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没回,估计在看小孩,听刘裴然说这几天店铺总有一个小孩抱着卷子在餐厅角落里。 有时候是好几本重重的五三,刘裴然疑惑,一问,才知道是周之带来的小孩,之前已经问过邵言了,他也知道是什么情况,特意在餐厅角落划出一小块地方,方便小孩复习。 “他亲戚?” “他欠下的债。”单澈冷漠地回答。 周之拿起一打复印好的习题册白了单澈一眼,也不回呛,直直走人。 单澈走出门的时候头有点晕,庆子已经完全喝倒了,拉着他说着自己当年的过往,说没有单澈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他一只手拖着庆子,一边帮忙招手拦车,把人送上车,又让人看着庆子,让他们把庆子好好送回去,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吃饭的鱼煲店离单澈住的地方不远,慢慢走着就能回去。 单澈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吹着风,不知道怎么的想起邵言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一边走着一边继续摸着打火机,摸了半天没摸到,想着估计是刚刚落在鱼煲店了,准备收回手时,却在自己兜里摸到了其他的东西。 他拿出一看,是一封信,封面的字迹是单澈熟悉的笔迹——林降。 这是谁放进去的? 单澈仔细想了想,自己回来的行李是邵言给自己收拾的,之前穿的是另一件,现在穿的外套是出门前换的。 所以这是邵言放进去的? 单澈将信封重新塞回兜里,看看周围,找了一家便利店坐着,买了一瓶水,坐在角落,店里人不多,他重新将信封拿出,盯着封面的字迹看了许久,最后缓缓将信件打开:“致小澈” 他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信件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衣服的里兜。 沿着路灯走着,最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单识在医院病房边上椅子坐着,病房没有陪护的床,大多数选择陪床的家人都会在病房里架上一把小小的可伸缩躺椅,她为了省钱,选择了在靠在床头的柜子上睡觉,脖子上套着淘宝九块九包邮的U型枕,坐着医院提供的陪护的椅子。 每隔一个小时就要起床看看病床上躺着的父亲的动静。 隔壁床的陪护阿姨看着单识不忍心,在半夜起身的时候拿起自己的毯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单澈站在病房门前,看见了这一幕。 在陪护阿姨转身的同时侧身躲避在门后,跑到吸烟室抽了一支烟。 医院楼下有几家店铺依然亮着灯,为了谋生而选择继续开店的老板正在不停地在打哈欠。 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腰腿,隔壁水果摊的老板已经准备关门了,正在收拾摊子。 老板过去寒暄了几句,抬眼看见一名高大的年轻人正在往这边走来,水果摊的小夫妻看见了,停下收拾的手,和蔼地问道:“小伙子,要买些水果吗?我们要收摊了,算你便宜点。” 年轻人嘴里叼着烟,看见面前的搭话的女人和她隆起的小腹,便将嘴里的烟抽出,转身将烟熄灭,塞进已经空掉的烟盒。 “行,来点。” 小夫妻很是高兴,妻子给丈夫递去塑料袋,一边问道:“想要买些什么?自己挑也行。” “您看着拿吧。够秤就行。” 丈夫弯着腰挑着卖相不错的水果,妻子在边上拍拍丈夫:“秤完多送几个枣,咱们家自己酿的果酱还有一小罐,也一起送。” 单澈听见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把枣也给我拿几斤。” 他转眼看见隔壁开着的杂货铺,转身走了进去:“老板,有躺椅吗?” 老板起身,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是要在医院陪护那种吗?” “对。” “我给你拿啊。” 单澈拎着一把躺椅,一大袋水果,再次返回医院。 犹豫着要怎么把东西送进去的时候,病房门开了。 陪护的阿姨拎着热水壶出来了。 “小伙子,找谁?” 单澈指了指病房:“阿姨,能帮我把这些东西送给那个小姑娘吗?” 单识睡醒了,迷迷糊糊间似乎有感受到人的气息,她以为是护士,就没有多在意,直到感觉自己脖子实在是酸得不行,才起身。 她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脖子,看这面前的父亲无异样,才拎着热水壶起身,刚推开门就遇见了隔壁病床的陪护阿姨。 “小识啊,正好,我一个小学同学出院了,这些东西都带不走,刚刚在楼下遇见了他家人回来收拾东西,就把这些东西给我了。” “怎么这个点来了?” 陪护阿姨笑了笑:“我也纳闷呢,他儿子说是要赶一大早的飞机,只能这个点来了。” 陪护阿姨将水果递给单识:“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就给你了。还有啊,角落里那张躺椅,我看挺新的,丢了也可惜,就给你拿上来了。” “谢谢。” “你也是啊,天天就靠在柜子上,怎么能行呢?老了毛病就来了!” 单识拿出角落里的躺椅,看了看,还很新,一些地方的塑料膜甚至还在,完全不像是用过的,但她还是将椅子铺开,轻轻坐在上面,身上披着外套。 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起身洗了几颗枣子,坐着吃了。 起身丢垃圾的时候却看见了挂在椅子下方的东西。 单识弯下腰,发现是一小枚吊牌。 在好奇心驱使下又仔细地看了看椅子的全身,发现一丝磨损都没有,完全是全新的。 单识转眼看向边上的水果,叹了一口气。 想必刚刚眼前模糊的人影并不是护士吧。 难怪睡眠一直不安稳的单青庭突然变得如此安稳。 