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莫南认出来人是谁,正是那天开车送他回家的司机大叔,他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称呼对方。 似是看出莫南的想法,刘叔笑笑:“喊我刘叔就行。”说完他不等莫南说话,就又说:“刚刚我看到您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贸然上来与您打个招呼,希望没有唐突到您。” “没、没有。”莫南慌忙摇头,又说:“那天劳烦您开车送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句谢谢。” “莫先生不用谢我,我只是听我们少爷的吩咐做事。” 刘叔口中的少爷显然就是那位小叔叔了,莫南莫名有些紧张,视线下意识的往刘叔身后瞟。 果不其然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轿轿车,此刻正静静的停在街边,存在感极强。 注意到莫南的视线,刘叔笑眯眯的询问:“正好我家少爷在车上,莫先生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莫南其实不太想。 不知为何,虽然上次见面,这位小叔叔好心帮了自己,但他内心深处始终莫名畏惧对方。 大抵是对方身份贵重,以及莫南曾有意无意的,听丈夫提过这位小叔叔的一些事情。 什么少年老成,手段雷霆,路家新一任的领头人…… 来不及回忆那些具体细节,莫南就听到刘叔的再次询问,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点头称好。 等莫南走到车前的时候,那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窗不知道何时已经降了下来,让他猝不及防的对上车里人那双深邃平淡的双眼。 “小叔叔。”莫南局促的喊道。 路柏点点头,视线在莫南手上的玫瑰上梭巡了一圈,又将目光落到Omega的脸上,只见Omega的唇色发白,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一小处可爱的喉结似是隐忍的滚动了一下。 路柏的眉毛不自觉的皱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Omega快速的将头偏到一旁,小声的咳嗽了起来。 莫南咳了数下,好不容易将喉咙间的痒意缓解了下去,转头就看到车里坐着的Alpha沉着一张脸,正默默的看着他。 他以为是刚刚的失礼冒犯到了对方,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 “上车。”Alpha打断了他未尽的话。 莫南茫然的站在原地,本就因发烧而混沌的大脑此刻更是浆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又要上车? 一旁的刘叔已经非常有眼力劲儿的打开了一侧的车门,对着莫南招呼道:“莫先生,这里。” “我……”莫南回过神儿,连忙拒绝:“小叔叔,这次不用您送我了,没有下雨。” Alpha像是被莫南的话噎了一下,沉默了一瞬,继而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再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这下莫南拒绝的更快了,他快速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小叔叔,我买药了。” 怕路柏不信,莫南又将手中装着药的袋子拎起来给对方看。 Alpha不说话了,隐约的威压却透过空气弥漫而来。 莫南尴尬的放下手里的袋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提再见的话合不合适。 片刻后,Alpha又重复道:“上车。” Alpha应该是生气了,虽然对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可莫南就是这样觉得。 他局促的站在原地,拒绝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第5章 医院 医院里什么时候都不缺人,即便是在晚上。 莫南晕乎乎的跟着他的小叔叔,径直去了医院二楼的科室,被那位面容和善的一声问询了几句后,他又被护士带着走了一遍极其全面的检查流程。 等莫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房里,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纯白无瑕的天花边,视线略微移动,几袋透明液体正挂在铁杆上。 顺着连接在透明袋子上的软管往下,手背缠着医用胶带,液体正顺着针头进入他的身体…… 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因为感冒住进了医院,莫南只觉得受宠若惊。 单人病房里很安静,他用余光偷偷的看了一眼病床前的Alpha,又觉得如坐针毡。 Alpha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伸手从刘叔刚刚送来的保温盒里依次取出一碗粥,还有几碟看起来就很爽口的小菜。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有种莫名的优雅。 莫南注意力不由的被吸引过去,视线不经意间落在Alpha左手腕处。 ——那里戴着一串乌木色的菩提珠。 珠子不算大,约莫比小拇指节还要小上一圈,通体黑红,透着温润的光泽,即便是莫南这种不懂得外人,也能看出它的贵重。 类似这种菩提珠之类的东西,莫南也在他们老板手上见过,那一阵子他们老板跟风玩,买了好多,天天去公司换着戴,可和眼前的Alpha戴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莫南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同,只觉这串珠子戴在路柏手上格外和谐。 瓷盘碰撞出清脆声响在耳廓明亮,莫南被这声音一激,霎时回过神儿。 意识到自己刚刚看着小叔叔的手串出了神儿,莫南颇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眼睫低垂。 Alpha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不自然,神色淡淡一如往常,他将碗碟摆好后,抬手舀起一勺粥,极其自然的递到了莫南面前:“先喝点粥吧。” 莫南见Alpha的动作,惊到几乎差点要从床上下来:“小叔叔,我自己来就好!” 他慌忙伸手,想从路柏手中接过勺子,却因为动作太过着急,手指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对方的皮肤。 一触即离。 莫南倒是一无所觉,倒是路柏,高大的身躯体明显顿了下,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暗芒,他看了眼面前惊慌失措的Omega,片刻后,才缓缓松开了勺子。 