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含正在找影片，荆奕随口问：“今年过年回家吗？”今年元旦距离春节很近，一个月的时间过了一小半，还剩20天不到就要过年了。 向含划手机的手顿住，半晌他说：“不回。” 前年年前被母亲骗回家乡，一下车就被绑去了矫正中心，在别人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时候，他被迫着参加某位‘病友’的生日会，看着面前一张张死气沉沉却碍于教官威严而强颜欢笑的脸，几欲作呕；在城市灯火通明满是喜悦的时候，他在黑暗里一遍遍听着同性恋是疾病的广播无法入睡。过年对向含来说，只是一个名词。 而自从离开后，向含也没有再收到过来自父母的任何消息。也是，受到他威胁的母亲自然不想和他产生交集，至于弟弟向阳，两人关系一直不怎么亲近。 小时候向阳还会随他抱，但慢慢长大后向阳变得寡言，有时向含叫他，也得不到回应。今年肯定会留在c市，不过在哪儿都无所谓，都比和血缘上的亲人呆在一起好过。 “刚好，我也不回家，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我们一起过年吧。” 向含没反应过来，他知道荆奕家庭很和睦，不理解为什么明明过年期间没事儿，荆奕也不回家。 荆奕好像看出来他的疑惑，叹气道：“我爸妈前段时间受到刺激，邻居叔叔家添了个孙女，我妈有点着急，非要我带个对象回去。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事儿，而且我才25岁，不着急。” 仗着向含不认识家里人，荆奕随口胡诌。要是被一向开放教育的荆奕爸妈知道他想出这么个借口来诓骗别人，肯定会拍拍他的脑门骂他乱造谣。 荆奕看向含一眼，又说：“我爸妈有了依依还不满足，非要催我，我在这儿躲个清净。” 荆奕以后也是要结婚的，他会有自己的孩子。向含从荆奕的话里得出这样一个信息，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那他还要继续努力吗？刚冒出的火苗被一盆大水浇灭，留零星几点在垂死挣扎。 “行。”他从喉咙里哼出这样一个字，答应刚才荆奕一起过年的提议。 “当然我自己没什么想法，感情这种事，说不准。” 还留一丝生气的火苗又重新燃起，向含安慰自己，还有希望。 这两天和荆奕分开，向含有更多空间思考，首先他要克服的就是面对荆奕时过于泛滥的情绪和不稳定心态，合理控制自己的身体作出正常反应。至于荆奕说爸妈催婚的事情，向含当惯了鸵鸟，刻意遗忘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车熟路。 但他还是有些怔，问道：“一年结束了，真的不回家看看吗？” “今年有几次出差都是在我家那边，每次都会回家，不用担心。”荆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问，“那说好了，你来我家还是我来你家？” “都可以。” 荆奕在向含家也住惯了，大手一挥决定过年期间都和向含呆在一起。 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底，两人没什么讲究，简单置办了些年货，除了晨跑和买东西，其余时间都呆在家里。 辞旧迎新，过年前得进行一次大扫除。荆奕家之前才清理过一遍，便决定先打扫向含的房子。 向含平常收拾得干净，打扫不是什么大工程，主要是报报一整个冬天掉毛掉的厉害，哪怕每天用吸尘器清理，也总能在各种地方看到猫毛。 吸尘器一开，轰轰的声音掩盖住了所有杂音，向含专心致志地在吸沙发上的猫毛，一抬头发现荆奕嘴巴动了几下，好像在对他说什么，但吸尘器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他没有听见。 等清理完沙发，向含关掉吸尘器的开关，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荆奕把手里的湿毛巾放下，笑着说，“没什么，你好像田螺姑娘。” 向含眨眨眼，没接话，打开吸尘器去清理别的地方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过年的气氛还是要有的。荆奕提前买好了春联和福字，在除夕夜给向含家和自己家门口都贴上了春联，他负责贴，向含负责撕胶带和指挥位置。 荆奕比划着，故意拿高或者放得太低，向含就会有些着急地阻止他，“高了高了。” 如此几次，向含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荆奕在逗他玩，顿时脸红了半截，荆奕还笑着问：“向老师，你看这次位置正了吗？”气得向含不想理他，腹诽他幼稚。
第31章 31 除夕，两人在荆奕家厨房做饭，因为他这里工具更齐全些。这次荆奕同意了向含来帮忙打下手，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做出了六菜一汤。 等坐在饭桌上，向含才发现自己穿着和荆奕一样的睡衣，是上次荆奕买的那套，同款不同色。他为这样一个小巧合而感到喜悦，顺便跟荆奕汇报了自己的体重，“我昨天称体重，比上周重了两斤。” “那太好了，值得祝贺！”荆奕举起倒进杯子里的露露，跟向含碰杯。坚持锻炼这么久，一日三餐按时在吃，向含一个冬季长胖了八斤，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对此最高兴的就是荆奕，他一直觉得向含太瘦，现在投喂计划有了成效，他非常满意。 透明的玻璃杯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向含很喜欢这种声音，小幅度又碰了几下，像一个拿到新玩具的小朋友。 荆奕看着向含脸上浅浅的笑容，没忍住又戳了他一下，向含的脸比之前圆润了一些，但还是偏瘦。 