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谢安屿确实没了解得这么多。 余风说:“如果你打算考自己喜欢的专业,或者是跟自己将来职业挂钩的专业,那我觉得考一下没问题。但你要只是为了继续回学校念书,我觉得……不是太有必要。” 谢安屿听得很认真,余风拿叉子插了块菠萝递到他嘴边,继续说:“我昨天查了一下,自考拿到证起码要一年半载,要考十几门科目,等拿到证了你再准备成考,又要准备一段时间,这期间你自己学习的时间远超在学校学习的时间,你是想回学校念书,应该不是单纯地想考个□□,这样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件事时间成本太大了,如果意义不大,我觉得你不如把精力放到自己喜欢的事上。”余风说。 谢安屿其实也考虑过这件事有没有意义,他决定自考前查过成考能报的专业,他喜欢木雕,跟木雕挂钩的专业都是艺术设计类的,但这些专业有门槛,基本都要美术生才能报考,谢安屿的木雕是跟着文师傅学的,没有系统地上过美术课,没有美术生的身份,报不了这些专业。 了解到这些后他就明白了自考这件事其实意义不大,就算顺利拿到专科□□,顺利考到成人大学,他也无非就是把时间消耗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专业上,这跟回学校继续念书的初衷其实是背道而驰了,是“无用功”。 就像余风说的,这是本末倒置。 谢安屿做决定就在一瞬间:“那我不考了。” 余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果断:“这就想好了?我就是给你提个建议,不是不让你考。”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不过没想那么多,你一说,我就通了。” 余风笑了下:“通是通了,这些天书也白看了,复习了多少了?” “没多少,还好通得早,我本来还打算报个班,幸好没花这冤枉钱。” 余风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耳朵:“那接下来就专注你自己喜欢的事吧。” 余风吃了一片菠萝,酸得眼睛一闭,强忍着没吐出来。他看了看谢安屿:“你没味觉的?这么酸怎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还以为挺甜的。” 谢安屿笑了一声:“我想看你吃的时候是什么反应,特意把表情控制住了。” 余风捏了捏他的脸:“你这小孩儿怎么偷着坏的?” “这家水果店以后可以拉黑了。”余风拿起盘子,准备把菠萝倒了。 谢安屿拦着他:“别浪费,能吃。” “吃完明天你嘴就烂了。”余风看着他,“这么酸,嗓子还可能发炎,别虐待自己。” 余风二话不说把菠萝拿到厨房倒了,之后抱着谢安屿在客厅沙发上躺着,打开了电视。 谢安屿很少看电视,现在的电视机跟以前不太一样,一打开不会自动播放各个频道的节目,想看什么可以自己选,方便又不方便。 余风问谢安屿想看什么,谢安屿想了想,说:“葫芦娃,能看么?” 余风笑了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可爱。” “葫芦娃挺好看的。”谢安屿蹭了一下鼻子,他看过的剧不多,一下子能说出来的也就小时候经常看的动画片,这动画片这么老,余风肯定也看过。 余风嗯了声:“是挺好看的,天书奇谭看过没?那个也好看。” “看过。” 余风找到了葫芦娃的片源,边点开边说:“忽然就觉得跟你这零零后没代沟了。” 谢安屿笑了:“咱俩之间有过代沟么?” 余风低头看他一眼:“我高考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那叫年龄差,不叫代沟。” 余风抚了一下谢安屿的胸口:“你爸妈……是你几岁的时候过世的?” “12岁。” 余风心里一沉:“之后一直是你外婆照顾你的?” “嗯,我爸妈走了之后她身体就变差了,最后那两年每天都是熬着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牵挂,她可能早就撒手人寰了。 “为了照顾你外婆才辍学的?” 谢安屿点了点头:“看病买药都要花钱,继续上学就没时间打工。” 刚开始外婆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谢安屿那时还能勤工俭学,后来就不行了,课余时间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家里的支出。 谢安屿上完高二就没再去过学校,他外婆临走前都不知道这件事。 “爸妈怎么走的?”余风的声音很沉。 “出海,在海上出意外了。”谢安屿的表情、语气都很平静,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他们很少冬天出海,那个时候我要上初中了,他们说要多攒点钱,将来好供我去大城市念大学。” 渔民的水性不会差,正常情况下遭遇海难都有生还可能,冬天降低了这种可能性,他爸妈是在海里被冻死的。 余风抱紧谢安屿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余哥陪着你。” 谢安屿握紧了余风的手。 “明天下午带你去看展。”余风说。 “什么展?” “木雕展。” 谢安屿肉眼可见的兴奋,眼睛都亮了。 