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走,靳宜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两人彼此熟悉,又有临时标记的心灵相通,靳宜知道靳止晏不单单是担心他的身体。 靳止晏没瞒着,只说:“这里不对劲。” 靳宜心里一跳,“怎么?” “咱们来的路上我看见别的居民,和赵大磊说的一样,皮肤黝黑、干裂,你再看赵大磊一家,一个常年工作的农民,皮肤会那么嫩?”这点还是他跟小孩吃飞醋注意到的。 靳宜:“赵大磊说是天生基因。” 靳止晏反问,“你相信?” 靳宜沉默片刻,“不相信。” 是的,他不相信。 就像落小满没受影响的时候,靳宜同样不信是体质缘故。 靳止晏挑眉,总结,“所以他在说谎。” 可他为什么说谎? 说的所有都是谎言,还是只有一部分? 靳宜说出自己的怀疑,“我刚刚问赵家媳妇的时候,明显降低了警惕性,等问完才反应过来。” “哥,你要是降低警惕性,那我和王雷岂不是没救了。”靳止晏笑着调侃完,猛地一顿。 是啊,如果靳宜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降低了警惕性,那王雷呢? ——赵家媳妇做饭真好吃,磊哥也人好啊,他说领我去周围转转,你们去不? 两人对视一眼,靳止晏反应过来,骂道:“操,要出事。” 靳止晏转身朝门外走,摁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他妈的赵家人把门锁了! 靳宜扫视四周,心里冷了下来。赵家媳妇趁收拾房间,把所有危险物品全部转移,屋内除了枕头被子,竟然一个能用上的东西都没有。 看来是有备而来。 靳宜沉下声道,“用脚踹,必须把门弄开。” - 王雷走在赵大磊后面,悠哉地看着周围景色。 天色已暗,这片的花海没白天那么瞩目,却格外壮观。 王雷感叹:“乡下就是好啊,这空气,这景色,这安安静静的田间生活!” 赵大磊哈哈笑,“那就多住几日。” 王雷没想太多,开玩笑道:“我都想永远住在这!” “哎呀正常,别看我们镇又偏又小,谁到这边谁喜欢的不得了。”赵大磊跨过片稀泥,指着前面亮着灯的几栋房,“你看见那边没有?” 王雷:“看见了,怎么着?” “那都和你们一样,本来是旅游,来了就不走了,非要住下!” “……”王雷脚步微顿,怔怔看着远处微弱的几盏灯,身体莫名发凉。 夜晚气温骤降,王雷出来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件单衣。但这种冷并非物理的寒冷,而是心理上的……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任谁听了他刚刚的话都知道是玩笑,谁能想到一句玩笑的“我想永远住在这”,竟然真有人做到? 来了就不走了…… 是不想走,还是走不了? 王雷被自己的设想吓得一激灵。 王雷在身后悄悄审视赵大磊,不到一米七的身高,皮肤黝黑,热情爱笑,最重要他是个B级的Beta,真要动起手来,等级压迫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或许是他想多了。 王雷放下心来,继续跟在赵大磊后面走。 “磊兄,咱们还得走多远啊?” “快到了快到了,好地方值得等待。” 听他这么说,王雷的心被勾起来的……走这么远还没到的好地方,得好成什么样! 走了石头路,穿过一片片花海,赵大磊说“到了”,王雷忙朝前面看,结果…… 结果就是很!失!望! “磊兄,你这不是坑我呢么?!”王雷看着眼前跟赵家后院一模一样的安糖花,饶是再好的脾气都忍受不了。 说是有好地方,王雷穿着单衣不顾寒冷的跟人走,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结果和白天看的没两样! 同样的小路同样的安糖花,赵大磊说这是自己院子他都信! “哎王兄,冷静,冷静,我能坑你么?”赵大磊神秘一笑,“你再仔细看看呢?” 王雷一看,“……磊兄,我是学习不好,但不傻。” 他坐这看一晚上安糖花还是安糖花,有什么区别? “这样,我摘一朵给你闻闻。” 赵大磊摘了一朵,王雷犹豫地接了过来,轻轻一闻,怔住了。 这味道…… 怎么这么好闻? 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反正闻了第一下就想闻第二下、第三下、无数下…… 赵大磊一看他的表情就懂了,拍他的肩,“我没说错吧?这可是好地方!” 王雷呆呆看着花,心想:对,这真是一个好地方…… “这片花海可和后院的不一样,这可是神明授予的,闻一下,尝一下,那滋味,啧啧啧。”赵大磊随手薅了两把,“你可以尝尝。” 尝尝? 王雷反应一秒,对啊!他得尝尝! 王雷盯着手里多出来的花,呼吸一沉,抓起来全部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咽下去的一瞬间王雷忽然停住……等等,他是来干什么的? 哦对,他是出来看景的,那他此时正在干什么…… “好吃么?”旁边的赵大磊问。 好不好吃? 听着赵大磊和白天无异的声音,王雷清醒的眼睛却逐渐涣散,宛如机器一般有频率地嚼着花。 一下,两下,三下。 好吃……好吃…… 王雷抬头,看向不远处站在阴影中的赵大磊,喃喃道:“还不够。” - “安糖花和镇里人都不正常,王雷恐怕有危险。”