这一戳像是碰到什么关机键，向含也不继续玩了，急匆匆收回手仰头大口喝下饮料。 晚上向含放了一部周星驰的贺岁电影，他每年春节都会看一遍，电影笑点密集，有各种无厘头的剧情和搞怪的台词，不论是第几次看，向含都会笑得肚子痛。 荆奕手机上消息不断，他关了提醒，把手机扔在一旁陪向含看完了电影。等电影结束后，他才拿起来一条一条回复朋友和同学发来的祝福。 随后荆奕给父母打了电话，他前几天就编好了理由告诉爸妈自己今年过年不能回家，父母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荆莀一听，微信上私聊问他什么情况，荆奕没透露太多，只说自己忙正事，等年后抽时间回家。 过了一会儿，依依给荆奕打来视频，聊了几句后荆奕把画面转向向含，“来打个招呼，这是向含哥哥。” 向含第一次在视频里见到“大宝贝”，小姑娘很可爱，长相应该是随了爸爸，脸圆嘟嘟得像个肉包子，扎两个小揪，穿着中式唐装，活脱脱一个福娃娃。 “哥哥好，新年好。”依依见向含长得好看，一下子冒出好多问题问他。 向含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不及，他基本没有和这么大的小朋友的相处经验，但依依嘴甜又机灵，逗得向含满脸笑意。 视频最后，小姑娘还恋恋不舍地对他承诺，“向含哥哥，如果大鲸鱼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保护你。” 挂断视频后，荆奕调笑着说自己第三帅的地位不保，依依现在明显喜欢向含多一些。 没过一会儿，向含收到祁淼发来的很长两段语音，语音里他祝向含新年快乐，并说了自己和闻涉的一些事，后来祁淼主动找闻涉说话，没有再提那晚的事，两人和好了，但闻涉依然没有主动告白。 向含认真地回复了祁淼的每一句话，聊了几句后，祁淼就不见踪影。 热闹短暂性地结束，放下手机后，荆奕提议去阳台坐坐。荆奕家阳台很大，他的房子本就比向含租的那户面积大，阳台更是宽阔，大大的落地窗视线清晰，站在窗前会有些许眩晕感。 刚跨入阳台，窗外就传来嘭嘭的烟花声。城市范围内不允许放烟花，但除夕这天可以。一丛一丛的焰火在天上绽开，带着人们的期许和愿望，幻成各种美丽的形状，然后散落大地。 两人坐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正说话着，报报走过来窝到向含腿上，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臂撒娇。 自从过了绝育的恢复期，报报又变回了以前爸宝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黏人。向含一边抚摸它的毛，一边回答荆奕的问题。 时间临近十二点，烟花声越来越大，盖住了向含说话的声音。他音量提高了些：“我没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可能会出去玩。” 荆奕刚才问他，新的一年有没有想去旅行的计划。 烟花声最大的时候是十二点钟，但荆奕的声音很清晰，“一起走过一年，新年快乐，向含。”荆奕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给你。” “这是什么？” “压岁钱。”荆奕解释，“我们老家的习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过年，那么年长的就要给年纪小的发压岁钱。” 向含从未听过这么奇怪的传统。红包看起来有些厚度，向含刚想拒绝，被荆奕一句话堵回去，“我们那还有个说法，如果他给别人的红包被拒绝了，那么新的一年，他就会交不到好运。” 一听这话，向含连忙把红包放进睡衣口袋里，向荆奕道谢。 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向含困得连打了两个哈欠，荆奕催他回家睡觉，把他送回16楼。 到家后，向含眼神模糊地往床上一躺，被身下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到，一摸才想起这是刚才荆奕给他的过年红包。他瞬间清醒了大半，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有八百元钱，和一张卡片。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新年快乐，为我们共同走过的第一年干杯。 他先把卡片和跨年时收到的一起夹在本子里，然后看着这沓钱犯了难，接受荆奕的压岁钱已经很奇怪了，他还给了这么多。 向含思考该怎样巧妙地通过别的方式把它还回去，没过一会儿就带着问题睡着了。 新年第一天，两个人早早起床去滑雪。 起因是昨晚聊天时，向含说今年还没有看过一场雪。C市常年不下雪，荆奕在这里上了四年大学，也只见到过一场雪。 荆奕当机立断，问向含要不要去滑雪，C市周边有个滑雪场，就两个小时车程。向含答应得也很快，因为荆奕说：“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去玩玩。” 向含是新手，租好装备后荆奕带着他先在平坦的地方熟悉装备找找感觉，然后到坡度较小的滑道上试滑，期间向含因为不熟练而摔了好几跤，但仍掩不住开心。 在一次要跌倒时，荆奕拉住了他的手，但因为力太大，两人一起翻滚一圈跌进雪里，头盔轻轻地碰撞了一下，仿佛两个人隔着头盔亲吻。 手还牵在一起，哪怕隔着手套，向含依然感觉到心跳加速。 和荆奕一起从初级道上滑下来的时候，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向含目视着前方，看着飞扬起的雪在光下闪烁，他猛然发觉自己这半年来尝试了太多新的东西，之前没勇气参加的，或者从未接触过的，都在荆奕的陪伴下完成了。
30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