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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槿风点点头，向公司方向开去。 到了公司门口，季浔打开车门，一条腿跨了出去，又转过身对夏槿风说：“不用再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夏槿风点了点头，又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季浔想了想，说：“可能回来会晚，你先不用管我了。”随后下车关上车门，朝夏槿风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公司。 夏槿风把车开回了公寓的地下车库，然后拨通了赵小利的电话。“小利，在哪儿呢？” 对面传来赵小利带着困意的声音：“在家睡觉呢啊，外面这么热，有事儿吗？” “找你喝酒。” “喝酒？”赵小利停顿了一会儿，“现在才两点多啊，喝什么酒，下午茶吗？” “正好有空，等会儿我带着酒过来找你，方便吗？” “方便，你来吧，反正我也没事干。” 夏槿风打了车去了赵小利家，带了些下酒菜和一打啤酒。赵小利是翎市本地人，房子是自己的，地段还算不错。夏槿风坐电梯上楼，按了门铃。 赵小利打开门，“夏哥，今天怎么会有空，季少呢？” “季少有别的事，放我半天假。” “哦。你说现在都说什么996，你这是007吧，季先生没少给你工资吧。” 夏槿风把酒摆到桌子上，说：“不少，反正比以前卖散货分得多。” 赵小利打开啤酒和夏槿风碰了一下，大口灌了一口：“没有你有本事，也羡慕不来，不过……”赵小利头往夏槿风身边凑了凑，“你天天和季少同吃同住，有什么八卦分享没？比如什么富二代淫乱刺激的私生活？” 夏槿风觉得好笑，说：“没有，季少挺规矩的，不怎么出去玩。” 赵小利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夏槿风，“是不是你没发现，你看他现在在做什么你就不知道。” “也许吧，不过下午是季姐找他。他是不是和季姐挺亲的？” 赵小利摇了摇头，“这个你都不清楚，我就更不知道了。季少不怎么来公司，季姐也很少跟下面的人接触，她有自己的人，但不在公司这边。” 夏槿风喝了一口酒，状似无意地问：“是不是在‘工厂’那边？” 赵小利凑近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工厂’在哪儿？” “不知道。” 赵小利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我还以为这么机密的事你都知道了呢。除了老板和季姐，没人知道，连许星辉和梁哥都不知道。” 夏槿风“嗯”了一声。他环顾了一下屋子，有明显的女人存在的痕迹，“和女朋友一起住？” “没有，她有时过来住一晚上。你呢，有女朋友吗？” 夏槿风摇摇头，“没有，你看我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赵小利“嘿嘿”地笑了一声，“也是。你说，季少要是个女的多好，凭你这长相，绝对把他拿下，到时候做了季先生的乘龙快婿，什么不是你的。” 夏槿风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因为他竟然想象了一下赵小利描述的场景。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不过喝了两罐啤酒，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即使季浔是女的，他也不可能用这种歪门邪道。 “你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挺美。” “我笑你无聊，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赵小利叹了口气，“是啊，最近是没啥事。梁哥前几天带着青鱼他们去了千海市，据说是去牵头新的合作对象。”千海市是苏省下面的一个市。 “以前在千海没有客户吗？” “有也有，但是据说这次要玩票大的，以后长期合作。” “季先生生意越做越大了。” “是啊，可惜季先生看不上我，还是夏哥你有希望。季少是太子，就算季先生不重用你，将来等季少接了班，你就是小老板的头号心腹。” 夏槿风喝了一口酒，五指在瓶身上捏出浅浅的凹痕，“但愿如此吧。” 离开赵小利家，夏槿风直接回了公寓。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季浔还是没有回来。夏槿风起身去厨房泡了盒方便面，将就填了肚子，开了一天的车有些累，吃完他就洗了个澡上床了。 夏槿风的睡眠一向是不错的，结果今天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睡着。他索性爬起来去阳台点了根烟，晚上的山风吹到身上有些凉意，夜色浓郁，周围望出去已经有些万籁俱寂的意思。他吐出一口烟，看了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他给季浔发了个微信，问他要不要去接他。季浔没有回。 抽完烟，夏槿风索性到客厅打开了电视。电视里在播一部挺老的电影，叫巴别塔。整部电影的基调压抑而痛苦，正播到墨西哥保姆带着白人雇主的孩子返回美国，却被边境警察认为是绑架犯，墨西哥保姆百口莫辩。 这部电影夏槿风是看过的，那时他还在上大学，学校礼堂每周六晚上会放电影。有一个当时关系有些暧昧的女孩子约他一起去看电影，那天礼堂里放的就是这个。他其实不爱看这种晦涩又沉缓的电影，偏偏电影还很长。他耐着性子看了两个小时，电影还是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一起去的姑娘也有些心不在焉，终于忍不住问他，“还看吗？” 那天他没有看到电影的结局，和那个女孩子也没有真正开始。