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飞本来也不想多管,他能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至于陈书选会被怎么判,判多少,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他只是觉得这段日子里程南绝表现出了肉眼可见的黏他。 两人在家的时候,经常律师或者程南临打电话来沟通完进展,程南绝扔下电话就会到处找人,找到后拉过来抱进怀里,也不说什么,就是不肯松手。 乔明飞说不清楚,但他能感觉到程南绝情绪里的不安和惆怅,只是他什么也不问,就那么被勒在怀里,手臂安静地环过程南绝的腰,侧过脸轻轻亲他的脖子和耳根。 程南绝的心情松散中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无力,疲惫,还有空空荡荡。 判决的日子越近,他越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年,想起顾念,程烽起,还有死死拉着他的程南临。 他想起那些年每个人经受的煎熬。 一切终于要有个了结了,对还是错,输还是赢,程南绝内心恍惚,什么都体会不出来。 所有恩怨都是从他出生前就埋下的,他无力去改变什么,他的人生注定从一场罪孽起始、延伸,他带着被强加的仇恨和漠视被撕扯折磨了那么多年,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除了疲惫,无法再品味轻松或解脱。 乔明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南绝。 他每天上班下班,程南绝也像往常一样抽时间去接他,回家给他做好吃的,然后俩人一起靠在沙发上聊天看电视,但乔明飞就是知道,程南绝情绪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松弛。 有些东西说不清楚,乔明飞也不想去问,因为程南绝并未隐瞒什么,他只是摆脱不掉那种低气压而已,他提不起气来。 乔明飞看着在阳台抽烟的程南绝的背影,默默进了浴室洗澡。 他今天洗得时间有点长。 程南绝掐了烟,走进卧室,乔明飞已经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程哥,你洗澡吗?”他问。 “嗯。”程南绝走过来弯腰亲亲他,脱了衣服进了浴室。 乔明飞咬了咬嘴唇。 程南绝冲澡很快,不一会儿就腰上围着浴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乔明飞披着被子坐在床上。 “怎么还不睡?”程南绝拿起床边的手机一边看一边说,“快十点了,明天上班。” “明天周六。”乔明飞说。 程南绝没抬头,只挑了下眉。 “程哥,”乔明飞看着他,小声问:“今晚……做吗?” “好。”程南绝一手擦着头发,依然没抬头,但嘴角勾了勾。 乔明飞半天没吭声。 程南绝的心不在焉终于回神,扔下手机看了眼乔明飞,笑着进浴室放毛巾。 乔明飞用力深呼吸了一下。 程南绝走出来,把浴巾扯掉扔到一边,一条腿跪在床上,捏住乔明飞锁骨和肩膀吻了下来。 乔明飞闭了闭眼睛,抬手搂住程南绝的脖子,身体随着程南绝压下来慢慢躺了下去。 乔明飞身下是光着的,什么都没穿,程南绝拨开散落的被子看了一眼,俯下身轻轻啃咬他的喉结,“最近是不是冷落你了?” “嗯……”乔明飞睫毛发颤。 不管做过多少次,程南绝的亲吻、抚摸依然让乔明飞无从抵御,他太喜欢程南绝,太喜欢程南绝带给他的一切,那种踏实和满足,那种安全感让他上瘾,产生依赖,他总是心甘情愿落入掌控,每一次在程南绝身下颤抖着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时,他都仿佛在虔诚地献祭自己。 …… “程哥,”乔明飞嗓子都哑了。 “去冲一下?”程南绝胸口全都是汗,额角的青筋还未平复。 “我先不想动……”乔明飞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指尖在程南绝手背上挠了挠。 程南绝在他身边躺下来,胸口深重的喘着。 乔明飞缓了会儿,蜷起身子,把脑门挨在他的肩膀上。 “你感觉好些了吗程哥?” 程南绝顿了顿,翻过身将乔明飞抱进怀里。 “小飞。” 他低声叫着。 “嗯,”乔明飞抬了下脸,鼻尖在程南绝的下巴上蹭了蹭。 “幸好有你。”程南绝说。 乔明飞没说话,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些。 “你是我的福星,”程南绝低声呢喃:“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生活和解,但是如果经受这一切是为了换一个你,我愿意和解。” “程哥……” 乔明飞心跳被击中了一下,他睁开眼睛,仰起脸看着程南绝。 “我以前会为了我哥,为了祈枫他们几个努力去挣,但我其实没想过这种努力究竟有什么意义,我好像只是在抓住什么,钱,身边的人,抓住一些能证明自己、保护自己的东西,我不踏实,明飞,我害怕再被抛下,再被弃之不理,小时候那些日子,我不想再过一次,我想都不敢想。” 乔明飞心里犯疼,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抬头亲了亲程南绝的嘴角。 程南绝吻住他的眉心,看着他:“直到遇见你,你给了我意义。” “关于过去,我终于可以真正告诉自己都过去了,谢谢你出现明飞,谢谢你能陪着我,你的存在帮我承担了很多东西,只有想到你的时候,我才愿意去想关于以后,很多很多以后,我早已经离不开你了,我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 乔明飞怔怔地看着他,喉咙说不出话来。 这要怎么说? 