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跟随韩知衍的其余几人看到这边有情况,纷纷起身走过来,又在听到楚泽祺对我的称呼后,讥笑出声。 我趁机打量了一下他们,是上次在校门口等韩知衍的人。他们知道楚泽祺把我认成韩知衍的某个远房亲戚的事。 可即使认错了,我也不明白,表妹这个称呼为什么会是用来侮辱人的呢?难道他们没有亲戚吗? 他们试图激怒我,但好像失败了。我不生气,甚至完全没有情绪波动。 “……” 想了想,我看着楚泽祺,没说话。 跟幼稚的人是讲不了道理的。 我没兴趣陪他开玩笑,伸出手想把那两根手指从我发尾上掰下来,楚泽祺看见我的动作,嗤笑一声,动作极快地抢先扣住我的腕子,让我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抽不出身。 “欸——你们要干嘛啊?” 趁其他人再次笑出声,楚泽祺俯下身,按住我的肩膀,挑衅地笑了笑。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娘炮。” 所以他们对我散发的恶意来源于我的相貌?我不能理解,就想问问楚泽祺,你到底几岁啊?是高中生吗,怎么还在做这种事?无不无聊。 “——靠,楚泽祺。”不知道是哪个人在我和楚泽祺旁边吹起口哨,语气暧昧得很,“你们俩这样子看起来好gay啊。” 楚泽祺闻言低头,看了看我们现在的姿势。他可能也觉得不太对劲,连忙放开抓住我的手,声音有些不自然:“去去,我是直男。”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经过他们莫名其妙的起哄,楚泽祺终于离我远了点。但他指尖还缠在我发丝上,这一退后,他扯得我有点痛。 “……” 我忍着疼痛,转头看向那边站着的几个人。 看着我神色如常的脸,他们以为我是生气了,连忙闭上嘴,讪讪回了自己的位置,坐直身体,做出在忙自己事情的样子。 “诶,那个,知衍,你看看这道题怎么解啊。”其中一人装模作样地翻开练习册,挠了挠头,递给韩知衍。 韩知衍没理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他像个台下观看表演的观众一样,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叫那些人停下,也不参与他们无聊的把戏。 “……” “楚泽祺。”我收回眼神,转过身,“我的头发好玩吗?” 楚泽祺没听清我的话,眉头微皱,他靠过来俯身问:“你说什么?”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 两秒后,我伸出手,拽住了他毛茸茸的橘色脑袋。
第7章 恶意 楚泽祺不像我,他头发很短,稍微用点力一扯便可以叫人痛不欲生。 拽上去的那一刻他痛叫一声,眼睛立刻变红,流下的湿润掉在我手腕处,他叫道:“韩颂!” 楚泽祺这个样子也倒是滑稽,想推开我的手,但又会反扯到自己的头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诶,松手!” 刚才坐回位置上的几个人见隔间里的声音不对劲,急忙从另一边急忙,神情焦急地喊:“你们别弄了!” “楚泽祺,你没事吧?” 他们上前关切询问楚泽祺,而混乱中,有人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扯了几步,“韩颂!你还好吗?” 是魏琛。她攒眉担忧地上下打量我,确认我身上没伤后,才松了口气,问道:“怎么回事?你不要紧吧!” “没事,”我闭眼,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韩颂……”魏琛愣愣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似乎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 憋了很久,她突然转过头,大声质问那些人:“你们这样有意思吗!这才开学几天?新同学怎么就惹你们了!” 那些男生一个个都面色窘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在人群中寻找楚泽祺的身影,他站在后方保持沉默,时不时地揉自己的脑袋。捕捉到我的视线,他愤愤地扭过头瞪我,眼底仿佛要烧出火。 我猜他一定经常做这种欺负人的事,但未曾预料到我会反击。这回他估计很气愤和窘迫吧,要恨死我了,玩笑没开成,反倒因为我在他的好兄弟和女生面前丢尽脸。 但我做的也没什么问题吧?是我先被他弄疼的,不对吗。 等魏琛的怒气消散得差不多了,我开口向她借了皮筋绑好乱糟糟的头发。 “韩颂,你确认没事吗?” 对上她忧心仲仲的眼睛,我浅笑,拍了拍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安抚道:“真的没关系,我们收拾东西一起回去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如果楚泽祺的行为算是在欺负人,那我也欺负回去了,没必要过多纠缠。想到这里,我轻轻推了魏琛一把,笑着说:“快去吧,一会儿上课要来不及了。” 见我好像真的没受影响,魏琛眉头这才舒展一些,犹豫片刻,还是按照我说的走回隔间,收拾东西准备上楼。 刚才聚集在这边的人早就分散了,图书馆重新归于平静,但椅子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再次响起—— 韩知衍欣赏完这场闹剧,起身离开座位。 临走时,他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 韩知衍的眼神依旧充斥着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淡漠,即使我抓了他好朋友的头发,他也没什么反应,像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这让我内心产生了一些困惑,难道他不满楚泽祺吗? 