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向大门走去。 几人怔愣片刻,也跟了上去。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法师双脚刚迈出门槛,大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金童庙像一只巨大的野兽,合上了它凶残的巨口,让几人成了它腹中的美食。 “卧槽!”杜彬走得太急,一头撞在了门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几人用力推门,做出了各种尝试,大门却依然纹丝不动,仿佛有一种神秘力量在和他们作对。 汪建军急得满头大汗:“我们不会要死在这了吧?我不想死……” 他话还没说完,殿里油灯的火苗剧烈地晃动几下,纷纷熄灭。 在一片昏暗中,孩童的笑声再次响起。此情此景下,这笑声显得更加可怖,刺激着几人因黑暗异常敏感的神经。 诡异的笑声敲打着耳膜,云杨又感觉到了那只小小的手,那只小手一下一下地扯着他的衣衫下摆。 “池陌……”他轻轻叫出这个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名字。 “我在。”池陌伸出手去,与他相握。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温暖干燥,云杨瞬间感到安心许多。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向四周。 高高在上的金童子们依旧展露笑颜,可它们此时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暗红色的身体,让他们看起来愈发诡异狰狞,黑色的符咒依然历历在目,却好像对他们失去作用,他们都在对他笑。 云杨拿手机的手抖了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汪建军已经吓得抱头缩成一团,杜彬看到起了变化的金童子,嘴里的脏话就没断过,似乎在靠骂人给自己壮胆。 “我们怎么办?”云杨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们未必会害我们,我们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池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云杨十分佩服他的心理素质,四人之中他是最冷静的一个,他的冷静让云杨的惊惶也减轻了一些。 “靠!你们还要四处看看啊!老子都要吓死了!”杜彬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 “那你就在原地呆着吧。”池陌说着看向云杨,“你要跟着我吗?” 云杨点点头说:“好”。 在这种情况下,跟着池陌反而让他觉得更安全。 杜彬看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汪建军,撇了撇嘴:“我也和你们一起吧,和他在一块儿我更没安全感。” 三人在殿里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便像上回一样进入了那个遮着帘布的小门。 里面的空间并没有太大变化,只不过多了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床上的被子上爬着些黑色的符咒,上面还有一根可疑的骨头——看形状很像是人类的腿骨。 看这种风格,云杨隐隐有了猜测,这很可能就是阿加法师的床。 池陌打开床对面的柜子,里面多了一些瓶瓶罐罐,而这些罐子里的东西和他们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孩童的塑像和很可能是尸油的液体。 正在查看柜子里的东西时,云杨感到一种熟悉的拉力,似乎有一只手在拉自己的上衣下摆。 云杨愣了一下,这次的拉扯是有目的性的,很明显是在把他往床的方向拉。 他犹疑片刻,向那张单人床走去。走到单人床前,那股拉力果然消失了。 克制着内心的反感,云杨把被褥掀起来仔细检查。 在褥子下面他发现了一个深蓝色塑料封皮的笔记本,笔记本看上去很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 云杨翻开泛黄的纸页,心里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X年X月X日,于朗德寨得男童四名,制成金童子,怨力极强。” “X年X月X日,于秧风寨得六月婴儿一名,制成金童子,怨力极强。” …… 笔记本上记载的都是诸如此类的词句,就像是账本一样,记载着一笔笔的收支。 云杨接着往后翻,却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寒意像一条毒蛇贴着他的脊椎骨往上爬,他生平第一次对“毛骨悚然”这个词有了切身体验。 池陌发觉云杨的状态不对,将他手里的笔记本拿过来翻阅。 看着看着不由地皱起眉毛,低低地骂了一句。 这本笔记前面记载的内容已经够令人匪夷所思,足以让人产生一些可怕的联想。而后面的内容无疑证实了这些联想——那是一些虐.杀孩童的方法,甚至有具体的过程,以及种种细节。 良久,云杨都没有从这种强烈的震颤中恢复,他蹲下身抱住膝盖,将头埋在手臂上。 杜彬看着两人的反应,好奇地接过笔记本,翻开看一眼就连连摇头:“我还是不看了,我怕我吓昏过去!” 池陌在云杨身边蹲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云杨抬起眼来,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池陌看他这个样子,忽然有些心疼。像云杨这样内敛沉静的人,连情绪的表达都是含蓄的。这并不是说他感受情绪的能力弱,恰恰相反这样的人往往更加敏感,比常人情绪强烈却不外露。 云杨在地上蹲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除了脸色发白之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杜彬依然捧着那个笔记本,翻开看上一眼,便要龇牙烈性半天,最后还是把笔记本塞到了池陌手里:“这玩意儿估计没少沾染邪气,还是你拿着吧!” 池陌接过笔记本,思索片刻,道:“我知道金童子的愿望是什么了。” 