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谢安屿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家门钥匙,这个点他姑姑姑父可能已经上床了。他站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很轻地敲响了门。 他已经想好了,就敲这一下,如果没人回应他就去楼下睡长椅。 没想到片刻后门就开了,吴洁穿着家居服站在里面,眉心微微蹙起:“你找的什么工作,怎么下班这么晚?” “就……在餐馆帮厨。”谢安屿走了进去,“姑姑姑父他们都睡了?” “嗯,他们睡得早。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来给你开门的,你回头找我妈带你去配把钥匙吧。”吴洁走到饮水机前接了半杯水,边喝水眼神边往谢安屿那儿掠了一眼。 谢安屿没说话,吴洁也猜到谢安屿不可能去找她妈说这个,占别人一点便宜都能要他半条命,他怎么可能为这种事开口。 吴洁端着水杯,心情复杂,有一说一,她对她这个表弟印象很好,虽然话少了点,但品性没得说,长得又帅。但印象好归印象好,不代表她心里对他没怨气。 谢安屿的到来毕竟打破了她家的宁静。 吴洁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算了,你用我的吧,我把钥匙放在门口的地毯底下。诶对了,你那小程序弄得怎么样?” “昨天有人下了一单。” “真的假的?”吴洁有点意外,“你不是才刚注册吗?” 她端着水杯走过来:“赚了多少?” “20块多。” 吴洁脸上带上了点笑模样:“可以啊。20块聊多久?” “半小时。” “还挺贵。” 谢安屿心说是挺贵的,就他昨天跟那客人聊的那几句,折合下来,一句话两块多。 吴洁挑着眉说:“好好聊,说不定能靠这个发家致富。” 谢安屿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么多丰富的表情,前一秒还有点不耐烦,下一秒又一脸玩味儿。谢安屿只是钝感,不是迟钝,吴洁是个不喜欢隐藏心情的人,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他能感知到她那些异样又复杂的情绪。 [限时男友]小程序只有在登录状态才会有客人点单,点进后台登录,列表才会显示店员是在线状态,离线状态店员是不营业的,客人没法儿点单。 今天有点晚了,谢安屿洗漱完就躺下了,没去捣鼓手机。明天餐馆开业,他要早点去帮忙。 第二天早晨谢丽起得比平时早,准备好了早餐没多久就看到谢安屿推门从房间里出来了。 谢安屿愣了愣:“姑,您今天起这么早?” 谢丽给他盛了碗粥,说:“不早点起怕你又跑了,你说你整天早出晚归的,我都见不着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十点多。” “你先去洗脸,洗完了来吃早饭。” “嗯。” 来这儿三天了,谢安屿今天是第一次换衣服,上身套了件灰绿色的连帽卫衣,下.半身是洗褪色了的宽松牛仔裤,之前两天他都是穿的运动衫,一套的。 谢丽给他递上筷子,问:“换下来的衣服呢?姑姑帮你放洗衣机洗了。” 谢安屿接过筷子说:“我昨天洗澡的时候已经洗掉了。” “周末带你去买几身衣服,这两天我实在是没空。”谢丽双手交叠搭在桌上,“在餐馆干得可还适应?是后厨帮忙么?” 谢安屿点点头:“还行,这活儿我以前也干过。” 谢丽微微点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谢安屿自己找到工作这事儿,并没有让她多高兴,作为长辈,她面子上是有点过不去的。她是谢安屿的亲姑姑,在老家无依无靠的侄子来城里投奔姑姑,姑姑没能力安置侄子的生活,只能勉强提供一个住所,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得劲。 她倒宁愿谢安屿在家白吃白喝地住着。 谢丽愣了会儿神,谢安屿已经把粥喝完,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站起来道:“姑,我先走了,要早点去店里帮忙。” “吃那么快,”谢丽还没反应过来,谢安屿碗里已经空了,他端起碗准备拿去厨房洗,谢丽拦住说:“不用你收拾,给我。你早点出发吧,路上当心点——对了,你打工的饭馆在哪儿呢,你怎么去的?” 谢安屿说:“不远,我走路去的。” 饭馆开业第一天生意很火爆,不过据谢安屿观察,来店里捧场的大部分都是老板的熟人,进门一口一个“陆哥”的喊着,很热络。看上去不是什么正经老百姓,说话拿腔拿调,拽得二五八万的,像混社会的。 刚开业客流量大,谢安屿出去搬供应商送的食材时,看到了忙得焦头烂额的乐来。他听不见又不会说话,跟人交流本来就比较困难,人一多更手忙脚乱了。 谢安屿把东西搬到后厨,去收银台找到老板,说:“陆哥,今天人多,要不我跟乐来换换吧,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老板一边弄电脑一边抬头往大厅扫了一眼,点头道:“行,你去替他。” 谢安屿走到乐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失聪的人没办法通过声音判断周围的环境,很容易因为未知的碰触受到惊吓,谢安屿拍乐来的时候,他吓得浑身一抖。 谢安屿下意识说:“不好意思。”说着他拿出老年机打字给他看。 【对不起吓到你了,你去后厨帮忙吧,陆哥让我替你。】 他接过乐来手里的菜单,乐来愣了片刻,点点头,去后厨帮忙了。 时运不济,谢安屿刚换岗就摊上了难缠的顾客。 要不他怎么感觉来给老板捧场的一大半人都是混社会的,人家还真就不好惹。