靳宜说。 踢开大门,赵家内竟然没有一个人。 靳宜来这里之前猜到这里不同寻常,却没想到在镇外就碰上了有问题的人。 赵大磊压根不是什么司机,捎上他们压根不是顺路!甚至……靳宜想到靳止晏说的皮肤问题,甚至有可能赵家都不是镇上的人。 靳宜和靳止晏脸色不好看,想得越多,恐惧便愈加愈烈。 他和靳止晏没事,王雷却早跟着赵大磊出去了。 靳宜正在结合热,跑了一会儿明显体力不支,靳止晏听见靳宜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停了下来。 深夜都能看出靳宜毫无血色的脸,靳止晏心里一阵心疼,用手在他眼角轻轻一刮,蹭掉因为剧烈跑动泌出的生理性眼泪。 靳止晏转身,微微屈膝,“哥,我背你。” 靳宜喘着气,“没必要。” 他身为哥哥,怎么能让弟弟背。 靳止晏没动,“你跑的没我快,王雷不知道什么情况,晚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靳宜知道,靳止晏从小体质就比他好,别说现在处于结合热的他,就是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比不过靳止晏。 逞强不是现在该做的事,靳宜不再纠结,利落跳到靳止晏背上,手臂圈住靳止晏的脖颈。 靳宜贴近的时候靳止晏顿了一秒,很快兜住靳宜,感受贴紧后背的体重和温度。 他正背着他哥。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的头皮发麻。 靳止晏开玩笑掩饰自己的失神,“哥,你好轻。” 靳宜拍了拍他的肩,冷声,“快走。” “好的,哥哥。”靳止晏收起不正经的姿态,正了神色,看向远处的眸色像几千米低的深海,在夜中发着暗蓝的光。 现在很危险,或许之后会更危险。 靳止晏紧紧抓着靳宜的腿,极度的恐慌席卷全身。 王雷的失踪是被人陷害,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靳宜身上,他必须,一定,要保靳宜的安全。 靳止晏跑起来比靳宜快了不少,他沿着石路跑,靳宜则巡视四周。 小镇看上去不大,找起人来却格外困难。 花田太多了。 花田多小路就多,赵大磊要真存心陷害,走的一定是小路。 “等等。”靳宜拍了拍靳止晏的肩,“那边有人。” 几栋亮着灯的房屋,从缝隙处看去,确实有人的身影。 也不怪靳宜叫住他,自从他们踢开门出来以后,整个小镇仿佛是座空城。 早上在路边闲聊的人不见了,花田忙碌的身影不见了,屋内丝毫没有人停留的痕迹。 那几栋亮灯的房屋周遭尽是花田,靳止晏小心翼翼地背着靳宜过去,离得越近,人群的说话声便越大…… 靳止晏细细听着,“他们在感谢……神明?” 要不是听清了,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信。 神明这个词至少是二百多年前的产物。 靳止晏在课本里见过,据说当时有些国家信奉什么教会,为了信仰害人害己,疯狂到不可忽视的程度,后来到一百多年前便彻底消失了。 现在离当时至少过了二百年,竟然能听见这个词,靳止晏和靳宜都相当意外。 “什么东西,这么阴间。”靳止晏吐槽。 靳宜看他,淡淡道:“好好说话。” 靳止晏心想,这不是看你紧张的身体都僵了。 他哥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小时候不喜欢吃的就塞给他,表面一脸冷淡地说“多吃蔬菜有营养”。 明明直接给他,他也会吃,偏要绷着脸摆大人姿态,藏自己的小心思。 靳止晏一开始不懂,后来又觉得这样的哥哥很可爱。 只有他知道哥哥这样的一面。 “哥,你说他们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这镇上的居民。” 靳宜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早上见过的一面之缘。 看人数估计全镇都来了,赵家媳妇和三个孩子大概率也在。 “那你说王雷在不在?” “不知道。” “如果在就把他拎回来,不在咱们也别找了,直接坐飞机回去。”靳止晏问,“行不行?” 靳宜冷飕飕道:“你有病?” 靳止晏被骂反笑,嘴角勾起,笑的格外开心,“是啊,我有病,没事就信息紊乱,吃药都没用,只能你帮我安抚。” 靳宜看了他一眼,没忍住也勾了下唇角。 靳止晏的五官棱角锋利,说话办事除了靳宜谁的面子都不给,信息素都是烈酒的味道。 但只有靳宜知道他更像个小孩子,夸他的时候他会高兴,冷落的时候他会难过,有小孩的天真,也有小孩不可思议的细腻。 靳宜知道他在哄自己开心,高兴的同时,心底深处一阵阵的发软。 十八岁承担起一个公司,对他人来说靳宜无疑是强大的,可靳宜也是人,他有无数次慌张和不知所措,每到这个时候,靳止晏就像时刻伫立在他身后的墙。 无形,却踏实。 靳宜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他有闲心用手摸了摸靳止晏的喉结,察觉喉结的滚动。 某人的呼吸声似乎也变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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