见路柏不坚持,莫南松了一口气,却再也不敢看对方,只低头用勺子胡乱的往嘴里填了几口粥,囫囵吞枣,也没具体尝出是什么滋味。 吃了几口后,莫南意识到什么,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小叔叔,您是不是也没吃饭?” “吃过了。”Alpha声音沉稳的回答。 莫南小声的“哦”了一声,顿了下,又说:“我这边自己一个人没什么问题,您要是有事的话……” 莫南不好继续说下去了,总觉得下面的话好像在赶对方走。 谁知Alpha没接他的话,只问:“齐景铄呢?” “景铄出差去了。” Alpha对此并无反应,又问:“那你有朋友能来吗?” “呃……”莫南顿了下,答非所问:“我觉得我好多了,不用其他人照顾,而且只是一点小感冒……” 莫南的声音在Alpha愈发严肃的脸色下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那种对眼前Alpha畏惧的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莫南讪讪垂眼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空气一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莫南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勺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又说错话了,因为这位小叔叔好像又在生气。 正当他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挽回下这有些糟糕的气氛时,忽听得耳边一声叹息,那声声音轻的如同羽毛一般,让莫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一直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Alpha似是无奈地询问。 莫南下意识的反驳,道:“我不是……” “医生刚刚告诉我,你不是简简单单的感冒发烧。”Alpha的语气淡淡的,微敛的眸子看上去幽深而威严,可说出的话题却是:“感冒只是诱因,你现在发烧可能是因为FQ期注射过量抑制剂导致的,具体的原因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 莫南愣住了,在意识到对方说什么的后,脸颊腾的热了起来。 他尴尬且无措的小声说:“可……可……” 他想说,现代社会,也不是每个Omega在FQ期都会有伴侣陪伴的,选择注射抑制剂度过这几天其实很常见。 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句子。 这种事情总归来说太私密了,和一名Alpha,而且是他长辈的Alpha谈论这个,简直太古怪了。 倒是路柏,在平静的说完这些后, 视线在莫南因为羞耻儿涨红的脖颈上轻轻扫过,终于决定大发慈悲的放过对方。 “先吃饭吧。”他站起身来,微微侧头对莫南,道:“吃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Alpha走了。 莫南坐在病床上,呆愣了一会儿,秉着不浪费的原则草草吃完饭,并将餐具收好。 靠在病床上呆了一会儿,莫南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手指在那串熟悉的号码上来回了几次,最后还是没有摁下去。 算了,他想,这会儿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说不定齐景铄已经睡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这一点小事麻烦丈夫。 路柏一直没有回来,莫南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离开也好,对方将他送来医院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如果再留下来,莫南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只不过没和对方说一句谢谢,总觉得很失礼。 迟来的疲惫感席卷了上来,大概因为点滴里的有催眠的药物,莫南只觉眼皮愈发的沉重,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糟糕,一些杂乱无章的梦境困住了他不堪重负的意识。 他先是梦见了自己奶奶,老人在老家那间熟悉的房子里,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小名,叫他回来吃饭,他还来不及开心,梦境又变化到了奶奶离世的那一天,医院惨白的被单将那位慈爱的老人从头盖到尾,他趴在病床前,难过到哭都哭不出来。 接着又是自己的丈夫齐景铄,他梦见的是齐景铄刚刚毕业那一年,也是两人交往的第三年。 还带着一些年轻人意气的齐景铄,握着他的手,将那枚戒指往他手指上套的时候,第一次在他面前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完整。 很快那张脸变得成熟,却也变得陌生了,莫南看着齐景铄怀里揽着一名面目模糊的Omega,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莫南,我们离婚吧,跟你在一起太累了。” 他想说什么,却在梦里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景铄的离开。 …… 眼泪从眼角溢出,莫南其实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怎样挣扎都醒不过来,仿佛被一座无形但巨大的山体压住,浑身血液都将要凝固…… 身边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莫南眼角的泪水被轻轻的擦去。 脸颊上似是有什么微凉的玉石滚过,接着额头上就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像是谁的手。 大概觉察他梦里的不安稳,那只手安抚般轻柔摸了摸。 “无事,睡吧。” 温和的声音缓缓的从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莫南那颗没有着落的心似乎真的就安稳了下来。 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莫南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味道,意识便再次沉入了深沉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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