他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给人点单的时候,对方就有情绪了,转头朝里面嚷:“陆哥,你这服务员哪儿找的啊,摆着张臭脸给死人点单呐?” 谢安屿可不想开业第一天就惹上麻烦,心平气和地说:“您误会了。” 这人染了一头栗色的小卷毛,脸颊瘦得凹陷,眯着眼睛笑笑:“小帅哥,很有个性啊。” 谢安屿算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能被对方找茬,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干嘛?”老板皱着眉走过来,似乎是对卷毛的这顿操作见怪不怪了,语气不太客气,“好好吃你的饭,又发什么颠呢。” 卷毛问他:“陆哥,哪儿找的啊——拽得鼻孔朝天的,对着客人都不知道笑一笑么。” “你管他笑不笑,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逛妓院的?我跟你讲,今儿我这第一天营业,你别给我找事儿。” “知道啦,陆哥,我哪儿敢给你找事儿。”卷毛细长的手指在菜单上敲了两下,“小帅哥,推荐推荐,有没有什么招牌菜。” 谢安屿掀开菜单给他指了几样招牌菜,对方也没再为难他。 后来几天,老板见乐来跟客人交流实在不方便,就直接让谢安屿顶了他的岗,让乐来去后厨帮忙,洗洗碗,择择菜什么的。店里一共有两个服务员,另外一个是老板的亲戚。 这天谢安屿提前向老板请了假,说:“陆哥,我今天晚上有点事,能提前一小时走么?” 老板坐在收银台前算账,嘴里叼着烟,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儿?约会啊?” 谢安屿说:“约了朋友见面,不是约会。” “行,到点你就走吧。” “谢谢陆哥。” 晚上快八点的时候,谢安屿提前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他特意带了一件干净衣服,打算去见郭田阳的时候换上——他不想一身油腻腻的去见人。 乐来去休息室拿水杯的时候看见谢安屿在换衣服,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俩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有时候不需要在手机上打字,谢安屿也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 谢安屿换完衣服,拿出手机打字。 【我约了朋友见面,跟老板请了一小时假。】 【这么说你现在就要走了?】 谢安屿点点头。 乐来神情微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安屿好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不安。 这一个礼拜他们几乎每天都是一起下班回家的,乐来骑电动车,回去的时候会顺路捎谢安屿一段。 谢安屿打字问他:【你怎么了?】 乐来看着手机摇摇头,笑了笑。 【没事,就是这几天一直都是跟你一起下班的,今天要一个人回去,突然有点不适应,你快走吧,别迟到了。】 吉娜斯宴会中心门口,熙熙攘攘的宾客从宴会大厅鱼贯而出,余风和周祎也在这群人流中,跟着大部队往外面走。 “直接去别墅吧?”周祎说。 “其他人呢?” “已经去了吧,谈凯不是说了宴会结束了咱几个直接去别墅的吗,不管了,我们先过去再说。” 两人找着车,周祎坐上驾驶座笑着说:“发了财的大款就是不一样,谈凯这小子,订个婚跟结婚似的,整那么大排场。” 谈凯是他俩的老同学,大学毕业后下海经商,现在已经是个颇有些资产的青年企业家了。未婚妻是他的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从他白手起家开始,就一直陪着他。这么深的感情,这么好的爱人,订婚仪式当然不能含糊。 余风和周祎一会儿要去别墅参加单身派对,谈凯组织的,邀请了好些相熟的哥儿们姐儿们,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陋习,在订婚宴这天整单身派对这一出。 周祎有点纳闷:“他搞单身派对,他未婚妻心里没点想法?” 周祎到底是个老师,整天跟学生打交道,虽然有时候不太着调,但思想非常纯正,有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想不到。 余风说:“这派对是给我们准备的,不是给他自己。” 周祎把他的话咂摸了片刻,恍然大悟:“合着不是单身派对,是联谊会啊。” “我估计他未婚妻那边应该也邀请了不少人。” 周祎笑道:“我说呢,学什么不行,学着洋人那一套。” 其实余风不太想去,他不太喜欢那种场合。 周祎转头看了一眼,见余风一脸吃了隔夜饭的表情,嗤笑一声:“这还没去呢,你就这表情。来,周老师教你,你要不想硬着头皮跟人尬聊,你就把那个、那个什么小岛的照片给他们看,就那小程序上那个店员,照片亮出来,说自己名草有主了,我保证你清净一晚上。” 余风笑了声:“你问过人家的意见了吗就让我出去造谣。” “怎么了,虚拟男友那也是男友,你一会儿就点上一单,那不就名正言顺了。” 余风缓缓点头,非常不走心地赞扬道:“嗯还得是我们周老师。” 周祎笑着看向前方:“那必须的。” 郭田阳跟谢安屿约在了餐馆附近的星巴克,谢安屿走到点餐台看了眼价目表,从没喝过也没听过的各式饮品看得他眼花缭乱,价格更是超出他的认知——霜叶渚一杯奶茶最贵也超不过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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