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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号码所属地为“越南”。 顾影彬指尖一僵，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些不好的念头再度浮上心间，甚至有点不敢去按接听键。 “……喂。”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的带着电流滋滋声的一番话让他如坠冰窟。 “喂！是顾影彬对吧，你给我听好了啊——你朋友莫逸现在在我们手上，想留他的命就带钱来赎。警告你，别想着报警，咱们这地方是法外之地，警察来得可不如抛尸的速度快！要想他活命就乖乖按照我说的来做……” / 莫逸从阴暗潮湿的仓库里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浑身被抽筋剥皮、敲断骨头般的疼痛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但是被血糊住的模糊视线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感知到不远处有一扇窗户透进微弱的光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昏迷的时候，他隐约记得自己听见了顾影彬的名字，还有人在不断大声呵斥。那些呼喊如同天外玄音，分不清虚实，也抓不住踪迹。 陷入混沌世界里的他无法呼吸，只能拼命用力着想挣脱束缚自己的无形枷锁。腥臭的鲜血从四面八方涌入视网膜和鼻腔，下一秒，脖颈骤然被扯破一个口子，大量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了他的气管，终于在剧烈的呛咳中痛苦地醒了过来。 颅内白光闪过，这一瞬间好想有人在对他说：“他们要来救你了，你会跟他们走吗？” 他们是谁？他们会救我吗？ 莫逸打了个哆嗦，仿佛那两个人的名字比身处囹圄的处境更让人恐惧。 随着意识的慢慢回溯，他也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时三人各自睡下之后，他忽然有点尿急，便迷迷糊糊地独自下了车，想去附近的田坝里就地解决一下。但是他低估了没有路灯的乡野田间有多么伸手不见五指，一转身，哪怕借着手电筒的光也分辨不清时来时的路了…… 再后来，他想起了自己是怎么被人打晕了绑架进这片废弃工厂，也想起了最开始企图自救的时候受到了怎样暴力对待。 工厂的大铁门被人推开了，发出刺耳的钢板摩擦的声音，纷纷飘落的尘埃里模糊出现了三个男性的身影。 “这小白脸醒了？” “还好他妈的醒了，老子还以为这么几下就撑不住死了呢，别等会钱没拿到人质先没了！” 莫逸听出了他们带着浓重的口音，普通话说得很蹩脚，不像是纯正的中国人。S市和缅甸接壤，倒也不难猜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凑近看了看被铁链捆在石柱上的莫逸，像是在确认还能存活多久——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某种冰冷而坚毅的特质，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能在鞭子和棍子同时落下的时候一声也不吭。 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啐了一口，目光里闪着邪恶的贪婪：“这小白脸真的能给咱讨来钱？就剩两小时了，人要是再不来……老子不如先享受一把，反正不弄死就行了！嘿，郭子，要一起吗？” 一旁的皮肤黝黑的瘦高男子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去，老子只搞女的，不乐意操屁眼，嫌脏！” “哟嗬，你他妈的还挺挑。这男的也有胸，屁股还翘，指不定也爽呢！”壮汉掐着莫逸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左右晃了晃，流氓地笑问，“长成这种骚逼模样，该不会已经被操松了吧？” 就在这时，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挣扎。 一直没说话，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的光头刀疤脸骂了一句：“是那条老狗醒了？” “不会是闻着钱味儿醒的吧，真他妈狗改不了吃屎。” 莫逸刚刚被他们当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围观调戏的时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听到这话时却猛地扭过了头，挣扎着要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仓库角落里散落着一堆落满了灰尘的水泥袋，忽然抬起了一只裹满粉尘的手，仔细看才能分辨出那是一个大活人，而这人正是他多年没见的亲生父亲，莫乾文。 / 饶景渊从公司出来之后就直奔机场，手里的通话一直没有中断过。 顾影彬这次是以私人名义出差，除了莫逸之外就只带了一个司机，单枪匹马去赴约不仅没有救人的可能性，甚至自身都会有危险。 他们都很清楚金三角地区究竟有多乱——那些法律规束不到、甚至没有国家边界意识的地方，罂粟花生长在硝烟和血泊中，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脱离人类文明的惨剧。 饶景渊在车上又接到了顾影彬的电话。 “我想确认一下……你能听出来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命吗？” “听不出来，但是我有一个猜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饶景渊看着远处的机场航站楼在一点点靠近，路灯的光在他五官凌厉的脸上拖映出快速移动的光斑，眼底却是漆黑一片，“我刚刚问过楼霄了，她说莫乾文确实最近有联系过她，开口就是借钱。妈的，没想到这还是一条赌狗，摊上这样的爹真是晦气又倒霉！” 顾影彬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骨，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躁意：“景渊，你现在鞭长莫及，这件事还是不用你管……” “我已经到机场了，四个小时之后联系你。”饶景渊打断了他，甩上车门快步进了航站楼，“顾教授家里都是正经的读书人，我就不一样了，这些年到处鬼混积累的人脉办这点事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会让当地的接头人跟你接应，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你带上他们就对了。” “好，我会按时带着现金去赴约。如果你的人没有赶到，我也有自己的办法……” 后面的话顾影彬没有说完，饶景渊也没有追问。两人默契地同时挂了电话，一个相同的答案已经浮现在心里。 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莫逸。 ---- 两个狗男人争先恐后上分ing，晦气爹也出现了，可能还会轻虐一下莫莫～
