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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程南绝说。 乔明飞猛地坐直身子，扭头就往后看。 “别看，”程南绝说：“看了他就知道你发现他了。” 乔明飞皱眉：“是什么人？你什么时候发现他跟着我们的？” “出小区就跟上了。” 乔明飞吃惊地瞪着眼睛。 “能看清车牌吗？”程南临声音里没有了笑意：“你开车注意点，安全第一。” “没事，估计只是想跟着我，不会做别的。”程南绝说：“不出意外应该还是陈书选的人。” 程南绝看了看后视镜，车牌看不太清，他描述了一下车型颜色，说了几个大概的数字，挂了电话，乔明飞忧心忡忡地问：“陈书选一直让人跟着你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要我回去给他当儿子吧，除此他应该也不缺别的了。”程南绝语气淡定，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魔怔了吗，用这种方法，简直……” 程南绝说：“他越魔怔，越说明这事儿他过不去，正合我意。” “程哥，”乔明飞更担心了：“万一哪天他急了，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 “那正好，”程南绝单手点了根烟：“我正遗憾不能把他送进去。” 乔明飞看着他。 “别怕，我不会让这些牵涉到你。”程南绝说。 “我不是怕，他也不是冲我来的，我是怕他达不到目的，万一破罐子破摔，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乔明飞皱着眉。 程南绝一只手搭着方向盘，一只手夹着烟撑着车窗边儿抵着额角，眼睛时不时瞄着后视镜，说：“法治社会，由不得他破罐子破摔，就算他要真想干点什么，我也接得住。” 他笑了笑：“我不是那个随便就能让他轻易摔了的罐子。” 其实车进入Y城地界，程南绝的目的地就已经显而易见了，但是那辆车还是尽职尽责的跟到了别墅区附近，然后拐了个弯，悄无声息地开走了。 程南绝从后视镜里瞥见，神情平静。 车又开了快十分钟，慢慢停进一处院子，程南绝解开安全带，顺手勾了下乔明飞的下巴：“到了，下车。” 乔明飞吓一跳，红着脸瞪他：“别闹……” 程南绝撑着方向盘笑了几声，然后吁了口气：“……我好像也有点紧张。” 乔明飞怕在车上磨叽不合适，赶紧跳下车，拉开后备箱拿出钓竿包紧紧抱在怀里，程南绝看着他笑：“没人跟你抢。” 乔明飞说：“你不懂，这是我的护身符……” 俩人还没走到廊檐下，周姨已经开了门：“南绝，小乔，总算回来了，快进来。” 乔明飞走在后面愣了一下，周姨语气格外亲近，就好像早已经知道了他和程南绝的关系，完全没把他当外人。 应该是程烽起提前交代过了吧，他想。 “周姨。”程南绝笑着问好，回头看看乔明飞，揽着他的后背把他先让进了屋。 程烽起正在客厅里泡茶，听见人进门了，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他五官冷峻，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格外严肃。 “……程董您好……”乔明飞紧张得打了个磕巴。 程烽起点了下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我叫乔明飞……是程哥的朋友。” 乔明飞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强作镇定了，但那股子紧张还是无所遁形。 “爸。”程南绝叫了一声。 “嗯，都过来坐吧。”程烽起说。 乔明飞深呼吸了一下，他换上程南绝给他拿出的拖鞋，抱着鱼竿走了过去。 “路上顺利？”程烽起往两个杯子里倒了茶。 “还行。”程南绝笑笑说。 程烽起放下茶壶，抬起头，乔明飞把鱼竿递上去：“程董，这是程总给您买的鱼竿，让我带过来送给您当，当……” 程烽起接过来，眉毛不经意地扬了一下：“他让你带过来的意思，应该是让你说是你送的。” 乔明飞笑了笑。 “你倒实在。”程烽起打开包，把鱼竿拿出来摸了摸，满意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们有心了。”程烽起把鱼竿放在一旁，把茶杯往前推了推，乔明飞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 周姨提前备好了菜，这会儿已经麻利地开炒了。 “家里人都好？”程烽起问。 乔明飞点点头：“都挺好的。” 虽然不像寻常人家那么亲热，但此刻的气氛还是挺不错的，程烽起也想尽量表现地平易近人一点，便闲话家常起来：“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父母是做什么的？” “只有我一个。”乔明飞说：“我爸是高中老师，我妈在一家私企工作，前几年他俩离婚了，然后我爸再婚了。” “哦，”程烽起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你的情况，他们都知道？” “知道，”乔明飞顿了一下：“……就是他们两边，都不怎么能接受。” 看来家里情况也是有些复杂，程烽起略微沉吟，他原本就不打算干涉太多，程南绝自己选的人，他自己决定就好。不过欣赏还是多多少少有一点，会说话的人他见得多了，像乔明飞这样坦诚的，也不失为一种真心，一种勇气。 