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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了，但活着。 面前的沈息是温热的，活生生的。 “活着就好。”朝宁头一次觉得那么害怕，他努力平复情绪，“伤哪了，多么，严重么，部队里给你记功么？” 沈息抬手抚上朝宁的后背，“很多，胳膊上，后背上，腿上，脚也磨破了，但都还好，对于S级的Alpha来说还受得住。部队给记功，平时三等功。” “只是平时？”朝宁突然有些愤愤然，“我找我大哥给你改。” 沈息轻笑道：“改不了，这是旅团发的，朝队也没办法。” “好吧。”朝宁终于把沈息松开了，上下打量他，“有点不值，才平时三等功。” “已经很好了，宁宁。”沈息看着朝宁，最终还是忍不住重新把人抱住，“让我抱一会，再抱一会。” 明知道他们不合适这么亲密的举动，又或者说不适合长时间地在公共场合里拥抱，但朝宁却任由沈息去了。沈息好不容易才从地魄星回来，从危险里捡了条命，他只想暂时纵容沈息一点。 更何况，能够来这里的人没有多少，也不会有更多的人看见。 实验室终归不是聊天的地方，朝宁干脆把人带去了绿馆。绿馆人少，东西也好吃，虎叔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聊什么都不怕。 虎叔正浇花，看见许久不来的朝宁时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一偏，落在了沈息身上，“这不是朝承衍那小子身边的士兵么？” 沈息主动说：“虎叔还记得我啊。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沈息，是朝宁的朋友。” “沈息？名字挺好记，我记住你小子了。”虎叔还没放下他手里的浇水壶，“进去吧！厨房里还有点吃的，先垫垫肚子，等我把花浇完了就给你们上菜。” “谢谢虎叔！” 朝宁和沈息就坐在了窗边的位置，但视野算上好，外面的爬墙虎又长了不少，把落地窗都盖了一大半，也只能隐约地从爬墙虎的缝隙看到一些巷子里的景色。但其实还挺有趣。 “没想到能救命的虎叔竟然在这么偏僻的小巷里开了这么家馆。”沈息感慨时，心里的沉闷也散了不少。 茶馆里放着老音乐，听不太懂，但很有味道，还神奇地有安抚心神的效果。 朝宁点点头，“是啊，在那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虎叔这么厉害，平时看他不着四六的，我还以为就是个隐藏的富二代，来这开个不赚钱的茶馆纯粹是为了不想回家继承家业。” 沈息笑了声。 朝宁也笑了起来，“虎叔的茶很不错，我大哥就很喜欢，你可以试试。回去的时候也可以从虎叔这里拿一点茶叶给我大哥。” “好。”沈息应了声，又转头看向窗外。 沈息在看外面，朝宁在看沈息，一直到虎叔上菜前两人都没再说话，彼此之间互不打扰，还颇有一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其实朝宁是想说的，他虽算不上话痨，偶尔也安静得很，但也确实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尤其是对于自己觉得亲近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点，再多了解一点。他很想问问沈息，这次在地魄星一开始遇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是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捡回一条命的，那些队友战亡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在旁边……以及有没有想他。 最后一问纯属他的私心。那天在彩虹星，他醉后和顾襄南说的那些一点都没忘，他很清楚自己心里在意的那个人是谁，虽然那个人有时候真的很混账，可他自己也很混账。 “我饿了。”朝宁出声唤回了沈息的思绪。 沈息回神，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吃，可不能饿着我们宁宁。” “嗯。”朝宁也笑了一下，心里却很难过。 这一趟地魄星之旅让沈息沉闷了不少，话少了，笑容也很勉强，更不会撒娇了。要是换成平时，沈息早就靠着他哼哼唧唧，哪怕只是手上破了个小小的口子。 吃完饭，朝宁又问虎叔要了两杯茶。 朝宁问：“你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吗？是什么事？” 沈息微微点头，握着热茶的手半点都不松，任由热茶把他的手烫得微红。 “我第一次看到队里死那么多人，宁宁。”
第84章 半虫人可能真的存在 朝宁如愿知道了沈息在地魄星经历的事。 这次季度训练，沈息他们去了小半个月。参加这次训练之前，没有明确地告知他们结束的时间，只是给了个大概。在这种时间未知的情况下，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有些承受力差的，因此乱了阵脚，结果就是死在虫族的口下，当成他们的盘中餐，亦或者是地魄星的肥料；就是承受力强的，也难免会心慌，尤其是在看到队伍的人数一点一点减少。 因为分了小组，沈息并没有亲眼见到其他的队友死去，甚至在回到集合地的路上，他连一个队友的尸体都没有见到，只看到了被血染红了的土地和矮灌木，但这样更加渗人。 “地魄星的虫族比我们之前见到的狡猾得多，牠们的智力不低，甚至有些还能变成我们熟悉的人来迷惑我们，估计很多队友都是这样没的。”沈息苦笑道，“我都差点被迷惑。” 朝宁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之前的梦，他紧着嗓子问：“你遇到的虫子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的样子。 “你的样子。”沈息目光稍冷，“头发，眼睛，脸，身形……就连衣服都是你平时爱穿的款式。唯一不同的是……” “是什么？”朝宁发现自己有点发抖。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沈息说：“你从来都不会主动在我面前脱衣服。” “……”朝宁心里的那点紧张烟消云散。 