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是上次在吕毅那边勾起的回忆,左右没什么其他娱乐,两个加起来过五十的人准备追忆童年。 等到了地方,靳宜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靳止晏的生日是跨年日,游乐场旁边的公园上办了跨年活动,陈列了一堆展厅,红红火火,连带游乐场也络绎不绝。 靳宜还没下车就后悔了,拧眉,发出疑问:“这么多人,不会发生踩踏事件么。” 司机小召伸脖子看,嘶了声:“太恐怖了吧,他们是不用上班的么?” 靳宜也觉得他们太闲了,想了想道:“要不……算了。” 靳止晏在一旁不发表意见,上午的福利待遇太好,现在一副“听从靳宜一切指挥”的模样。 倒是小召说:“别啊宜总,好不容易来一次,虽然人多,但活动也多啊,听说晚上会有倒计时烟花呢!以前每年烟花展都上热搜。” 公园和游乐园挨在一处,虽然人多,但场景也大,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靳宜想想还是去了,靳止晏手臂护在他的肩上,从人山人海中经过,成功进到了场地里。 游乐园排队的人多得惊人,没见识的宜总果断放弃,扯着靳止晏的羽绒服袖子朝公园走。 工作方面的宜总游刃有余,娱乐上却显得不太灵活。靳止晏觉得新鲜,乖乖被靳宜领着朝公园走。 公园里的摊位是流通的,人多倒是多,但没有游乐园里排成S型的恐怖长队。 摊位经人严格管辖,分着不同区域。饰品区、新年区、食品区、玩具区等等,像个露天大集市。 走了两步靳止晏抓住靳宜的手,十指相扣道:“哥,想吃棉花糖么?” “不想……”靳宜顺着他的方向望去,顿了顿,扯他的手道:“去那边看看。” 靳宜指的是新年区。 字面意思,新年区的摊位每家都红红火火,有卖新年春联和红灯笼的,也有卖新年小摆件。 靳宜走到一家卖摆件的,摊位老板正忙着照顾上一位顾客,靳宜乐得自在,看着红彤彤的兔子棉帽,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喜欢?” “嗯。” 棉帽的布料还算可以,做工细致,除了颜色太红以外,是只可爱的兔子。 靳宜没忍住举起往靳止晏头上戴,“舌钉是我自己打的,不算礼物,这个怎么样?” “……” 靳止晏僵住了,靳宜垫脚把帽子戴他头上,退后两步欣赏两秒,很满意道:“挺好看。” 摊位老板在旁边和别人商量价格,无奈价格定得高,顾客想了想还是放下东西走了。回头看到一位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戴萌兔棉帽,噎了一下。 走进了,发现壮汉还是个老外,黄头发蓝眼睛,长相偏冷峻,戴萌兔棉帽的感觉更加一言难尽。 摊位老板用尽二十年的工作经验才保持住面不改色,专业道:“兔年限定款冬季帽,料子都是好布料,九十九一个。” 靳止晏皱了下眉,下意识想说“这么便宜”,忍了半天才没说出口。 他哥喜欢就买,高兴最重要。 摊位老板却会错了意,“咱家东西确实贵,但贵有贵的道理。都是好料子,手工制作,您要不信再看别人家,便宜是便宜,制作都没咱家好。” 就这还贵? 过惯奢侈生活的靳止晏小少爷又想脱口而出,艰难忍住。 算了,他哥高兴就好。 靳止晏一直没说话,摊位老板又会错了意,咬牙道:“这样,您要是喜欢,一百六拿两个同款,算您八十一个。” 靳宜愣了愣,靳止晏也愣了愣。 打价位战两人是知道的,小粒之前经常会炫耀自己砍了多少钱,他们却从来没试过。 宜总谈上千万的合同倒是从没亏过,面对这种反而手足无措。 靳止晏更别提,二十二万全款买下望眼镜,这挥洒如金的姿态,人生字典中根本没有讲价两个字。 靳止晏对这种帽子没兴趣,却在意老板说的“拿同款”。 这点倒是提醒他了。 有机会和哥哥戴同款,别说是这种兔子形状的帽子,更丑的都能接受。 靳止晏反应快,快速抓起一个萌兔棉帽戴在靳宜头上,付了钱道:“付过去了。” 然后在靳宜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有力地跨在他的肩上,偷偷推着他走,冷静道:“走吧,哥。” 靳宜就这么半强迫半诱骗的,戴上了同款萌兔帽。 诚心来说,虽然靳止晏戴起来违和,靳宜却一点都不。 他的长相是偏清冷的,萌兔帽子一戴反而衬得整个人温顺可爱,像只家养的兔子。 靳宜被他箍在怀里动不了,半讽刺地问:“挺有钱?” “没有。”靳止晏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是我哥赚的。” 靳宜:“……” “我哥真厉害。” “……” “我哥真伟大。” “……”靳宜受不了了,打断道,“行了。” “不够。”靳止晏偏头看带着萌兔棉帽的靳宜,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哥最棒,我最爱他。” 这回靳宜彻底说不上话了。 帽子遮住泛红的耳尖,靳宜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看前面,好热闹。” 前面的摊位支着两米高的架子,挂着满墙的红色纸灯笼,发着光,依稀能看见上面有字。 “猜灯谜?”靳止晏个子高,透过人群直直看向最前排。 一个穿着汉服的女人拿着首饰盒,旁边的桌子上罗列着相同首饰盒。 靳止晏视力好,看见首饰盒里面是串玛瑙手链,虽说是仿品,颜色也是很漂亮。 “猜对三个灯谜送游乐场二十元代金券,五个送玛瑙手链,猜对六个颜色可供挑选——” 女人顶多三十出头,脸上化着搭配服装的古妆,拿着与之不符的大喇叭。 靳止晏对代金券和赝品手链没兴趣,微微侧头,贴在靳宜的耳边问:“哥,你要玩么?” 靳宜挺想玩的,伸手拽了拽靳止晏头顶的兔子耳朵,“猜灯谜你会么?” 靳止晏目光在灯笼上停留两秒,不情不愿道:“不会。” 想想也是。 娱乐项目不仅是靳宜的短板,同样是靳止晏的短板。两个从来没玩过的人上去猜,能猜对一个算走运。 不过,靳止晏说:“你想玩我去报名,咱们一起猜,猜对算你的,猜不对算我的。” 靳宜笑着说“行”,两人仗着身高优势从后排挤到前排,交了五十元报名费,女人随机翻动一盏灯笼,题目出现在两人面前。 “背起包袱迎新年——打一动物。” 题目刚出,靳宜皱了下眉,朝靳止晏看去。 靳止晏也扭头看向他。 空气静默了几秒钟,两人同时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茫然。 幸好是两人单独游玩,但凡加上什么王雷小粒向钱,霸总的形象算是毁了。 靳宜不动声色地拽他的衣袖,靳止晏清了下嗓子,说:“过。” 老板娘人好,看出他们是第一次猜,友善地说了灯谜答案:“好的很遗憾,上盏灯谜的答案是负鼠,下一个,放下包袱迎新年——同样,打一动物。” 怎么都是这种题? 上一个的背起包袱是负鼠,这个放下包袱又是什么鼠?放鼠,落鼠? 宜总忙于工作近十年,曾经的学习时光对鼠类研究也很有限,规律倒是猜出一些,却始终猜不出是什么鼠。 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释鼠。” “恭喜!回答正确,已猜对一盏灯!” 靳宜猛地扭头,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烟消云散,眼睛微微长大,表情逐渐不受控,“你怎么知道的?” 靳止晏也没想到,“哥,我说实话你别骂我。” 靳宜:“说。” 靳止晏凑近了,小声道:“高中不想听课,王雷买了本动物百科,我趁上课时间全看完了,所以——嘶,哥你别掐我。” “我没骂你。”靳宜冷冷收回手,神态正常地目视前方,“别溜号,听题。” 托靳止晏高中不听课的福,再加上两人逐渐找到规律,最后十道题竟然意料之外的答对六道,有了自由选颜色的权利。 玛瑙手链的材质一般,外表倒是很漂亮。 或许是这个礼品来之不易,两人都没最开始的嫌弃,反而心口很热,像完成了一项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靳止晏让靳宜选,靳宜便选了条红玛瑙。 颜色红润透亮,款式设计的恰到好处,男性戴上去也不会显得突兀。 靳宜原本打算给靳止晏戴上,结果出了个小意外。 旁边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扯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盯着玛瑙手链。 这个小女孩靳宜有印象,是他们猜之前的客人,只是可惜,一家三口最终只答了三道题,和礼物擦肩而过。 靳宜动作一顿,垂眸看面前的小孩,无声地看着她。 说实话靳宜并不想给,手链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如果是自己得来的,估计已经递给了小女孩,可这个手链是他和靳止晏第一次参与活动的成果。 再者,今天是靳止晏的生日。 小女孩也无声地看着他,直到女孩被妈妈拉走,抱在怀里止不住地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我姑娘非要这个手链,怎么说都不听。”女孩妈妈拍了拍她的背,“快给哥哥道歉。” 小女孩眼睛一直盯着靳宜手里的手链,眼睛红红的,拽妈妈的领口道:“妈妈,我想要。” “我怎么跟你说的,过来玩可以,不能不听话,你想要手链妈妈努力过了,怎么能直接跑到哥哥旁边?” 小女孩红着眼不说话,女孩妈妈又拍了她一下,小女孩瘪了瘪嘴,小声说:“哥哥对不起,安安错了,希望哥哥们能原谅。” 还挺有礼貌。 “没事。”靳宜笑了笑,感受到靳止晏揽住了他的腰。 靳宜看过去。 靳止晏唇瓣贴在靳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直到玛瑙手链给到小女孩手里,小女孩用软软地手臂分别抱了靳宜和靳止晏。 靳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还是有些意外,主动勾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心轻轻地划,“真舍得?” “随便。”话是这么说,靳止晏攥住靳宜手掌的力道很重,明显的不舍得。 五百个实验品,不夸张地讲,他们是先天的利己主义。 从吕毅和向钱的口中得知,实验品对感情方面认知很淡薄,他们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性命都能牺牲。 向钱的地下实验室很大,靳止晏的研究和治疗一直在外围,最里面是一片禁区。 靳止晏和靳宜没去过,心里却无比清楚那里放着什么。 ——服用安乐死之后,毫无存活概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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