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青让姜游先去洗澡,但是姜游伸出湿漉漉的胳膊,一把将他给拽了进去。 洗完澡,姜游裹着浴袍躺在床上,肩头的布料滑落了一点,露出颈后的咬痕。 他问陈柏青,“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个长椅的?” 陈柏青奔波了一天,半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我不知道,我在你宿舍楼下遇见了你的室友,他们说你在学校后街吃夜宵,我就走了过去。正好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 在昏黄的灯光和绵绵细雨里。 他的姜游,像个聚会后落单的小朋友,躲在梧桐树的阴影里。 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他还是一瞬间有点心疼。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但没一会儿,陈柏青那儿就没有回应了。 姜游转头一看,发现陈柏青睡着了。 在医院和学校连轴转了一个月,今天又一早赶车开会,聚餐以后又搭乘高铁赶了过来,就算是超人,现在也该累趴下了。 陈柏青的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他抬起手捏了捏陈柏青的脸,又抬手关了灯。 啪嗒一声。 屋子里灯光都熄灭了。 他钻到了陈柏青的怀里,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是陈柏青先起来,他要赶早班的高铁,轻手轻脚地没有吵醒姜游,只在床头留了个便条。 他在姜游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但一推开门,接到他同学的电话,问他实验室的进度,他眼里的温柔缱绻又不见了。 “嗯,我马上回来了。还有……两个小时,到学校。” . 6月15号,“光年”的节目录制正式开始,南吉川乐队一人一个行李箱,节目组派来大巴,把他们拉到了录制的地点——一个被租下了两个月,全封闭的度假村。
第62章 :落幕 这一年夏天的封闭训练,历时了整整四个月的比赛,在姜游后来的印象里,像是一场大型军训。 许多年以后,很多细节都已经被他遗忘了。 但他却还记得训练营里面有洋槐树,大家不训练的时候会坐在树下玩闹一样演奏,聊天,偷偷摸摸分享自己藏下来的烟和零食。 他认识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乐队,手机里多了长长的一串名单。 相遇,并肩,又分别。 但还约好下次再见。 姜游他们一路打进了决赛。 在四十天的封闭训练后成功晋级,又来到了十月份的王者角逐上。 “王者角逐”这个中二的名字是郁辰赐予的。 这位朋友自从成功晋级以后就一直像打了鸡血。 毕竟他们南吉川,虽然报名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但本质上还是那个一拍脑袋决定组建乐队的咸鱼。 四个人都十分自觉地认为,他们肯定第一轮就要被淘汰了。 “毕竟娱乐圈水多深啊,”进宿舍的第一天,郁辰就在上铺开寝室谈话,“那啥,皇族,py交易,我也是懂哒。咱们主打就是一个到此一游,我只是来跟各位进行一趟纪念之旅,这样万一以后你们飘扬过海,考研考公,留我一个人在学校当小白菜,我还能在电视上看见咱们乐队的英姿,已经很值了。希望各位哥哥保持初心,不负始终,如果有谁看上你们的美色准备搞潜规则,记得拒绝。” 底下扔上来一堆枕头拖鞋。 其余三个人一起表示。 “滚。” 但事实证明,“光年”好像也没有这么黑。 他们最终拿到了那枚代表晋级的勋章,别在了临时队长左海洋的胸前。 当初一些娱乐公司塞来镀金的小乐队,一个也没能留下。 剩下六支进入决赛的乐队,姜游放眼望去,除了他们自己,也都是有两把刷子的,风格迥异,却都是有真本事的。 两场比赛间,间隔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姜游回去疯狂补上他落下的课程,中间还抽空跟他男朋友见了一面,他远在国外的亲妈也发来贺电,大惊小怪地说他在台上脸好胖。 “你胡说,吴女士,你这可是诽谤,”姜游一边啪啪啪在电脑上打字,一边夹着手机跟他妈聊天,“我觉得我挺上镜的,摄影师还夸我脸小来着。” “他骗你的。” 吴女士冷静道,“虽然你是我生的,但我得说,那舞台灯光一打,你看着比镜头底下胖了一圈。不过好在你五官生得好,遗传了你妈我,再被旁边那些歪瓜裂枣再一衬托,那你真是当之无愧一枝花。” “.……” 姜游翻了个白眼。 这怎么还带拉踩的。 得亏听见的只有他自己。 两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姜游问,“你还有事吗,我急着写论文呢,没事儿我就挂了啊,回聊。” 吴女士却迟疑了。 她咳嗽了一声,不太确定地问,“儿砸,我看人家比赛都有什么亲友团,要我回来给你撑个腰吗?” 噗嗤。 姜游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当我是去火拼呢,还撑腰。没事的,到那天陈柏青会去,我朋友们也会来,你就别折腾了。” 吴女士哼了一声。 “你个小白眼狼,不要拉倒。” 但是真到了决赛那一天,吴女士还是来了。 她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漆黑长裙,踩着高跟,一脸冷漠地站在观众席上,而她旁边,是浅浅微笑的苏芳华和喜滋滋搓着手,满脸我儿子真棒的姜平海。 