可是今天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里，他独自面对着巨大的荧幕，看着四个家庭的焦虑与挣扎，却突然明白了那座人类妄图修建的巴别塔，究竟带给人多少绝望。 大门突然打开了，是季浔。他似乎没有想到夏槿风还在客厅，愣了一下。往常这个时候，他肯定已经睡了。 季浔手里提了打包的夜宵，他关上门，把袋子放到玄关柜上，弯腰换鞋子。“夏哥，你怎么还没睡，在等我吗？” 夏槿风转过头看他，“嗯”了一声。 “不是说了不用管我嘛。”季浔拿着夜宵往厨房走，又停下来问：“你是不是找我了？我手机忘在公司了。” “就问问要不要来接你，你回来就好了。你饿了？” “没吃晚饭，饿死我了。”季浔说着进了厨房。 夏槿风听到他在厨房取碗筷的声音，然后又听见他问道：“夏哥，你晚上就吃的方便面啊？” “对。”夏槿风回答。 这一次，夏槿风终于看到了电影结局。浑身赤裸的日本哑女在暗夜的灯火中投入了父亲的怀抱，他们在无声中达成了理解与抚慰。 季浔端着锅子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那你肯定也饿了，我买了海鲜粥，一起吃。”他抬头看了眼电视屏幕，问：“你在看什么啊？” 电影结束了，夏槿风关了电视。他走向季浔，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一部老电影。” “好看吗？”季浔拉开餐椅坐下。 “好看。”夏槿风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哦。”季浔接过夏槿风盛好的粥，大口喝了起来。 屋内很安静，只有季浔轻微的喝粥声。夏槿风也低头喝粥，一个刚刚好的，可以被安慰的温度。 两个人都饿了，一锅粥很快被吃完了。季浔放下碗，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好困，这些就放这儿吧，明天让阿姨洗。太晚了，你也去睡吧。” “今天是不是很累？”夏槿风看着他问道。 “对啊，我现在就想睡觉，连澡都不想洗了。”季浔有些有气无力地说，又继续道：“但不行。” 两个人都回了房间。夏槿风又去阳台点了根烟，抽了没几口，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他掐了烟，走过去开门。只见季浔裸着上身站在门口，问他：“你的洗发水能借我用用吗？我的用完了。” “好。”夏槿风进洗手间把自己的洗发水拿了出来。 季浔接过洗发水，没有马上走，他探身靠近夏槿风，轻轻吸了吸鼻子。“你在抽烟啊？” 夏槿风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嗯。” “平时也不怎么见你抽烟啊，原来都躲在房间里抽。” “有些睡不着，打算抽根烟就去睡。” “哦，那晚安。” “晚安。”夏槿风看着季浔进了自己房间，才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第11章 竹荪汤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夏槿风没有去叫季浔起来锻炼。九点多的时候他接到季启洪的电话，让他中午带季浔去他那里吃午饭。到了十点，季浔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夏槿风只能去敲门，敲了两下没反应，就轻车熟路地开门走了进去。 季浔习惯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睡相又极差，总是盖不好被子。夏槿风走过去帮他把被子拉好，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季少，起来吧，季先生让你中午回家吃饭。” 季浔翻了个身，仰天躺着，闭着眼睛伸手一只手，迷迷糊糊地说：“拉我。” 夏槿风握住他的手，手上稍稍用力，季浔却一点劲儿都不使，沉着身子就靠夏槿风拉，夏槿风只能加了把力。季浔上半身被拉起来，垂着头坐在床上，咕哝道：“我没睡醒……” 夏槿风松开手，对他说：“十点了，再睡就过饭点了。” 季浔身子往床边一歪，把头靠在夏槿风身上，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显然还是不想起来。 夏槿风拍拍他的头，指腹擦过他毛茸茸的头发，道：“十点半出发。” “哦。”季浔应道。起床后季浔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十点半就收拾好出门了。 季启洪住在山上的别墅区，离季浔这儿并不算太远，但夏槿风是第一次去。进去的时候季启洪正和许星辉坐在客厅里喝茶。 “小浔来了。”许星辉看到他们，跟他们打招呼。 季启洪放下了茶杯，说：“来了就开饭吧。”然后站起身向餐厅走去。 用餐时，夏槿风坐在季浔的旁边，安静地吃饭，并不参与季启洪和许星辉的话题，突然听到季启洪问他：“槿风，你是苏省人吧？” “是的，商木市。”夏槿风放下了筷子。 “怎么会跑到翎市这么远的地方来？” “欠了高利贷，还不起，没办法。” “我看你不像会乱来的人，怎么会欠高利贷，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在一家安保公司做，后来和朋友合伙做生意，被朋友坑了。” “嗯，还打算回去吗？” “不回去了，这里挺好的，家里人也都不在了，只要季先生用的到我，我会一直留在公司。” 季浔盛了一碗竹荪汤递给季启洪，说：“好了，爸爸，喝点汤吧。”然后又盛了一碗给许星辉。最后一碗递到夏槿风面前，悄声在他耳边说：“没你做的好喝。” 夏槿风接过汤，忍不住笑了。他低头尝了一口，觉得季浔是在胡说。 许星辉看到季浔的小动作，笑道：“小浔和槿风相处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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