他还没能从一场欢愉中缓过神来,他的心跳还没能平复,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被一场告白砸昏了头,程南绝怎么能这样,这些话怎么能你先说? 程南绝看着愣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乔明飞,伸手在他鼻尖上按了按。 “傻了吗?”他笑着。 结果乔明飞被这么一按,眼里扑簌一下就滚出了泪珠。 程南绝一直说乔明飞是个爱哭的人,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乔明飞就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红着眼圈,眼睛睁得大大的,程南绝看见的第一眼,心脏就被轻轻捏了一下。 乔明飞后来说不是,他性格不是爱哭。 曾经被打到耳膜穿孔的时候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他以前经历过那么多难捱的日子,最多的也是沉默,自我消解。他所有能表达能流露出来的委屈,能释放的情绪,都是在遇到程南绝之后,只有面对程南绝。 乔明飞看着他,鼻子开始翕动,呼吸也不稳了。 程南绝弯起嘴角,在他泛红的眼角又亲了亲,“你眼睛为什么这么圆?嗯?我没见过眼睛像你这么好看的男生。” “我没哭。”乔明飞鼻音浓重,眉头蹙着看着他。 “好好好,没说你哭。”程南绝笑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哥。”乔明飞喉结颤抖:“我也觉得从遇见你开始,一切就都变好了,我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了,可原来你就是……就是我的光。” 眼泪横着流过鼻梁,洇在枕头上。 好吧,乔明飞想,程哥说得对,他真的爱哭。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才活得像个真实的人了,有喜怒哀乐,有盼头有念想,每一天、迈出的每一步都有了方向,以前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过去的坎都跟你一起跨过去了,不用躲不用逃,也什么都不用怕,你也是我的福星,程哥,我这辈子做的最勇敢最牛逼的事就是抓住你,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你分手。” “好,不分手。”程南绝鼻尖顶着乔明飞的额头笑起来,呼出的气息里带着羽毛般的酥麻,扫过乔明飞的眼睫。 乔明飞闭上眼睛,肩窝枕在程南绝的臂膀上,喉头哽着,用力喘着气。 程南绝双臂揽紧,将怀里的人用力扣向自己。 呼出胸口最后一口浊气,踏实了。 不再想了。 他对自己说,就这样吧。 足够了。
第95章 94 陈书选连带经济方面的问题调查诉讼持续了大半年,几项罪名加起来,最后判了12年。 期间几次庭审程南绝和乔明飞都没去。 宣判那天,程南临推掉公司事物一个人去了,坐在旁听席上。 他说他就是想看看,想亲眼看看陈书选最后的下场。 他等这一天实在等太久了。 程南绝反而不再关心陈书选什么下场或报应,他早已不想自己的生活再被这个人影响一丝一毫,以前陈书选想方设法要认他的时候他只想躲开,不想跟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现在终于清净了。 现在只要他想,郁积心底二十多年的沉疴就能被连根拔除,一丝痕迹也不留。 12年。 乔明飞得知这个结果时有些意外。 “我以为绑架的定性没那么板上钉钉,他的律师团队应该会据理力争才是,居然被判了12年。” “嗯?”程南绝坐在椅子上,回过神来,伸手往桌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我哥说他经济方面的问题也很严重,合并刑期是12年。”他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只做一件坏事。” 乔明飞窝在沙发一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程南绝转过脸,冲他勾勾手指,“过来。” 乔明飞起身光着脚走过去,被程南绝拉到腿上面对面坐着。 “过些日子我和我哥一家可能要回去一趟,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啊?”乔明飞愣了一下,“回老家?我跟着合适吗?” “合适,祈枫他们也去。” 乔明飞看着程南绝的眼睛,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们回去祭奠我妈。”程南绝看着他,“我想带你回去,让我妈看看你。” 乔明飞抿紧了嘴唇。 “愿不愿意?”程南绝弯起食指蹭了一下他的下巴。 乔明飞看了他一会儿,垮下肩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了,大哥说过如果你跟男人在一起,他都没法跟阿姨交待。” “所以让我妈看看你,知道你有多好,她在天上也就放心了。”程南绝看着他笑,声音很慢,很温柔。 乔明飞半晌没说话。 程南绝仰着脸,把人抱在身上,乔明飞低着头看他,在他带着笑的眼睛里有些恍神。 乔明飞印象中程南绝一直是个爱笑的人,从一开始,程南绝好像一看见他就会笑,乔明飞曾经不止一次被那双弯弯的眼睛看得心慌意乱。 但后来他才渐渐发觉,程南绝并不是对每个人都笑。 那种温温柔柔的神情,只属于他一个。 程南绝的温存、爱意,耐心和笃定,甚至从不示人的脆弱,都只给乔明飞一个人。 只填满乔明飞一个人的心。 程南绝看着他,不知道乔明飞这副出神的样子是在想什么,他伸出手,掌心摊开放在乔明飞腿上。 乔明飞低下头看了看,下意识轻轻把手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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