云杨心里也大概有了底,庙里这些孩童塑像囚禁着惨死孩童的灵魂。从笔记看,他们的死与阿加法师分不开。 冤魂的愿望会是什么呢?当然是复仇。 而从现在的形势来看,阿加法师大有被这些鬼仔反噬的可能。可他总能逃过一劫,可见实力不能小觑。 或许,云杨他们能做的就是找机会帮这些金童子一把,让它们完成复仇。 关键是,怎么帮? 从客栈主人嘴里,他们已经知道这个阿加法师是个狠角色了。客栈主人甚至明确表示,阿加法师是个比金童子更厉害的存在。 “我们可不可以硬碰硬?”杜彬得知任务后摩拳擦掌,“我们几个,再联合其他玩家,用武力送他上西天!” 池陌摇摇头:“这个阿加法师不是靠武力就能打败的,别忘了他会邪术。” 听到“邪术”两个字,杜彬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靠,他不会给咱们下蛊下降头吧!” 池陌皱皱眉:“NPC应该不能肆无忌惮的对玩家动手,否则咱们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那咱们到底拿他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难道要把他供起来?”杜彬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泄气。 “我们不用杀他,他目前抵御金童子已经有点困难了,我们只要想办法将他的实力再削弱一点,金童子就能对付他了。” 三人正说着话,就见汪建军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门……门……能打开了!” ----
第7章 幻觉 “可下开了!”杜彬一拍大腿,第一个冲了出去。 池陌与云杨对视一眼,也相继走出房间。 供奉着金童子的殿内依旧晦暗未明,杜彬将大门推开,天光漫涌进来,殿前的金童子恢复了先前的金色。 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 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云杨感到身后有数百只眼睛盯着自己,直到走出金童庙后,这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一路上,几人都愈发沉默,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苏醒过来。 经历了方才的惊吓,一向活跃的杜彬垂头丧气,汪建军也显得十分狼狈,汗湿的白色衬衫紧贴着后背。 只有池陌一如既往的冷静,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山路崎岖,再加上几日来身心俱疲,云杨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如堕梦中。他机械性地迈着双腿,被脚边的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掉下山崖。 关键时刻,池陌一把抓住了他:“小心点。” 池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谢谢……啊……抱歉……”云杨有些不知所措,觉得自己有点拖累了池陌。 池陌眉心舒展开来,笑了笑:“没事的,不用客气。” 一路上池陌抓着云杨的手都没有放开,云杨害怕自己再次脚滑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池陌的手从云杨的手腕渐渐滑到手掌,云杨的手背贴着他干燥温暖的掌心,心中虽然有些赧然,却没有丝毫不适。 杜彬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两人一眼,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就连从金童庙出来就浑浑噩噩的汪建军,也时不时地瞄一眼云杨和池陌握在一起的手,眼神十分复杂。 云杨并没有挣开池陌握着的手,他此时需要他站在他身边,给他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金童庙内发生的事情冲击力太大了,云杨只觉得身心沉重,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疲乏感。 这种感觉像是…… 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背上…… 这个可怕的想象,让云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那个一直跟着他的“鬼仔”就在他背上? 几人回到竹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杨整个人异常疲惫,到了晚餐时分也丝毫没有食欲。 “你怎么了?”池陌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问。 “可能是太累了吧,”云杨有些虚弱地说,“而且,我总感觉那个孩子还在我身边……” 杜彬听了这话哆嗦了一下,夸张地叫了声“妈呀!” 池陌瞪了他一眼,他才讪讪地闭嘴。 “我没事,他应该不会伤害我。”云杨勉强挤出一个笑,“你们去吃饭吧。” 池陌点点头:“你总要吃些东西,我帮你带些饭菜回来。” 云杨点头,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池陌和杜彬出去后,他感到一阵朦胧的睡意,浑身乏力,眼皮也沉重万分。 在这样的环境下沉睡总让他感到不安,可他没有办法驱逐强烈的睡意,他的手脚无法移动,眼皮也开始打架…… 他勉强自己睁开眼,强撑着不让眼皮合上,目光落在单人床斜对面的柜子上。 矮小的红木柜,上方有一个抽屉,抽屉里放着他们几人的金童子。 正在这时,伴着轻微的响动,抽屉开了。 在没有人靠近它的情况下,它竟然自己打开了! 云杨的心一阵颤动,强烈的恐惧并没有让他肢体恢复行动力。 就像是在梦魇中意识忽然清醒,躯体却依然在沉睡,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他眼睁睁地看着抽屉打开,一只血红色的婴儿手臂从抽屉里伸出来。 云杨恐惧到极点,他试图抬起手指,可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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