃课去书店里追连载的动漫，总之做的每一件事都和高考无关。 他尽力了，做完了能做到的一切，所以无论是能考上一本也好，专科也罢，都无怨无悔。 “真爽！这种感觉感觉简直太好了！” 他换上日常的衣服走出校门，买了一堆零食回去，给方唯纬发了一张照片加这么一句话。 确定发送成功以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压根没有期待过姓方的可以秒回复，只是想把现在的心情分享过去。至于方唯纬能不能看到，什么时候看到，这和自己有是什么关系？ 自我到了这种地步，他应该也是天下第一人。 提着零食回到宿舍，他边看动漫边吃麻辣烫和米线，简直不亦乐乎，开心得要飞起来。 追完最后一部剧，吃完最后一口鱼豆腐，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把手机关机，最后将宿舍收拾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再次恢复学霸状态，在最后三天将所有的知识都复习过一次，把所有书都丢进了垃圾桶，因为“头疼”请假去校医室，买了瓶健胃消食片，边吃边去操场看夜空。 据说这夜里有流星。 他把双腿搭在双杠上，胳膊撑着上半身，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固定住，吃着健胃消食片看星星。 他带着耳机单曲循环一首《老街》，没有看见流星，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醒了天还没亮，他看了看表是上午六点二十九，从双杠上跳下去回宿舍洗漱准备吃早饭。 换上最喜欢的那一套衣服，稍微弄了下头发，洗干净脸以后走出宿舍楼。站在门口看着太阳深呼吸两口气，终于把曾经所有的阴霾全部都驱散。 方唯纬站在楼外面看着他，没有说话，看见郭金锦把想做的都做完了，才喊了句“去吃饭吧”。 高考期间食堂的饭菜是免费的，一天三顿饭还都会送一颗肉丸子或者鸡腿，总之异常丰盛。 郭金锦爱吃肉，方唯纬却只吃素，于是两个肉丸子都落在他的碗里，把早餐吃成了自助，不要太满足。 “少吃点，别一会儿考试时候热量全钻到脑子上，一看到数学卷就睡着了。” 方唯纬看着他仿佛开了挂一样的饭量，收拾着餐盘，提醒了一句。 “我昨晚上想吃酸的，但是那时候超市都关门了，我想了想就买了瓶健胃消食片吃，但是没想到今天早上起来感觉自己胃里空得不行，简直能吃下去一头牛。”郭金锦把半个丸子一口填进嘴里，眨眨眼表示“走吧”。 方唯纬把他面前的垃圾收拾干净，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的善意，反正享受本身就很幸福，哪管理由是什么呢？ 两个人在不同的考场，到教学楼门口分别，方唯纬把收拾好的文具给他了一份，挑衅一样说了句“别忘了你和我的打赌”。 “才不会忘！” 郭金锦点了点头，把文具装进工装裤的口袋里说:“我只怕你输不起。” “那你可真想多了，”方唯纬把他衣服上带着了一根线头揪掉，说：“我只怕你输得不敢叫爸爸。” “切！” 想到这个赌注还有点羞耻，郭金锦转身匆匆离开。方唯纬看见他的背影无奈摇头，向反方向走去。 哪怕说了不要害怕，但是到考场上还是本能地觉得恐惧，这几乎是一种应激性。 高考前老师的叮嘱，他一句都没有仔细听，还是吃饭的时候，方唯纬又苦口婆心的方式挑重点讲了一次，他才对高考的流程和规模有所了解。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所依赖，所以无所畏惧，知道有人会帮自己搞定一切，连不努力都变得坦坦荡荡。 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口袋里方唯纬给准备好的所有文具和工具拿出来。 郭金锦看了看上面的题目，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东西，所有需要的或者可能需要的都在其中。 “真贴心啊。” 之前也有人这么感慨过，和方唯纬悄悄说“你对他这么好，他根本就不懂，郭金锦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将来肯定得去留学或者早早的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然后继承家业，你何必这么费力不讨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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