再往前一排,是刚结束工作赶来的陈柏青,孟扬,姜游的室友。 他们这一次没有再被没收通讯设备。 上台之前,姜游跟陈柏青通过了电话,从知道他真的有一支浩浩荡荡的亲友团起,他倒抽一口凉气,连小腿肚子都紧张得抽抽。 “你自个儿来就好了,怎么还把爸妈带上了,”姜游一身银色的演出服,画着浓密的眼线,眼下贴着碎钻,脖子山缠绕着一根皮质的choker,上面张狂地嵌着尖刺,要多狂妄就有多狂妄,但他说出来的话就怂得一比,“你看这现场氛围合适吗,待会儿台上吼起来,别把你妈和我爸吓得晕倒。” 他说着这话。 就听见他爸的声音出现在了手机里。 “柏青啊,比赛快开始没有,我看这些观众脸上怎么都贴着贴纸啊,我们是不是也得搞一个啊,应该弄个横幅的,把姜游名字写上去,这才有气魄。” 姜游:“.……” 谢谢你啊爸,但我好像丢不起这人。 “不用叔叔,我们在这里看着姜游就好。” 陈柏青安抚好姜平海,又继续跟姜游通话。 他说,“不是我带来的,是他们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自己要求来的,叔叔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好,他说你上回参加比赛,还是小学去参加乐器比赛,当时他就在台下,如今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能不来呢。” 姜游不说话了。 后台忙忙碌碌。 他躲在更衣室的一角,根本没有几分钟就得出去准备了。 旁边不知道扔着谁淘汰下来的服装,厚重的红色天鹅绒,他半蹲在地上,隐藏在这沉甸甸的布料后面,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那要是我表现得很糟糕呢?”他轻声问。 之前那两个月他一点没觉得紧张,就是抱着玩闹的心情,纯粹来到此一游,就像青春最后的毕业旅行。 他们乐队其他三个人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偏偏他们一路走到这里来了,用二十七支乐队的淘汰,用其他人的梦想铺路,才换来他们站在了这里。 还有一个小时就轮到他们登台了。 他的家人,爱人,朋友都在台下注视着他,他在千万陌生人面前表演过,除了最开始那几次,都没有觉得紧张。 可是这一刻,他听着更衣室外的嘈杂声,却觉得像回到了曾经的高考考场,他不知道怎样落笔,才会得到一张满意的答卷。 可他听见陈柏青说,“搞砸了也没关系。” 在观众席山呼海啸的呐喊里,陈柏青的声音穿过重重尖叫,像从竹叶尖滚下来的山泉,裹挟着月光,轻易地破开了满室的沉闷。 他说,“记得你高考那一年我跟你说过什么吗,这也只是一次考试,你已经很努力了,真的搞砸了,也不过就是复读,再来一次。这都在我们可以解决的范围。” “这次也一样,这不过是一次比赛而已,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为你骄傲,你爸妈也是。” 几分钟后,姜游回到了准备室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左海洋刚刚听见了他通话的前几句,低声问道,“你爸妈在下面吗?” 姜游沉痛点头,“还有我阿姨和我哥。” 左海洋笑了一声。 他拍了拍姜游,“那很好啊,我们要给叔叔阿姨看看,现在年轻人是怎么玩音乐的。” 姜游也笑起来,做了个鬼脸。 一小时后,南吉川登台。 舞台灯光直射下来,姜游往下扫去,根本看不清台下观众们的脸,放眼望去,都是昏暗一片。 但他知道,都有谁在台下看着他。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话筒。 他是今晚的主唱。 一般来说,他们乐队的主唱是左海洋,但这一次他们分到的曲目是抒情歌,所以换成了姜游。 他们演出的歌曲,是姜游第一次参与编写的那首《刻蚀》,经过一个月的重新编写,改曲,又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变为全新的一首歌。 姜游闭上了眼。 当伴奏响起的时候,他又睁开了眼,一束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演出服贴着一万片细细的亮片,稍微动一下,便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他的头发特地留长了一点,挑染了几缕银色和蓝色,眼睛下面贴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映衬得他的眼睛宛如星辰。 而在他的耳朵上,戴着一枚低调优雅的白金耳钉。 他抬起手,跟全员一起与台下的观众打招呼。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用力使劲,捏住了手上藏着的一枚小小的箭矢,他用力按动了尾部的机关,这枚箭矢便如流星般射向了上空,而后炸成了无数金色的碎片。 “大家好,我们是南吉川。” . 陈柏青在台下专注地听着。 他已经知道了,这首《刻蚀》是姜游写给他的,在酒吧的那一次,他问姜游要与谁长眠深湖。 但现在,无需姜游回答。 他已经知道,是他。 与姜游携手的人,只会是他。 而在他的黑色衬衣上,别着一枚利剑造型的胸针,海蓝宝石温润透亮,当他为姜游鼓掌的时候,下面坠着的戒指也跟着轻轻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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