没等多想,我就看到其余的跟班火急火燎地收拾摊在桌子上的各种文具,飞奔着追上韩知衍的脚步:“诶,知衍,等等我们……” 楚泽祺走在那群人的最后。他这次没有紧跟韩知衍,而是找了借口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则转过身,走到我面前。 他直勾勾望着我,眼神很是幽怨。我不为所动,头也不回地走回隔间,恰好听到魏琛叫我:“韩颂——我收拾好了!” “等下,我马上就来……” 这便是我们的第一次矛盾。 开学没几天就闹得动静不小,老师当然会知道。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亲切地握住我的手,问我是不是被欺负了,需不需要叫我妈妈来。 她还贴心地借手机给我,让我给我妈妈打电话。 我知道老师小心翼翼地怕得罪我妈,是因为我妈和韩博文给学校投资了很多钱。我作为他们的孩子,要是在学校出了什么意外,她会很难办。 我不想为难她,只好给我妈打了电话。 没过多久,我妈略显疲惫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喂,颂颂?” “妈妈,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还没说出口,就被那边韩博文的声音打断:“小熙,怎么了?” “没事,”我妈对他讲,“颂颂借老师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了,应该是有事找我。” “颂颂的事让他找知衍解决吧,”韩博文说,语气平淡,“外面的人在等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去了。” 片刻沉默。 “宝贝,”我妈忽然开口,叫了声我的名字,“妈妈这边还有点事,等忙完再给你回复好吗?你有什么事,就发消息吧。” 还没等我回答,电话就被匆匆挂断。 看来我妈真的很忙。 我不想打扰她,想了想,觉得楚泽祺的举动对我来说不算太重要的事,便放下了手机,对面前的班主任摇头说没事。 楚泽祺还算清醒,不敢对我做更过分的事,毕竟我是韩博文的儿子、韩知衍名义上的弟弟。欺负我是在打韩家的脸,打韩博文的脸,也是在断自己的后路。没必要,他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这么做的。 于是言语上的调笑转化成流言蜚语,谣言如源远流长的溪流般让人找不到来源。 依旧是楚泽祺带头,其他人跟风参与,无论地点与时间,我总能收到一些恶意满满的眼神以及猜忌怀疑的议论。 “哎,知衍,你说你后妈怎么这么晚才和韩叔叔结婚啊,那谁到底是不是韩叔叔的儿子?” “说实话,你弟留的长头发有点不男不女。” “看他那样子,哈哈哈哈……” 窃窃私语的他们让我想起之前出门闲逛时,无意经过的老式住宅楼外每天傍晚准时坐在家门口小板凳上无事可做的中年人。 他们摇着扇子,七嘴八舌地讨论别人,颠倒是非。 有时,楚泽祺他们还会当着我的面讲一些三俗下流的黄色笑话,恶劣地调侃某个人的穿着打扮,对此乐此不疲。 但我未受影响,照常上学,听课,写作业。我对这些事都不在意。他们口中虚伪的谎言虽然带着我的名字,可和我并无关系,那都不是真的。 直到有一次,楚泽祺对我动了手,这场闹剧才得以结束。 由于我的身体问题,我一直只能去男厕所的独立隔间。当时我正站在盥洗池前洗手,水混着洗手液,冰冰凉凉的滑过手指——这时,背后有人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四目相对,楚泽祺怔了一下,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儿。 他应该是刚运动完,手里还拿着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我移开眼,把手擦干净,准备走出洗手间—— 一只手提起我的衣领。楚泽祺捉弄人的恶趣味又犯了。 “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嗯?” 趁我没反应过来,他似笑非笑地低下头看我,伸手到感应水龙头下,弄湿手,将水滴挥在了我的身上。 “……” 我穿的衣服过于宽松,即使湿了也看不出什么。楚泽祺当然也注意到了,看着我起伏不明显的胸口,他挑了挑眉,觉得没意思,推门要走。 我低头,看向自己前半身湿透的T恤,抓住了他的手。 “楚泽祺,你别走。” 牵上手的一瞬间,楚泽祺像触电般整个人抖了一下。他耳根通红,慌张道:“你干什么?放开!” 我什么话也没说,拿起瓶子,把剩下的的矿泉水浇在了他头上。 楚泽祺到家就开始发高烧,他父母怒气冲冲地找到学校,想要问个究竟,结果却在知道是我做的后气势弱了很多,当着我妈和有韩博文的面对我赔礼道歉,说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韩知衍也被叫来,站在一边,没有为他的朋友说一句话。 那天是星期五,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妈和韩博文在楼下吵了一架,我站在楼梯上,目睹她指责他为什么韩知衍没有照顾好我。 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被别人出言讥讽,为什么不上前搭把手……诸如此类的话还说了很多。 这个时间,家里的佣人早就在保姆房休息了。宽阔大厅中,韩博文解释争辩的声音格外明显:“小熙,我……” 还没等他说完,我妈就拿起包,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家门,高跟鞋在大理石瓷砖上踩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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