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惊讶。 房东将杜姐刚刚带来的东西挪到一边,请贺庭屿进来。 因为他伤到了右手,所以贺庭屿直接包揽了在他手好之前的所有饭菜,说是感谢他替自己挡了一下。 房东以他能点外卖为由拒绝,但又被贺庭屿以外卖重油重辣,不利于伤口愈合驳回了。 “来过了?”贺庭屿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了然的笑笑,抬头果不其然发现房东的眼神比平时多了点呆滞,像一条没有高光的咸鱼。 他温和的笑容上扬了些许,多了几分促狭,不过藏的很好,没叫房东发现。 “嗯。” 房东点点头,在继续躺和端坐着之间果断选择了坐着。 贺庭屿提着一袋子菜进来,走到冰箱前挨个放了进去,填满了有些空荡的冰箱,最后只留下了一些今晚要用的蔬菜。 因为贺庭屿说他家里的燃气灶坏了,最近又要和房东一起吃饭,所以提议干脆在房东家做几天饭。过两天等他有时间了再把燃气灶换掉,于是中午房东就把自己许久不见天日的锅搬了出来。 贺庭屿甚至把他的“菜谱”也一起带了过来。 “衣服脱了吧,不热吗?别捂到伤口了。”他看了一眼房东身上的长袖外套。 这件外套终究是派上了用场,杜姐一点也没发现。 房东脱掉了衣服。他还真忘记了,主要是刚刚实在疲惫,耗费了不少心神,现在回过神来脖颈处都冒了点汗。 有贺庭屿看着,房东实实在在的过了几天安安分分的日子。贺庭屿盯着他的手比房东本人还要上心,几乎包办了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就差每天起床还要帮他穿衣服,房东每天除了在家睡觉吃饭,就是在楼下的院子里散步,最远都没有出过小区的门。 他不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几天下来感觉骨头缝里都泛着痒,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我要出去!我要运动!”,闲的都快要长草。 可惜在能拆线之前,贺庭屿明令禁止他过多运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崩开了线,又要重头修养。看在这个理由的份上,房东控制住了自己。踏踏实实的挨到了临拆线的前一天。 今天又是一个周末,房东约了周天去拆线,于是在周六的这一天,他决定在院子里好好转一转。 怀着明天就要解放的激动心情,房东的眼神都亮了不少。看见对面院子的几个小孩在他面前咋咋呼呼的跑来跑去,偶尔蹦出几句脏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这几个小孩跟袁嘉焱他们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明明都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行为处事却差的很多。 房东正想着,就看见袁嘉焱他们三个背着书包朝他走来。 他们三个和对面院子的四个孩子以前有点冲突,这会儿相互看见,那几个小孩撒腿就跑,临走前还骂骂咧咧的朝着他们骂了几句。 袁嘉焱没理。 “小东哥哥在这干嘛呢?”是曹浩。 “哇,你的绷带好帅。”是伍小帅。 “明天可以带我去晨跑吗?”是袁嘉焱。 房东懒洋洋的坐在楼下的石凳上,挨个回答,“在坐着,一般般,还不行。” 曹浩和伍小帅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袁嘉焱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前者对房东这样个性独特,长相带着以前九十年代港片老大风格的痞帅反派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尤其是在他漫不经心的惜字如金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瞬间化身大哥的小弟。后者知道房东的胳膊受伤了不能带他去跑步,但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久还不行,一时间有点失望。 袁嘉焱背着手偷偷数了数,都有十天了。 “小东哥哥要不要去那边坐坐?”曹浩指了指对面,眼神亮晶晶的,藏不住的期待。 “干什么?”房东问了一句,还是顺着曹浩的力站了起来,跟在他们后面去了对面。 对面背阴,没有暖洋洋的阳光,让房东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我们可以翻过这个墙了!”曹浩兴奋的说,三人脸上都露着如出一辙的兴奋表情,眼神中带着跃跃欲试。 “……”房东看了看那个围墙,他知道这三个孩子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尝试翻越这堵墙,每天放学都要在这里努力半天,所以开口夸了一句:“不错。” 这墙的年纪也挺大,原来这里是一排平房,后来拆除了,就只剩个围墙,墙上的涂料都掉了不少,露出下面灰色的水泥,看起来很是磕碜,上面还算完整的地方也被人用粉笔画的满是痕迹。 围墙后面是一条巷道,原本是用来供住在平房里的人日常进出的。巷道的另一边是一个幼儿园,天天早上房东都能听见从那里传来的儿歌。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喜欢到处翻墙玩,后面的巷道也进不了车,墙也不高没什么危险,所以房东也没拦着。 他小时候在乡下招猫逗狗,翻墙爬树,比这个矮墙可有技术含量多了,在他眼里实在不算个事。 三人只听他的夸赞可不够,纷纷要给他展示一番自己的矫健身姿。 可惜在房东看来没一个称得上“矫健”的。 看着看着,他有点手痒了。 三个小孩翻个矮墙还要踩一踩旁边的小铁门,姿势连滚带爬的样子,实在有些辣眼,看的他特别想要亲身上场示范一番。 房东摩挲着手臂绷带的边缘,舔了舔犬齿。 他的手明天就要拆线了,应该都好的差不多了吧? 而且贺庭屿又不在,他不会知道的。 房东逐渐露出跃跃欲试的眼神。