沈息叹道：“但也幸好是这样，否则我肯定回不来了。” “呵呵。”朝宁毫无感情地嘲笑了两句。 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沈息总算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神色。这些话他其实也能在部队里说，但在那边说和在朝宁面前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他无法宽慰自己的队友，无法冷静地让队友放下，不仅仅因为他也是亲历者，还有一个他暂时不能和任何人说的秘密，关于他的秘密。 忽然，沈息神色严肃地说：“宁宁，半虫人或许真的存在。” “什么？”忽然转了话题，朝宁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直坐在吧台后听收音机的虎叔也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但只是一眼，没多看。 沈息敏感地往虎叔那边看了眼，然后就见虎叔优哉游哉地拿着自己的收音机往后面的房间去了，行动自然得好像做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绿馆暂时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息压低声音说：“这次我们小组的行动范围靠近居住区。地魄星没有具体的闹市区，在边境地区都散落着不少寨子，牠们分寨居住。在那些寨子里，我见到了人。” 朝宁微惊，“人？” “准确来说不是完全的人。那些东西和人类的相似度很高，但身上还残留着一定的虫族特性，比如看上去像是退化了的触角，又比如像是小镰刀一样的手指。但只从背后看，很难把牠们和人类区分开。”沈息吸了口气，说，“他们维持人型的时间比丘虫更长。” “会不会是伯虫？”朝宁猜测道，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不对，根据现有的记载，伯虫是人头虫身，虽然偶尔能完全变成人类的样子，但和丘虫一样，无法长时间地完全维持人形。目前能够稳定维持人形的也只有虫族皇室。你说那些东西会跟皇室有关吗？” 沈息摇头，“不像。那样的‘人’在地魄星有很多，我去过的两个寨子里大部分都是。” “……这就奇怪了。”朝宁思考了一会，也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那些是什么东西，如果能有照片……算了，要弄到那些东西的照片不容易。我大哥知道这件事么？” “不知道。”沈息很坦诚。 “不知道？！”朝宁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他下意识往吧台后看了眼，又压低了声，“这件事你为什么不上报？” 沈息抿唇，沉默了。是啊，他为什么不上报？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几乎是在看到那些半虫人的时候就下意识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他甚至在当时为了不让其他队友发现，还把两个队友从寨子附近支走了。 是那种东西在作祟么…… 沈息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的眉头拧紧了，一脸纠结，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朝宁重重地吐了口气，“算了。你能看到寨子里的情况，其他人说不定也看到了。而且，地魄星也是军队的训练地之一，这么多年，总不会没有人见过。” 可要真有人见过，为什么没有相关的消息？到底是刻意封锁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真的只有沈息见过的话……那就太棘手了。现在被关着的那个也疑似半虫人，还是从天铂星出去的，到时候真确定了其半虫人的身份，天铂星会乱吗？ 且不说天铂星乱不乱，这些猜测在朝宁的脑子里一齐炸开，炸得他头昏眼花，捋不清头绪。他总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且后果不是他一个研究员，沈息一个士兵能承担的。 可如果军队那边真的有意隐瞒…… 这件事还适合曝光吗？ 一下子想得太多，加上最近又忙得厉害，昨晚还一夜没睡，朝宁的脸色非常难看，眼下的乌青把他衬得更憔悴了。 沈息心疼地碰了碰朝宁的脸，“宁宁？” “嗯？”朝宁猛然回神，“啊，我是想说，反正总有人会上报的。你在回来的时候没第一时间上报，现在再去说就不太好，不说就不说了吧。” 听着朝宁的话，沈息有些哭笑不得，“所以宁宁是在教唆我违反军纪吗？” “你别胡说！我没有！”朝宁差点跳起来，“那你还是赶紧跟我大哥汇报吧。” 沈息的心彻底暖了，他抬手在朝宁的眉心弹了一下，“傻宁宁。这件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说的。现在你该操心的是，我的三天假期，你要怎么陪我？” 朝宁：“？” 沈息和顾襄南都是有什么大病吗？后者忽然霸占了他七天的时间度蜜月，前者又一声不吭地放了三天假期要他陪！他是三陪吗？！ “我才没时间陪你，最近因为实验体的事情忙着呢。你要无聊你就回顾家看看去，或者去找宋胤知。如果顾家知道你放了三天假，也肯定会让你去跟宋胤知联络感情，非得缠着我干什么。”朝宁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说了一堆，停下来的时候就对上了沈息打趣的目光。 朝宁一脸别扭，端起茶猛灌了一口。 “是非得缠着你。”沈息撑着下巴看他，“你能花七天陪顾襄南，就不能花三天陪陪我吗？我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宁宁。” 朝宁握着茶杯的手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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