这场木雕展是个人展,主办人是余风认识的一位知名木雕师,他大学的时候给这位木雕师的作品拍过摄影集的素材,凭着这段老交情,才拿到的入场邀请函。 谢安屿转头亲了亲余风:“谢谢哥。” “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打算一直叫我哥吗?就没想过换个别的称呼?” “那还能叫你什么?”叫全名太生分,叫“哥”又不像情侣,谢安屿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开口,“宝贝……?” 余风看他一眼:“你还是叫哥吧。” 余风这个纯1还是挺想听谢安屿叫声“老公”的,这算是从谢安屿身上触发的性癖吧,因为想象不出谢安屿这么叫他的样子,所以想听。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第二天下午余风开车带谢安屿去了木雕展,展厅门外站着两个穿汉服的女人,一个负责核看邀请函,另一个负责引导受邀人进展厅。 为了控制展厅里的人流量,入场名额有限,进去的人都是三三两两的,不多。 展厅里面很安静,一走进去谢安屿就闻到了木头的香味,这味道跟余风身上的味道一样能让他心安。 展厅里不是不能说话,只不过大家的交流声比较小。 这里的每一件作品都让谢安屿叹为观止,很难想象这些作品竟然都是出自同一个作者之手,以前是他见识少,眼光只局限在文师傅那间远离尘嚣的木屋里。 身旁传来脚步声,谢安屿转头看了一眼。 来人就是这些作品的创作者。 余风冲对方礼貌地点了下头:“梁老师,好久不见。” “真挺久了。”梁怀玉笑了笑,“得有五六年了吧,我刚才在那边看着像你,就过来看一眼。” 余风笑了下:“厚着脸皮跟您讨邀请函的时候,我还担心您已经把我给忘了。” “那不可能,你长这么帅,印象肯定深刻啊。而且那么多人拍过我的作品,也就你有本事能拍出它们的灵魂,那本摄影集现在还在我书房里放着,没事就翻开来看几眼。” 余风谦虚道:“您抬举了。” “说实话你联系我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这么多年也办过不少展了,你好像还是头一回有兴趣参观。” “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梁怀玉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谁都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他看了眼余风旁边的谢安屿,问道,“这位是?” “我弟弟,他喜欢木雕,所以带他来参观一下您的作品。” “哦……难怪呢,你就是为他要的票吧?” 余风点了点头。 梁怀玉看着谢安屿:“这年头喜欢木雕的年轻人可不多,气质看着是挺沉厚的,自己也雕过吧?” 谢安屿嗯了一声。 “我就说,一看就能看出来。”梁怀玉淡淡一笑,“这叫什么,磁场相互吸引。” “你们慢慢看,我先过去。”梁怀玉对余风说。 余风点了下头:“嗯。” 梁怀玉走后,谢安屿问余风:“哥,你还给他拍过摄影集?” 余风点点头:“嗯,大学那会儿,当时他工作室在网上挂了招摄影师的帖子,我就拿着一堆作品去应聘了。” “你好厉害。” 余风笑着看向他:“谢谢夸奖。” 生活所迫,把当时的余风生生逼成了杂食摄影师,什么都拍。 看得出来,谢安屿很喜欢梁怀玉的作品,每看一件作品他都会驻足很久,临走时余风让谢安屿先去车里等他:“我去跟梁老师打声招呼,等我几分钟。” 梁怀玉在跟圈内好友说话,余风等他结束才走过去找他。 梁怀玉看到余风身边没人,问了句:“是不是要撤退了?” 余风笑了声:“是,小的那位先撤了。” 余风早有耳闻梁怀玉的工作室只有他一人和助理,这么多年从来没收过学徒,为了谢安屿,还是厚着脸皮询问了一声:“梁老师,冒昧问一下,您的工作室现在收学徒吗?” 梁怀玉笑得温和:“是帮你那个弟弟问的?” “是我自己问的,不过确实是为了他。” “我目前还跟以前那样,喜欢一个人,清净。” 余风了然:“明白了。” 梁怀玉笑着问:“他不是你弟弟吧?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余风笑了下:“不能是表的么。” “表的也不像。你别跟我说是你拜把子的干弟弟。” 余风想了想,说:“他是我爱人。” 梁怀玉说笑道:“男朋友就男朋友,说得这么文雅。” 余风看了眼他,脸上笑意浅浅:“您还挺前卫,对这种事没什么想法么?” “我儿子跟你一样,你说我能有想法么?” 余风愣了愣。 “你们倒还挺都会找,帅哥都让你们这群gay搜罗去了吧。” 余风跟梁怀玉接触不深,虽然当年就觉得他为人潇洒风趣,但也没承想他讲话能这么直接又好笑。 余风笑了笑说:“有您这样的家长您儿子挺幸运的。” “不幸运。”梁怀玉转头看向面前的木雕作品,“我亏欠他太多,有我这样的家长他一点都不幸运。” 梁怀玉转过头来说:“有机会来我工作室喝茶,带上你那位‘弟弟’,他不是喜欢木雕么,应该乐意来吧?” “肯定乐意。那梁老师我先走了,您多保重身体。” 梁怀玉点了点头:“有机会再见。” 余风临去米兰前陪谢安屿看的展,看完展第二天就飞米兰了。 谢安屿像个留守儿童巴巴在家等着,余风一走,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一天24小时能有240小时那么长,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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