第20章 忍不了了让我来 房东看看时间,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戏。 这个时间点,贺庭屿肯定还在路上,他只是偷偷的翻个墙,一个不到三米的矮墙罢了,都不用他用力的。 房东决定将跃跃欲试的想法变成现实。 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这几个孩子现在急需一个教练,这姿势实在是太难看了,他们需要专业的指导。 房东想着,站了起来。 他沉默地朝正打算再来一次的袁嘉焱挥挥手,示意他上一边去,然后走近看了看墙,又后退到一个合适的距离。 房东的腿部肌肉隆起,做出一个发力的姿势,临跑前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借口,干咳一声,转头朝三个小孩说道:“看好了,我就示范一次。” 三个小孩在他挥手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每个人眼神都亮晶晶的,像三个小鸡崽子一样挨挨挤挤在一起围观房东。 崇拜期待的眼神很好的愉悦了房东,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点骄傲来。在他没察觉的时候,眼神里溢出来一点骄傲劲,在面不改色的脸上存在感十足。 袁嘉焱在期待中夹杂着一抹忧虑,“小东哥哥,你的胳膊没事吗?” 他是三个人里唯一知道房东胳膊伤了的人,其他两个人早就迷失在房东说他胳膊上的绷带是装饰品的谎言中无法自拔,前两天还在家里把以前穿的白色秋衣剪成布条,学着房东缠在手臂上,被爸妈揍了一顿。 房东摆摆手,“当然没事。” 小孩子对大人有着一份天然的信任感,被家长保护的很好的袁嘉焱对房东的伤没有什么概念,自然就相信了。 房东左右扭扭腰,简单做了个热身,将自己卧床这么多天早已僵硬的筋骨松一松。他小时候爬过很多墙,当时城市化还没有这么普及,小孩子都是聚成一堆到处疯玩,那时候的生活实在无忧无虑,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房东也记得很清楚。 他助跑了几步,距离刚刚好合适,蹬了两下墙,手向上一拉一撑,整个人就像是一片飘零的秋叶似的飘了上去,像是十几年前热播的武侠电影里的桥段,身姿卓越,尽显侠客风范。 三个小孩早就看呆了。 他们不懂,为什么房东那么大一个人,上去就好像丝毫没有用力似的,不像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但还是要踩着旁边的铁门才能爬的上去。 姿势也远远没有这么好看。 三人都很有自知之明。 他们的姿势大概就是……乌龟翻山? 贺庭屿到的时候,就见三个小孩仰着头看着墙,一脸的羡慕崇拜,还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嘀咕咕着什么。 托房东的福,他现在对院子里的人不说有多熟,但起码都能认个眼熟了,对这三个经常粘着房东玩的孩子自然也很熟悉。 他看了两眼便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 今天回来的早,可以多做一个菜。就添一个土豆炖牛肉好了,最近房东都很听话的没有乱跑。 贺庭屿掂了掂手里的包,准备回家。 然而下一秒,墙头上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脑袋。 “……”贺庭屿眯着眼看了看,淡淡一笑。 很好,今天没有土豆炖牛肉了。 换成青椒肉丝好了。 房东站得高看得远,自然也看见了贺庭屿,甚至他还要早一秒看见,但翻墙讲究的就是一个顺其自然一气呵成,人都到位了,要想中途停下来就要费点力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力气。 翻墙这东西,只要技巧到位了,其实不需要很大的力气,更多的是一种对全身肌肉的运用,不仅仅体现在胳膊上,腿上的帮助也不可小觑。 然而现在他想停下来从墙的那边逃跑,就势必要对胳膊造成一定的额外损伤,房东觉得不行。 于是他顺着墙就下来了。 跳到地上时发出一声“嘭”的一声,让贺庭屿额角跳了跳。 房东走到伍小帅旁边,和三个孩子站在一起。 另外两个小孩顺着房东的目光也看见了贺庭屿,他们知道这是住在房东对面的叔叔。 在贺庭屿的注视下,三个小孩不自觉的就站成了一排,缩着脖子面对着他,像是三只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的小鸡崽子。 “叔叔好。”三个人异口同声的礼貌问候。 “小东哥哥,是来找你的吗?”曹浩小声问道,但他们站位极近,周围又安静,所以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房东二十岁出头,确实该被叫哥哥,他一个三十多的男人,也确实该被叫叔叔。没有问题,但贺庭屿额角又跳了跳。 这两个称呼无一不在提示他和房东之间将近十岁的年龄差,听起来无比刺耳。 房东干咳一声,“贺老师今天这么早?” “早的恰到好处,你觉得呢?”贺庭屿意味不明。 房东不说话了。 他全靠贺庭屿照顾,简直称得上他的衣食父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别的不说,贺庭屿做饭是真好吃,比他自己用电饭煲或者小电锅煮出来的东西好多了。做饭这东西,不开火是真不行,差点意思。 这十天大概是因为愧疚,贺庭屿一直小心对待他的手,比他本人都上心,一点重的东西都没敢让他干。现在他还没拆线就被发现了用手翻墙,多少显得他有点浪费了人家小心翼翼这么多天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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