程烽起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听南临说，你在分公司做得不错，他对你很赞赏，说你各方面都很优秀。” 乔明飞不好意思地笑笑：“是程总抬爱。” 程南绝在旁边弯了弯嘴角。 程烽起抿了口茶，说：“既然跟南绝在一起，在家里就不要一口一个程董程总的了，你要是不习惯改口，叫我一声叔也可以。” 乔明飞坐直了身子。 他听得出程烽起话里的意思，双手紧张地在膝盖上捏了捏，偷偷瞥了眼程南绝，程南绝嘴角露出个弧度。 乔明飞看着程烽起：“叔叔。” 程烽起“嗯”了一声，侧身从裤袋里掏出个红包，递给乔明飞。 乔明飞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 “这都是规矩，”程烽起说：“你第一次上门，这是我作为长辈该有的礼数。” “……谢谢叔叔。”乔明飞心口有点发烫，嘴巴笨得说不上来，但心里满满地涌动着。 “爸，谢谢你。”程南绝坐直身子，给程烽起添茶。 程烽起摆摆手：“应该的。” 乔明飞坐回沙发上，捏着红包有些拘谨。 程烽起说：“喝茶。” 不一会儿，周姨端着菜出来：“饭好了，快洗个手吃饭。” 几个人在餐桌前坐下，周姨给大家盛饭。 乔明飞接过来，说：“谢谢周姨。” 周姨笑说：“谢什么，第一次来多吃点，别拘着。” 乔明飞笑笑，规规矩矩等着程烽起先动筷子。 程烽起拿起筷子看了看程南绝，对乔明飞说：“你俩的事我没意见，你也不用拘谨，就把我当成是寻常人家的长辈一样，以后常来。”
第76章 75 吃完饭，俩人又陪程烽起喝茶聊天坐了会儿，便起程回X市。 半路上，乔明飞久久没说话，程南绝笑着看他：“怎么了？” 乔明飞笑了笑，叹了口气说：“程哥，如果哪一天你去我家，我爸也能对你这样该多好。” 程南绝想了想，说：“会的。” 乔明飞沉默了半晌，说：“其实我想再努力争取一把，我想得到家人的认可，踏踏实实跟你在一起。” 程南绝笑着点头：“嗯。” “我想和其他同龄人一样，逢年过节带着爱人回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我想像普通人一样谈恋爱，过日子，有家人的认可，还有祝福……”乔明飞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不是太贪心了程哥，太异想天开。” “会好的。”程南绝拍拍他的腿，“给他们时间。” 到家不久，程南临就把那辆车的资料发了过来，以他的关系网，托人查点什么也算轻而易举。 陈书选估计也没想做得太过隐秘，他不介意程南绝知道。 车辆显示来自本地的一家租车公司，程南临问：“要把租车人找出来吗？” 程南绝想了想说：“不用，等陈书选来找我就行了。” “要不让张姚跟你几天，以防万一。”程南临还是不太放心。 程南绝说：“没事儿，哥，有需要了我自己联系，你不用担心。” 程南绝预料陈书选的电话不会等太久，果然，俩人刚吃完晚饭，电话响了。 程南绝看了看号码，走到窗口接了起来：“陈总。” “南绝，”陈书选的声音很沉：“你今天带乔明飞去见程烽起了？” “嗯。” “你什么意思？”陈书选问：“你，你是把他当什么？把程烽起当什么？” “陈总，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程南绝说。 “程烽起他什么意思？他不管你吗？” “我父亲很尊重我的选择。” 陈书选一顿，冷笑了起来：“你父亲？呵呵，他没生你没养你，父亲这词儿是从哪儿说起的？他跟你又谈什么尊重？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以后成不成家，有没有孩子！” “我要孩子做什么？”程南绝嗤笑一声：“我真不知道给人当孩子有什么好的。” “南绝……”陈书选哽住了。 他陈书选从来就不是一个道德感多么优越的人，大半生为利益钻营，注定了他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为达目的，良知在他那儿远不如结果更重要，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从不觉得想方设法去拿有什么不对。 他这辈子最深最重的愧疚，可能都给了如今的程南绝。 也许是人老了，也许是经历过失去，这世间仅剩的一缕亲情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珍惜到有些小心翼翼了。在程南绝面前，他总是怀着渴求又愧疚的心情，这两种情绪交织折磨着他，让他一边想接近，一边又不得不思忖着分寸，听到程南绝带着小男友回家，一副登堂入室的架势，他心里简直难受疯了，他不能接受程南绝把一个男人当做人生另一半，也不能接受他把程烽起放在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可听着电话里连呼吸都渗着冷漠的程南绝，他再难受也无可奈何。 陈书选竭力控制着情绪，说：“快过年了，我想过去X 城见你一面，咱们两个还是，还是该找机会多亲近些，哪怕吃个饭，说说话……” “不了陈总。”程南绝淡淡地说：“年底都挺忙的，我这边也事多。” “我想看看你……” “那就让跟踪监视我的人多拍些照片吧。”程南绝说：“再见。” 挂了电话，程南绝靠着窗口点了根烟。 他知道乔明飞端着杯水在旁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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