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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我开了家门，从客厅到卧房，每一个地方都没能找到他。 他已经走了。 我打开微信想着给他发消息，结果发现那绿色的消息旁边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结束了吧？ 结束了吧。 我握着手机站在客厅，餐桌上还放着双人份的烧麦和豆腐脑，今天的阳光蛮好的，窗帘紧闭着也能感受到照在我后背的暖意，不过这股暖意渐渐被覆盖，被替换。 我像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触摸到阳光的同时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这种寒意不仅仅是外部带来的，也是心里的极度害怕造成的。 我害怕。 我承认我是懦弱的，我的害怕时常会席卷我全身，无孔不入。 它会精确找到我的要害，然后一次次加大难度想让我退却，我从来没有正面迎战过，所以我一次次沉默，逃避，一次次伤害他。 我从来没想过要说出来这件事儿，我的早熟一向是我的保护伞，不过它却让我忘了我骨子里的叛逆因子实在是挤占了所有剩余的缝隙，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管不住自己，明明慢下来，继续对他好，就算在以后只是简单的看着他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好像还是有些不甘心，我的上头是潜意识里透露出来的，我那压抑了很久的感情一下子侵略了我的理智，我恨我自己，恨自己说出来之后把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 我顺势坐下，靠在沙发上。 有点累了，一夜未眠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不自觉闭上了眼睛，我现在的样子大概挺狼狈的，有些无力。 仔细想想，好像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留下过任何我在乎的人，小时候我最最最在乎地是我的妈妈，每年的生日愿望许的都是要妈妈能一直陪着我。 我曾经以为不管怎么样我妈妈都会带着我一起，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我还幻想过妈妈带我逃离高雷军出去打工奔波，我那时候想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妈妈，一定不给她添乱，一定好好学习未来报答她。 结果高中开学一个星期，放假第一次回到家以后，跑进他们的房间发现她走的干干净净，连一件衣服都没给我留下。 只有那单单一张卡，放在我衣服的夹层里，还是等到冬天穿的时候才注意到。 我也以为我现在已经有能力留下我在乎的人了，结果发现还是不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爱，克制不了面对他时的欲望。 我的错，是我能力还不够，不足以留下他。
第32章 梦 工作 === 那天以后，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李路了。 周末放假的时候，我一次都没有回过怀柔租的那个房子，我怕万一他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再遇见我，那恐怕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吧。 也就没必要给他的心情添堵了。 但我实在是思念他，所以总会以监护人的名义给于老师打电话了解他的最近情况，打的电话多了，和于老师都渐渐熟了不少。 于老师把我这常常打电话的行为理解成了对弟弟的关心，于是会主动地时不时给我拍些他在课堂上的照片然后给我发消息说说他的近况。 李路解散了他用来赚钱的那个群，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本来他的成绩就是超越所有人的第一名，如今更是狠狠地稳在了第一名，钉在了第一名。 他拼命地学习，刷题，明明这只是个初三，却被他学成了高三的模样。 我心疼但又无处可发，只能更努力的赚钱，一点点把自己的口袋撑大，也把自己的心用腐糜的铜臭味装满。 北京的冬天来得有点措不及防，走出家教的房门就感受到了冷风带来的刺痛，我连忙跑去商场买了暖和的衣物，一式两份，自己留着一份，把另一份装好。 然后连忙又坐地铁去怀柔，把这放进他房间里。 今天下午他们正好放假，回来应该能看见。 我一直有给他银行卡里存钱，但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用，也不清楚他有没有给自己买衣服，所以还是买吧。 晚上我在寝室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我惊喜的连忙跑出去到走廊接电话，结果他打来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我屏着呼吸就这样等着，刚打算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挂了，手刚抬一点，他就开了口。 “那个……我看见了，谢谢。” 我憋着的呼吸终于放了下来，刚发出一个音节，耳边就响起来了挂断的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挂了，是有声音的。 我该感谢自己在接电话的时候打开了通话录音功能，那句话就这样存在了我手机自带的录音机里，每当我坐地铁人特别多特别挤的时候，我就会戴上耳机把声音开到最大，来安抚自己烦躁的心情。 寒假的时候我申请了留校，石叔叔把我带去他朋友的公司，我便开始了我的小助理实习工作。 从于老师嘴里得知放假的时候，我给李路打了个电话。 “我申请留校了，我的工作离学校比较近，也就不回去了，你寒假就住在那房子里吧，我不会回去打扰你的。” “嗯……” “我们要补课……你要是想回来……就回来，我放不了几天假。” “好，好好学习啊。” “嗯，我知道。” ……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寒假还是没回去过，连过年我都是买了份水饺窝在寝室里简单的过得，因为实在是太忙了。 这家公司是段家的，段家的产业我早有耳闻，这家是分公司，才落户北京不久，法务部有很多事务值得忙。 我读了很多专业书，虽然知识肯定不如大三大四的全面，但是已经可以胜任这助理一职跟着处理一些小事务了。 那些大律师们一开始知道我是有关系进来的时候还对我蛮不屑的，不过在一起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我的态度就全得他们的信任了，他们是从总公司派来打理这边新公司事务的，都是个顶个的行业精英。 他们有时候会在空闲时间用具体的事例给我讲解，我跟着他们在一个寒假学习到很多很多，都是书上所不能体验到的实例。 他们说等过两年就会被调回总公司了，接到的任务说是要把我培养起来，等我毕业以后就可以直接到这家分公司法务部就职了。 于是，抱着对石叔叔的感激和对这个行业日益了解后迎来的喜爱之情，我整个寒假都沉浸在工作与学习当中。 ---- 谢谢收藏的五位宝宝，爱你们(˃ ⌑ ˂ഃ )
第33章 梦 空白 === 打破我沉浸在学习氛围中的是一通电话。 我记得这个号码，但对于那边的声音却觉得有些陌生。 这不是李阿姨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高一那个我妈妈离开我的周末以后接到她的电话，更别提这个电话是通过李阿姨的电话号码来电的。 电话那边的女声也很柔，但不像李阿姨那样，她的一句句话都在向我进行凌迟，一刀一刀划在我的心里，每一次动刑都是一种更深层次地折磨，而且一次比一次痛，一次比一次令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力气再举起手里的手机，我何止是无力，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 我和李阿姨的通话聊天虽不多，但我一直深信不疑的认定着她和我和李路一样想要逃离那里，所以我期待着未来的生活，等待着她来到北京我们三个人蜗居在一起，哪怕我和李路的关系都变成如此了我依然在心里殷切等待着这一份亲情的到来。 我从来都知道她是要逃离的，却也从来没想过她会以这样一个方式逃离。 我在公司的洗手间闷着头哭，我抓狂，我发疯，但我知道我不能如此，于是我在洗手间待了一个小时之后，向部门请了假。 我随便收了一些行李，然后不惜价钱，买了最近的飞机票回到了我几个月前逃走的那个小城市。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我曾经觉得在飞机上心情肯定会是舒畅的吧，我在天上飞诶！我坐上飞机要去旅游诶！就算是要去出差，看见那无暇的白云也得是欢快的心情吧。 可我偏偏没想过第一次坐飞机的经历竟然是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没有欢快，没有自由，没有愉悦。 听电话那头的，我的亲生母亲丁念女士说。 李阿姨是自杀的，吃大量安眠药自杀的。 我在北京这边很不方便去管那边的事情，于是我只能在电话里给她出意见，比如让她安监控器去收集证据，再比如让她把去医院的报告收集起来。 她都一一照做了，不过所有的证据都藏在一起之后被高雷军发现了，那一次她差点躺着被邻居送进医院。 我听着丁念女士在电话那边哭着叙述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那段时间李阿姨给我们打电话的片段。 她说，她以后要是走了我们哥俩得好好照应着，我那时候还笑着调节气氛，因为当时的我相信她不会放弃，最基本的，我坚信她不会放弃她的儿子李路。 那次被发现之后她就只好更加的谨慎，她在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顺便看了看精神科。 如她自己所料，抑郁症，重度。 她自杀的情绪愈涨愈烈，每一次情绪都被她自己的内心否定，克制，然后再一次一次带着笑意跟我们视频，和我们聊未来。 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她的状态，只是觉得上天真的要开始善待我了，我要有家了。 这种心理一直到这通电话打来之前都一直存在着，哪怕我很累，我赚钱很累，我社交很累，我挂在脸上的笑也累得我真的装不下去了。 可我依然是抱有期待的。 因为就在一个星期前，大年初一的那天。 李阿姨还给我打了个视频通话，嘱咐我过年在外面兼职工作对自己好点儿，吃点儿好的，让我不用担心李路，安心忙自己的工作。 我站在了遗体火化馆前，一抬起头便能看见那张黑白的照片。 我的眼泪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没有控制住过，我坐在飞机上，盯着窗外的白云，看向窗子倒影的时候我才发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滴湿了我自己的衣襟。 我时不时会怔愣，继而鼻头就酸了，其实我脑子里都没有想些什么，一片空白的状态，但我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出来过。
第34章 梦 死亡 === 我先是打理了李阿姨的所有后事，应她放在桌上写着的遗言瞒着李路火化了她的遗体。 然后把她带回到她的老家找了块地埋了起来，找人立了碑。 我不愿把高雷军的姓名写在她的碑文上，所以最后碑上只有我们三个的名字，我私心的把自己也写在了“子”后面，和李路并在一起。 我收拾她屋子里东西的时候，找到了她在箱子里放着的十几封信，有的厚一些，有的薄一些，每一封都是写给李路的，我把这些信都拿出来装进包里，随后在箱子的隔层发现了一封给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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