单澈在送完东西之后轻声走进了病房,站在病床前,单青庭的睡眠并不安稳,手掌总是在无意间张开,想要抓住什么。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单青庭突然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单澈。 单澈弯下腰,伸出手,握住了病床边上干瘦的手。 单青庭是在凌晨的离开的。 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早间巡房的护士照例给单青庭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她在护士到来之前从躺椅上起身,洗漱结束正好推开病房门口,看见了护士和医生站在病床神色异常。 单识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屏住呼吸,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手里的毛巾挂好,背身对着,和往常一般和医生护士们打招呼:“来了啊?我爸怎么样?” “你父亲......” 单识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打断了医生的话:“嗯,我知道。” “节哀。” “我爸,他怎么样?还好吗?”单识安安静静地收起躺椅,将隔壁床的陪护阿姨借给自己的毛毯整整齐齐地叠好。 护士听见之后有些发愣,以为是小姑娘还不能接受父亲的死讯,上前想要安慰一番,他们在医院已经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可家属没有,可刚一动,就被值班医生拦下。 医生将手里的钢笔重新放回衣兜,上前,拍了拍还在整理已经整齐得不能再整齐的毛毯的单识:“你爸爸他走得很安心。” 单识手里动作顿了顿,缓了片刻,才说道:“好,我知道了。” 护士轻轻地拍了拍单识:“家里还有人吗?你妈妈在吗?” “妈妈她身体不好,不方便。” “还有其他亲人能来吗?” “有。”单识抱起毛毯,对着医生护士们说道。 单澈接到电话之后便马上赶来了医院。 单识和陪护阿姨在收拾着病房单青庭的东西,床上已经没有人在了。 “这里我收拾吧,爸的手续我还没办完。”单识说道:“东西放在抽屉第一层了。” 单澈从抽屉拿出证件,转身走出了病房。 “小识啊,他是谁啊?阿姨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我哥。”单识回答。 医院的东西收拾完毕,单识丢掉了一些,只留下了一小部分,还有那一把崭新的、只用了一次的躺椅。 单澈开着车,他们现在要先回公寓,把东西收好,单青庭的遗体已经被送到火葬场,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一切都没有那么匆忙。 单识靠在车窗上,合着眼,单澈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些,车速也放慢了下来。 医院离她住的公寓不远,两人在车上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就在准备拐进小区的时候,单识开了口,问道:“昨晚来的人是你吗?” “嗯。” “谢谢。”单识说道:“医生说爸走得很安详。” “好。” 车子停在了楼下,单澈和单识一起进了屋子,孙母焦急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手帕,双眼通红,看见门开了连忙起身,上前,拉着单识的手。 单识轻声安慰着,一边将她带到沙发上坐好,又起身给倒了一杯水。 单澈将从医院里带回来东西放在客厅,安慰着孙母。 单识的电话从医院出来之后就一直响个不停。 单澈便在孙母的指示下帮着收拾屋里的东西。 东西不多,原本在里屋的单澈听见了客厅传来的有人交谈安慰的声音,单识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屋外看了一眼:“是我舅舅他们。” “这会倒是来得勤快。” 先前和单识和单澈说过,自己舅舅一直很不喜欢父亲,对自己也是不怎么看重,反而是对单青庭早年买下的这套小居室十分感兴趣,一直怂恿孙母劝说单青庭将房子卖掉,自己因此可以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单识很不喜欢,理论过几次。 单澈看着人来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继续多呆,东西也整理得差不多,于是和单识说了一声,便起身告辞。 “哥。你先等等。”单识说道。 “怎么了?”单澈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人们,然后扭头对单识说道:“还有事?” “我送你下去。”单识说道 屋里的人们好奇地打量着单澈,他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单识拿起外套,跟着他下了楼,将单澈送上车之后他对她招招手,让她赶紧上楼,单识却摇了摇头:“我等会再上去,舅舅他们坐不了多久。” 单澈将副驾驶车门打开:“上车。” 单识愣了愣,最后还是上了车。 单澈将车子掉头,驶出小区。 二楼的窗帘被挑起一角,“姐,我这个大侄子过得不错啊,这车子一看就很贵。” “我说啊,还是早些将房子卖了,我朋友说了,最近市价还不错,能赚一笔。” “不麻烦小澈,我和小识住这挺好。” “姐,你这样说不行,你也算是那小子的妈,他那么有钱,肯定能照顾你们,他要是不乐意你可以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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