第43章 43：父债子偿 ===== 莫乾文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自从五年前离开顾家、两年前离开中国，他就再也没把自己活成人样。 这么多年背井离乡，手上的钱早就挥霍一空了。由于心中结郁，他一直活得浑浑噩噩，以至于偷渡到国外之后也只能东躲西藏，最终沾上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其实他也和普通父亲一样挂念着自己的儿子，但人性中的懦弱和卑劣占据了上风，他选择了逃避。 关于何雲和顾洪桄的那些恩恩怨怨，也谈不上什么后不后悔，只能说当年的一步踏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对上莫逸视线的一刹那，莫乾文布满红血丝的瞳孔微微外扩，里面落进了无数苍凉的尘埃。 “小逸，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爸爸对不起你！自己的生活已经过得一塌糊涂了，却还要连累你。”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 “小逸，我好想你。” 这些话莫乾文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他像一条狼狈的脏狗被人打趴在地上。看着远处同样伤痕累累的儿子，他却只能闭上眼睛，不去听耳边萦绕不绝的“父债子偿”。 / 工厂大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被一盆冷水泼醒的莫逸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一道亮光照亮了昏暗的密闭空间，光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影彬被两个马仔用枪指着脑袋缓缓走了进来，一身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站在尘土飞扬的废墟之中格格不入。从来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衣服有了褶皱，连鬓角也有些乱了，垂落在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边眉眼。 “钱给你们带来了，足够还清莫乾文欠下的那些，外加300万支票。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莫逸猛然抬起头，失血过多而苍白皲裂的嘴唇半张着，收缩的瞳孔在光线下像一颗琥珀色的玉珠，泛着一层朦胧的薄雾。 自从进入工厂短暂瞥了一眼之后，顾影彬就一直没有再与他对视，像是在躲，又像是在害怕。 骤然暂停的心跳一瞬间触了电，原地狂跳起来，几乎就要立刻炸开——这种揪心的疼痛和慌张让顾影彬的眼神里闪现了一丝迷茫，像极了劫后余生的沉寂。 但是不容他好好消化这些情绪，光头刀疤脸已经插着腰走了过来。他喊郭子过去数钱，自己则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的人，贪婪的邪念涌上心头。 他轻咳一声：“人可以放，但不是现在。咱们哥三个得平安回到缅甸境内，你必须给准备好交通工具和路费，带上他一起走！” “这些要求你们并没有提前说，所以……我需要时间准备。”顾影彬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他从进门起就一直在心里默数时间，背在身后紧攥的拳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这两个人我要先带走一个，否则这张支票会立刻变成空头支票。” 这话当即惹怒了刀疤脸，他一脚踹飞了一块板砖，径直砸在了顾影彬的左小腿上，和骨头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你他妈的别得寸进尺啊！现在人质在我们手上，我们凭什么让你先带走一个！” 洁白的西装裤上立刻出现一道瞩目的划痕，顾影彬却是连眼睛也没眨，硬生生受下了。 正准备继续发难的光头刀疤脸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下，随即拔出手枪贴在了身侧，目光紧盯着顾影彬：“郭子，三虎，你俩先把他绑了再说，别让他在咱们的地盘还敢谈条件……” 顾影彬的唇角悠然勾起一丝笑意，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显得格外诡异：“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样做。我的私人保镖如果超过三小时没见到我回去，那么整个S市的警察就会立刻接收到这个消息。你们也许可以困住我，但动了不该动的人，恐怕这辈子也回不了缅甸了吧。” 这样一派泰然自若的架势唬住了拿着麻绳准备上前的两人，趁着他们犹豫的一刹那，顾影彬迅速夺下了郭子手里的枪，抬手就是一个点射，擦着他的面门打在了工厂的门框上。 没有人想到顾影彬的身手居然这么好。光头刀疤脸正准备把枪口对准人质额头的时候，铁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紧接着一群荷枪实弹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不是警察，却足以让在场的绑匪腿软心悸。 刀疤脸惨叫一声，喃喃着后退了两步：“老子只是替老大讨债，想顺便捞点油水……怎、怎么还惹上道里的大帮派了……” / 顾影彬不知道饶景渊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也不清楚他们的具体身份，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黑吃黑显然更适用于眼下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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